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你这龟息功法是跟谁学的?”
季遥故作凶狠状,咬着牙念道:“若说是和王八学的,看姑奶奶我我怎么收拾你。”
话毕,就把攥在手里的领口狠狠一撂。
不过她本身就下盘不稳,加上使的劲儿稍微大了些,起身的时候季遥甚至有些晃晃悠悠。
好在付骁及时在她背后扶了一把,才没让黄奇瞧出异常。
他们二人冷着脸,并肩站在黄奇眼前。
这灼灼的目光,黄奇用头皮都能感受到凌厉,给他这位“海淘店主”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黄奇的嘴巴干得厉害。
一是因为嚎了太久,二是因为十分紧张。
当年,他在苦苦哀求自家混过江湖的小舅舅教他武功的时候,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与江湖人士,有这种面对面的接触。
如今,刀山火海在眼前的,黄奇也着实嘴硬不起来……
即便他被他小舅舅嘱咐过,任何时候,任何人问起,都不许泄露任何消息。
可耐不住一个“怂”字。
黄奇本就是他母亲的老来子,养得金贵,平日就好动个嘴皮子,吃不了身子上的苦。
就是他小舅舅再怎么厉害,也就只教会了他一招龟息避水,那些实用的拳脚功夫,连皮毛的边儿都沾不上,不然好歹也能削微划拉上两回合。
现在来看,他宛若一块任人宰割的大肥肉,面对两把菜刀。
黄奇内心挣扎了许久,出于一丢丢微不足道的责任感,还是决定弱弱地反抗一下,摇头道:“我……不能说。”
季遥听着他语气里七分试探,三分求饶,觉得多半是有戏能套出话来,瞟了一眼付骁,示意他趁热打铁。
付骁收到季遥眼神里的信息,为了速战速决,终于直言道:“实话给您撂这儿了,我们不是那净林的人。”
黄奇瘪嘴,垂着脑袋不言语。
付骁又一次撩了袍子,蹲下来,把玩着扇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您且将师承何人告诉我们便好,至于你干过的那些事儿,我甚至可以帮你兜着净林那边。
您要觉着这条件合适,那我今儿也不白来,交易算是做成。若是您觉着不合适……”
付骁清了清嗓子:“一个脱离门派又私自授徒的人,与一个偷学功法又不走正道的人,会承担怎样后果……啊,我倒是忘了,江湖上的规矩,黄老板应该不懂。”
他这番话,虽说语气平平,但是哪哪都透着威胁的气息。
这一番利害相关,可以说忽悠得很到位了。
黄奇是个商人,稍稍一思量就打了个尿颤。
他若是现在告诉他们,这事儿就算了结,他们不会再找他的麻烦,净林那边也不会知晓他偷用功法做的事情。顶多是把麻烦引到了自家小舅舅那边,他也不信这两位能干得动他舅舅。
若是不说,他和他舅舅都要遭殃,没准日后生意都没法做了。
黄奇一咬牙一跺脚,嘴一秃噜,全都说出来了……
付骁和季遥终于等到了黄奇报出那人的名号。
姓黄错不了,是他母亲的弟弟也错不了,早些年闯江湖近年来才回了老家也错不了。
“他叫黄富贵,我小舅舅。”
黄奇哭丧着脸,央求道:“真的大侠,您要是去找他,可千万别说是我说出来的,他揍人可疼了。”
季遥一听到这个名字,差点就乐出了声。
人家秃五前辈不愿意本名闯荡江湖,抛开家里乱七八糟的变故不提,那净林秃五,可比净林黄富贵强太多了。
不过季遥乐归乐,还是记得有事儿要办。
还没等付骁吩咐,季遥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努力搜寻着“头上没有毛”的黄富贵的方位。
不多会儿还真在胥城里寻着了。
她对着付骁点了点头。
付骁得了信儿,拍了拍还在解释为什么不能告诉他舅舅是他透露了行踪的黄奇的肩膀,说:“今儿个辛苦黄老板了,我们交易愉快,他日有缘再见。”
付骁站起身要走,黄奇抹了把眼泪,顺手拽住了他衣服的下摆,苦哈哈地说:“你们不去找我舅舅么?我还没说我舅舅在哪呢啊!”
付骁与季遥对视一眼,有些许的尴尬。
他们俩,一个有不寻常的能耐,而另一个知道她有不寻常的能耐,倒是把寻常人面对这种情形,该如何顺着竿子问话的事儿忘了。
“没想到黄老板还是个老实人呐。”
付骁着急要走,不想继续在黄奇身上浪费时间,当即反问道:“怎么先前打算拿大铁链子抡我的时候,没瞧出来呢?”
“呵,呵呵呵……”
黄奇松开了付骁的衣摆,捂着还是有印记的脑门,底气不足地笑了笑,声音更像是哼唧,解释说:“您看我,不也没在您那儿落着好么,可不得老老实实……”
付骁不稀得听他的废话,不耐烦地转身,拉上了季遥的手腕,扭过脸对黄奇说:“要说赶紧说。”
“我舅舅在城南近郊——”
“在城南近郊,靠着磨坊,门前有一口枯井的院子里。”
季遥也受够了黄奇的磨磨唧唧,干脆直接说了出来,顺便挣脱了付骁那只爪子。
“诶,那是郭大爷的院子,我舅舅不在那里住来着。”黄奇摇了摇头。
季遥一听这话也愣住了,仔细摸排了一番,结果相同,她也并不觉得自己会出错。
抬头却见付骁望向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些疑惑。
她惯不喜欢别人用这种质疑的眼神看她,当即一跺脚,置气道:“我管他那是谁的院子,此时此刻你舅舅黄富贵可就在那儿。”
“哦,那估计又是找郭大爷下棋去了,常有的事儿。”
黄奇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挠了挠脑袋,认可了季遥的说法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问:“你怎么知道?”
季遥抄着胳膊,翻了个白眼踱到一边去了,临了还瞪了付骁一眼:“管得着么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