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凌烈对女儿叮嘱了又叮嘱,要好好吃饭,好好喝水,好好睡觉,好好打架。
前面的凌玥都懂,只是最后一条有些懵。
“爹,这好好打架什么意思?”
凌烈一脸慈爱:“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平安最重要!”
他相信女儿能打,更相信人心险恶。既然她想出去,拦是拦不住的,倒不如出去见识一下。
他从袖中取出块牌子递给她:“要是遇上麻烦解决不了,就持这牌子去找当地府尹。”
凌玥将牌子翻来覆去瞧了瞧,除了是金的,其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凌烈笑道:“这是爹的令牌,大周的官员都认识。只要你拿着它,任何要求他们都不敢有二话。只是一条,别丢了或交于旁人,不然回来时你可能就没家了。”
小姑娘愕然,结结巴巴道:“爹......您是要将女儿......逐出家门?”
额头上轻轻挨了一下,某爹无语道:“这块牌子代表爹。任何人用这牌子做任何事,你爹都要负责的。若有人用它做了大逆不道的事,那时爹的家都没了,你还哪来的家?”
原来是这个意思!
小姑娘眼珠一转,仰头嬉笑道:“我还有个家呢!”
凌烈都忘了她还认了个爹,武安将军府可不是她家?
只要一想到薛执那一口一个“我女儿”,他这心里就堵得慌。
叹口气,佯怒道:“真是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
阿昀正巧听到了,差点没笑出来。
大小姐当初就骂他“喂不熟的小狼崽子”,原来根在这里!
凌玥的心思都在金牌上,既然如此宝贝,那一定要收好。
哎,这爹真好,把身家前途都押她手里了!
凌烈摸摸她的头发,向阿昀道:“好好照顾大小姐!不管事情办得如何,最多二十天,一定要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阿昀点头,恭敬道:“老爷放心!”
柳姨娘没什么好交待的,她想到的都被凌烈说了,她没想到的也被他说了。
她是个干实事的人,父女依依惜别之时,她已经指挥红果、清音和思花将路途所需都打点得妥妥当当。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堆得满满当当的,凌玥的眼睛都直了。
她这是去寻人,不是去游山玩水啊!
“姨娘,是不是太多了?”
柳姨娘眉头一皱:“这还多?不多!我还嫌太少了呢!”
又清点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女孩子用的东西那个绿色的包袱里,你自己记得。”
凌玥感激她的细心,抱了抱她。
这让柳姨娘受宠若惊,眼眶都红了。
思花上前道:“姨娘,这还有几身男装......”
柳姨娘忙“哦”了一声,擦了擦眼睛,笑道:“大小姐,把这些带着吧,新做的,万一用得上呢?”
凌玥一直觉得女扮男装娘里娘气的,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再说她也不需要再潜入王府救人,带着多累赘!
手一挥:“姨娘,不带了,我又不要扮刺客......”
“扮.....扮什么?扮刺客?”柳姨娘有些懵,男装与刺客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她扮过?
瞧着她审视的眼神,凌玥自觉失言,忙道:“我说着玩的。姨娘说得对,有备无患,那就带两身吧。”
阿昀低头笑了,被凌玥瞪了一眼。
“你好意思笑?当时还不是为了救你?”小姑娘低声道。
少年立刻端正了态度:“我错了!”
红果清音晃着凌玥的胳膊,央求陪她同去。好说歹说安抚好了,凌玥赶紧上了马车。
朝众人挥挥手,吩咐车夫出发!
马车离凌府越来越远,凌玥居然心里有了许多不舍,忍不住向后看。
还能看见凌烈在挥手。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给她一种孤独落寞之感,更坚定了她要找回哥哥的决心。
她缓缓转回头,阿昀正关切地注视着她。
“舍不得离开家?”
她点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刚才没觉得,现在有一些。阿昀,我觉得其实爹对我很好的,虽然严了些。”
阿昀“嗯”了声:“老爷一直对你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以前太过任性。老爷为你好,但他的话你一句不听,还总与他对着干。陈飘飘和凌柔总煽风点火,还损你名声,你却亲近她们。”
凌玥微微笑了:“你看得真清楚。”
只可惜原主不清楚,好好的相府小姐自轻自贱成为京城笑柄。
阿昀笑道:“我是旁观者,自然看得清。但你总欺负我,我不敢靠近你,当然更不会与你说这些。”
凌玥眉头一挑:“你就不能把我欺负你的事忘了?”
“忘了,这不是你问我吗?”少年挠挠头,又道:“大小姐,大少爷对你也很好。”
听到这个,凌玥惊了,往他旁边挪了些,眼中满是光彩,“你记得大哥?”
阿昀道:“只是一点点,我就比你大一岁而已。我记得当时只要你哭,大少爷就背着你去找夫人,我当时羡慕极了。”
“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凌玥叹了口气。若是记得,就能有更多线索了。
阿昀望着她低落的眸子,伸手拂了拂她的长发,“你那时才两三岁,不记得也正常。”
凌玥惊异于他的动作,阿昀才意识到不妥。
赶紧缩回了手,低头往旁边悄悄挪了挪。
“你害什么羞,我又没说什么?”凌玥白了他一眼,“阿昀,你那时也很小,怎么会记得?”
少年抬起头,目光悠远感伤:“或许因为我从未有过亲情。所以越渴望,就记得越清楚。”
凌玥心中一动,朝他笑了:“所有你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包括你失去的亲情。”
少年念着这句话,苦笑道:“我的亲情?他们都抛弃我了,又怎么会有失而复得的亲情?即使回来了,那也是虚情假意。”
凌玥安慰道:“或许他们被蒙在鼓里呢?”
“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那我们打赌,如果事实证明你的父母并没有抛弃你,你要兑现我一个承诺。否则,我兑现你一个承诺。”
少年想了想,疑道:“什么都可以吗?”
必赢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姑娘郑重点头:“对,什么都可以!”
虽然外面烈日炎炎,少年的心里却春暖花开,眸子里满是欢喜:“那就这么定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