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等同于是,变相的给凶手提供了件完美的隐身衣。
这一场戏,发生在暑假,但戏外,此刻正临近寒假,学生们都还在上课。
剧组拍摄时,需要清理现场,为了不耽误学生们上课,必须一条就得过。
因此导演就特地将今天这段戏,调在了中午休息后开机。
顾茉宁换好衣服便走了过来。
刚一到这儿,便闻见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站在警戒圈外,瞅见地板上和墙上的鲜血,胃部不由翻滚着,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顾茉宁捂住嘴巴,往后退了两步,皱着脸环视了圈。
有几个胆子比较小的群众演员,当场就被吓哭了,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呜咽。
其余的群演,也被眼前的画面吓得不轻。
“好了,有什么好哭的,这就是个假的,看看你们一个二个的怂样。”高导拿着喇叭喊。
她站在原地,怔怔的盯着那具尸体,背后莫名升腾起一股寒意。
《失语》的道具组,真的是,生怕你看出来那玩意儿是假的。
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剧组竟能将小说中描写的场景,一比一的还原了出来。
而且,就连尸体的死状,也是一比一被还原了出来。
要不是知道这是在拍戏,恐怕就连她也会认为这是真实发生的凶案现场。
早在进组前,她曾在网上查过跟高导相关的资料,网上都说他是细节控,她还不信。
然后,她就去补了高导之前拍过的一些电视剧,那里面的某些场景,顾茉宁看得时候,一度认为是后期特效做的。
说到这,那就不得不夸一句,高导是真的很适合拍这种,带感的镜头。
他拍出来的每个镜头,都像极了真实发生的一般。
而且,他的镜头感十足,总能轻易且精准的抓住,观众们的情绪,将其带到情节之中。
从江面上的浮尸案,到分尸案,再到现在的校园厕所谋杀案,每一个现场的细节,都被处理的非常到位,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后期制作。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高导,彻底改观了。
高默他。
真的是个细节控。
顾茉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厌恶,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这时,高导又把大家叫了过去。
大致讲了下这场戏的一些重点,和拍摄时需要注意的点。
交代完后,他又问:“怎么样,紧张吗?”
“紧张。”两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女孩子,脸色惨白的答道。
毕竟,这次的现场,比以往的血腥,且更吓人。
“哈哈哈!”高导爽朗的笑道:“没事儿,放轻松。”
“别紧张,你们就是现场收集收集证物,镜头扫过时,样子做到位了就行,最该紧张的…。”
高导顿了顿,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剧本的顾茉宁,打趣道:“应该是她才对。”
闻言,几双目光齐刷刷的朝着顾茉宁望去。
却不想,这姑娘神色如常,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好似已经对眼前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
高导满意的挑眉,“小宁宁,感觉怎么样?”
“还好。”顾茉宁抬眸,冲他笑笑。
天知道,她的这句还好,是花了多久的时间,才把心底那股恐惧,平息下来的。
就连她此刻,在说这话时,手都还在微微发抖。
但她表面淡定的,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的异常。
“好。”高导赞许的点头,“还好,那就好。”
紧接着,他又交代了一番,让工作人员准备好各项工作后,便宣布拍摄,正式开始。
顷刻间,工作人员全部就位。
他拿着扩音喇叭站在一台监视器前,大喊一声,“action。”
场记打板,“第五十八场,第一镜,第一次。”
镜头推近。
拉到死者的身上。
顾茉宁神色转变,瞬间进入角色,立马入戏。
随即,现场的蓝色灯光,此起彼伏。
扮演技侦的演员们进进出出,在案发现场,四处收集着可以作为证据的证物。
她的任务是,勘察尸体,出死者基本的死亡原因。
她身穿白大褂,脚蹬着一双厚底鞋。
背影显得整个人十分瘦削。
但这身扮相,倒与这片血腥的气氛,有了些许融洽的感觉。
只见她提着勘察箱,穿过警戒带,穿着脚套,遇过勘察板,缓步朝着那具尸体靠近,然后,在旁边蹲下身。
顾茉宁咽了咽口水,带着手套的手紧了紧,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洗脑。
这就是个假的,假的,别害怕。
“诶唷,卧槽,这味儿。”
她刚检查了没两分钟,身后便传来一道男性的惊呼声。
不用回头,光听着声音她都知道是谁。
按照剧本上写的剧情发展。
此刻,在外面录完第一目击者口供的姜劭,带着他的小尾巴来案发现场了。
而此时,他正皱着眉头,捂住鼻子,脸色难看,一副受尽折磨,即将忍不住想要吐的模样。
“啧啧,这凶手口味有点重啊!这味道比你那解剖室的味道还难闻。”他扫了眼现场,调侃了句,然后伸手捏了捏鼻梁骨。
蔺下,“……”
说话就说话,拉踩是几个意思?
