言罢也不管殿内众人作何反应,便聚精会神的看起手里的奏疏, 他很是好奇韩爌这帮人,关于蓟密永三协事,是如何票拟处理意见的。
在大明被建虏乘虚进犯,造成国朝大动,由此可见在蓟密永三协,落实袁崇焕所呈汰兵减饷一事,是不正确的。
平辽事固然很重要,然京畿的安全要更重要些,倘若老巢都叫建虏端了, 你就算把辽东全收复了,那政治意义是什么?
一地换一地吗?
‘这韩爌的票拟意见,守旧稳妥之风,一眼就能瞧出啊,削减他处开支,增补蓟密永三协钱粮,从北直隶治下卫所,筛选一批卫所兵,优先补充到要隘、防线中,各处要镇徐徐图之。’
在叫司礼监向内阁这边,转递蓟密永奏疏时,崇祯皇帝特意交代,命内阁所有大臣,票拟各自的意见。
由此也能看看韩爌、李标、周道登、何如宠、钱象坤几人,哪些算有些真本事, 哪些算是务虚派代表。
既然要增重务实、做实事的能臣权柄,崇祯皇帝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便是将他们增补到内阁,以内阁大学士之位,实管各摊子的事务。
这样一切才能变得有意义起来。
‘李标,你这票拟意见,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照你所说,抽忠勇军精锐,补到蓟密永三协去,那朕积攒的新军苗子,就全撒出去呗。’
看过李标的票拟意见,崇祯皇帝冷芒一闪,心情有些不爽,对这个昔日挺袁派的代表,他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在崇祯皇帝翻阅着这些奏疏,韩爌、李标等一众内阁大臣,并没有太多心思,处理眼前的事务。
毕竟当前锦衣卫督办袁崇焕一案, 搅得朝堂是起了风波, 眼下天子好不容易才来文华殿理政, 那有些人肯定想借此机会规谏。
比如韩爌。
比如李标。
而诸如周道登、何如宠之流, 想的却是怎么不叫自己牵连其中。
‘看来袁案要加快进程了。’看完几人的票拟后,崇祯皇帝眉头紧蹙,心里暗暗说道:‘除了韩爌这个人,出于稳朝局的政治目的,可以继续留任外,李标、周道登之流,都要清除出内阁才行。’
官僚做派过重。
真才实学过少。
这是崇祯皇帝在看了票拟后,对李标、周道登几人,所做出的评价,像他们继续留在内阁,纯纯是浪费名额。
‘在不具备去和官绅、读书人群体,按照自己意志做事之前,内阁这边,看来真的要维持‘一主,一副,七群辅’的政治格局了。’
崇祯皇帝拿着手里的奏疏,心里却暗暗思量着:‘尽管这样会出现多数意见不合,但是也总好过叫一帮滥竽充数之辈,把持着这等重权。
大明的守旧派势力庞大,想短期内就打压下来,根本不现实,不然也不会出现频繁更换内阁大臣,想以此杀猴儆鸡的怪象。
务虚、打嘴炮之风,已然盛行大明官场,真一下子罢免很多朝臣,必然会引起政治事件的,就他们背后的势力群体,肯定会作出幺蛾子的。’
大明文官群体,所掌握的权势,其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网,是难以想象的存在,玩强压那一套,只能闹出更多事情。
“陛下…如今锦衣卫督办袁崇焕一案,太过偏激。”
李标的声音响起,叫崇祯皇帝从思绪中拉回现实,见李标拱手作揖,向自己劝谏,崇祯皇帝的眉头微蹙起来。
“在午门这等重地,骆养性竟纵使锦衣卫竖牌,张布没有任何依据的罪名,这分明是骆养性,想以此从快从重查办此事。
陛下乃大明仁君,圣君,不该偏信锦衣卫之言,应将袁崇焕从诏狱移交刑部,并着三法司会审。
当前朝堂被假借皇命的锦衣卫,搅扰的生出风波,若长此以往的话,恐……”
“够了。”
面对李标吹捧自己之言,想以此劝谏自己,将袁崇焕移交三法司,崇祯皇帝神情淡漠的说道:“你身为大明内阁次辅,不想着如何帮朕分忧,却一门心思的钻到袁崇焕身上,朕想问问你,你是袁崇焕的次辅吗?”
“臣未曾有过这等想法啊!”
李标神情大变,行跪拜之礼,看着崇祯皇帝激动道:“臣所讲之言,句句皆是为社稷虑啊,臣……”
对李标所讲这些话,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听,那冷厉的目光,看向韩爌、周道登、何如宠等人,眉头紧蹙起来。
“陛下,臣觉得重用锦衣卫,乃本末倒置之举。”
见崇祯皇帝的眼神,看向自己,韩爌硬着头皮走上前,拱手道:“李次辅方才所说的这些,都是出于国朝局势安定,出于自己公心,绝非为了自己的私利。
陛下,您难道忘了,前朝魏阉所把持的厂卫,给国朝带来怎样的危害和动荡了吗?您当初御极……”
魏阉,魏阉。
那是皇权的延伸!
难道什么事情,全都听你们文官群体的,才是叫大明强盛吗?
小冰河时期下的大明,各种弊政集中爆发,各地灾害频发,官官相护,官绅勾结,阶级矛盾激化,土地兼并严峻,这些客观存在的事实,难道朕不比你们看得清楚?
要真是什么都听信你们的,那朕何必折腾这些事情,直接把皇位让给你们,上山打游击得了。
崇祯皇帝眸中闪烁着精芒,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听着李标、韩爌他们所讲,看着低头不言的何如宠等人。
此时此刻,崇祯皇帝对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算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皇权与臣权,于王朝统治来讲,根本就没有相安无事之意,想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就要一次次的产生碰撞,这也注定皇权是孤独的,皇位是高处不胜寒的,此点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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