在案发现场,能这么吊儿郎当,半点没个正行的,除了姜劭,也没别人了。
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当上这个刑侦副队长的。
“姜队。”蔺下的小助理冲着他微微颔首。
“别这么客气呀!”姜劭挥了挥手,冲她抛了个媚眼,“我们两个科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客气作甚。”
说着,他还做作的摆了摆手。
小助理,“……”她上扬的嘴角僵住。
她在心里冷笑两声,呵呵,您老人家可闭嘴吧!
不要说她们法医科,怕是整个市局的人,都不想跟你们刑侦队,抬头不见,低头见。
谁一天闲得没事儿干,要跟你们刑侦队,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您老就是一个活着的阎王爷,所到之处,皆无人生还。
跟您见面,除了命案,还是命案,反正就是没好事儿。
经常,半夜睡得正香,就被强制开机上工。
当然,这些话,她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
但,她不敢说出口,不代表别人也不敢。
刚想着,就听见。
“谁想跟你抬头不见,低头见,少在这儿跟我的人,套近乎。”
蔺下蹲在地上继续检查着尸体,头也没抬的怼了他一句。
这还没完,只听,她的声音继续传来,“您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外面数蚂…”
她一怔,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数蚂蚁…
这…怎么,有种似成相识的感觉。
忽然间,脑子里涌上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还没等她细想,耳边,就传来高导的嗓音,“咔。”
顾茉宁猛地一怔,回过神。
她缓缓起身,视线下意识看向身后的路燚。
后者冲她挑了下眉,好似在问:‘怎么了?’
顾茉宁抿唇,没说话。
她的直觉告诉她,刚那段一闪而过的画面,肯定跟他有关。
耳畔,高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茉宁,刚怎么回事儿?”
她面带尴尬的冲他鞠躬道歉,“抱歉导演,我刚忘词了。”
“算了算了。”高导摆摆手。
好在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了声,“茉宁你就直接从刚才那句,‘您要是闲得慌’这句开始,前面的,都能用,就不重新来了。”
“路燚和秦安,你们俩就正常,接着刚才的。”
“好。”三人应了声。
路燚和秦安退至门口。
顾茉宁重新蹲下去。
高导喊:“action。”
“第五十八场,第一镜,第二次。”
随着,场记板的敲下,镜头拉进。
顾茉宁进入状态。
迅速接上台词,“您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外面数蚂蚁,别在这儿碍眼。”
“啧啧。”姜劭退到门外,从门口的警员手中接过口罩戴上,重新进来,就听见她这句话。
“你们蔺法医,最近是尸体看多了?火气这么大。”
他自顾自的问着一旁的小助理。
小助理,“……”
尸体看得多,那还不是拜您们刑侦队所赐。
蔺下头也没抬的继续检查尸体,她压根懒得搭理他。
“脾气够臭,人够凶,我喜欢~”姜劭勾唇,隔着口罩扬起一抹坏笑。
“……”
蔺下检查尸体的动作停下。
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丝丝鄙夷,依旧没搭理他。
姜劭似乎习惯了她这样,也不恼,继续说道:“你这样,哪像什么法医啊,应该来我们刑侦当刑警,凶手看见你这么凶,都不敢犯案了。”
“你们说,是吧,哈哈哈。”姜劭冲一旁的小助理和其他警务人员,挤了挤眼睛。
“……”众人纷纷摇头。
他们这位姜队长,平时就没个正行,要说他最大乐趣是啥,那大概就是,逗随时都一本正经的蔺法医玩。
每次,都会被蔺法医毫不留情的喷一顿。
但下次,他又会乐此不疲。
蔺下白了他一眼,转身继续检查尸体。
姜劭继续说着:“或者是,我去给你当搭档,我保证,只要我俩搭档,你的工作量,绝对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小助理听的背后冷汗直冒。
在心里直呼:‘地位危矣。’
“蔺法医。”她小声唤了声蔺下。
蔺下怎么会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可能是这小姑娘,真的被姜劭这厮说的话给唬住了,然后自己心里就开始慌了。
但,只要她仔细想想,不管是,姜劭来法医科,还是她去刑侦队,都是不现实的事情。
她在尸体上动动刀子,发现点有用的东西,为警方侦查,提供点方向还可以。
要让她去断案,跟他们大街小巷乱窜着抓凶手,那大可不必,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她又不是他们那种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她是动脑子的。
至于,姜劭来法医科,那不就是纯纯来搞笑的吗?
就他那吊儿郎当,一天没个正行,每次进她解剖室,都要把她解剖室里的东西嫌弃个遍,才能勉强安静下来。
碰到脏一点尸体,案发现场不堪一点的,他那大少爷的属性,瞬间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来记录,还愣着干嘛?想加班?”
她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凌厉。
蔺下的话,让小助理浑身一抖,立马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可不想加班。
最近加班加得都要吐了。
蔺下再次瞥了姜劭一眼,眼里明晃晃的写着“闭嘴”二字。
这厮,明明是个警察,可每天却像个流氓,街痞子一样,老是调侃她。
蔺下没吭声,姜劭似乎也没指望她会跟他说话。
他抬脚走到蔺下身后,在距离她,五步外的地方停下。
斜倚在窗边,从包里掏出烟盒,正准备来上一支。
突然想到自己此刻正带着口罩,加上现在这里的味道,一言难尽,他是万万不想把口罩摘下来的。
“艹。”他低声咒骂了句,无奈的将烟盒放了回去。
然后,双腿交叠放着,一副看热闹的姿势站在原地。
她打开勘察箱,不知从里面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随后,只见她拿着那东西,在尸体上上捣鼓了两下后,说道:“尸体肛温27°,死亡时间在,十五到十六个小时之间。”
“现在时间是,早上六点十三分,也就是说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下午的两点到三点之间。”
她话音刚落,姜劭的小尾巴崔衡宇就发出了疑问。
“诶,蔺法医。”
蔺下回头,一脸‘怎么了’的表情看着他。
崔衡宇看着她那张冷冽的脸,咽了咽口水,“那个死者的死亡时间,没…没错吧。”
“啥意思?你要是不信我们蔺法医,那你们刑侦队,自己来啊!”
蔺下还没说话,一旁的小助理不乐意了。
她不敢怼他们姜队,但是怼崔衡宇,她还是敢的。
崔衡宇咧着大白牙,连连摆手,“哪能不信呢,蔺法医可以我们市局的王牌法医,不信谁,都不能不信蔺法医啊!”
姜劭扶额。
他这马屁拍的…
自己都没眼看。
他拍完马屁,就进入正题,“就是我有个疑问,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下午两点到三点的话,现在又是大夏天,就算天黑,也不能黑得那么早吧。”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我们刚在外面录口供的时候,他们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闻言,姜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一点是很奇怪的。
“肯定发现不出异常啊!”
蔺下蹲在尸体旁边,手指钳住尸体的下巴。
指腹轻轻往下一压,下颚打开。
“怎么说?”姜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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