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医馆,打了一声招呼后,张司九还去吃了一碗羊汤面充饥。
本来张小山他们还要跟来,不过张司九没让,让张小山在家里帮忙算账和收拾东西,以及为复工做准备——在家养伤这么久,他也该去上班了。
而且,张司九也怕他们来了,看见自己输掉,心里不开心。
程万里陪着张司九出来吃面的,他也喊了一碗面,但是整个就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还一直不停地看张司九,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司九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放下筷子问他:“老程啊,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程万里顿时正襟危坐,扭捏片刻后问了句:“我就想问问你,你怕不怕?”
只要一想到等会儿要比试,他就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了。手心都开始冒汗,屁股更是坐不住。
张司九本来想摇头,但是看着程万里那样,最后就决定配合他一下:“是有那么一点点怕的。不过不多,就一点点。”
她捏起大拇指和食指,吝啬的捏出了一点点的空间,表示真的就只有一点点。
程万里呼出一口气,企图宽慰张司九:“你别紧张,输了也没人怪你的。这个事情,你就当是玩一样——”
张司九盯着程万里;“可是你比我还紧张的样子。”
程万里哽住:……我是有点紧张。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我也想不紧张。可有点儿做不到。这个事情,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事儿——我……”
“老程。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张司九看住他的眼睛,轻声开口:“而且今天是我去比,你别想那么多。你这样,我怕你一会儿先昏厥过去了。”
程万里彻底没了话说。
他也感觉自己是有快要昏厥过去的迹象——这样情绪下,身体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
吃完了面,张司九回了医馆,齐大夫立刻就凑上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紧张地问:“要不要再复习一遍?”
张司九看着那张纸,发现全是这几天学的东西,顿时:……本来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忽然就有一种当年要高考的感觉了呢?
最终,张司九摇摇头:“不用了,该记住的都记住了,记不住的这会儿也记不住了。再看,发现都不会,那就更紧张了。”
她是拒绝了,可是以齐大夫带头的一众人等,反而因为这句话更紧张了。
不过齐大夫心理素质还是好一点,很快就把那点焦虑压下去,吩咐听云准备好茶水点心,只等客人上门来。
今天,齐大夫直接就把擂台设在了大门口——这也是张司九的提议。
这样来来往往的人,也可以看个热闹。
也算是为医馆扬名。
而且,齐大夫请的人,不仅是有乡绅富豪,还有绵竹县有名的大夫们。
当然,加上被叶岚邀请来的,只怕整个绵竹县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邀请来了。
光是凳子就摆了好些。
杨元鼎三兄弟是最先来的。
三人还带了小零食来。
杨元鼎抓出一把香酥小黄豆,问张司九:“吃点吗?”
张司九神色复杂的摇头:我是参赛选手,不是观众啊!我吃什么吃!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那点刚被贩卖过来的紧张气氛,就瞬间消散掉了。
杨元鼎把豆子放回牛皮纸包里,“那等你比完了再吃。可好吃了。我让厨房试着炸出来的。油酥又脆。对了,我还带了一包猫耳朵,也是炸出来的,很好吃。我特地也带来了。”
张司九彻底明白了,杨元鼎是真的一点不紧张。
杨氏兄弟看着自家弟弟那样儿,也感觉他是有点讨人嫌了——这都啥时候了,还说这些!亏得九娘脾气好,受得了他!
最后,张司九没顶住杨元鼎的热情推销,吃了一片云片糕。
只不过云片糕还没下肚,叶岚就带着陆寻安到了。
陆寻安也暂时被安排到后院等着,免得被其他人影响了。
然后,陆寻安就看见张司九正和杨元鼎凑在一起吃小零食。
他顿时不屑的笑了,心想:果然还是个小娃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零嘴!
杨元鼎也看到了陆寻安的笑容,然后他一扭屁股,笑眯眯的大声说:“九娘别管他,咱们吃咱们的。馋死他!”
然后又掏出了五花八门的小零食,直到他腰间鼓鼓囊囊那一圈都消下去,这才停下来。
张司九已经目瞪口呆:这到底是带了多少小零食!
杨氏兄弟也很默契,一眼没看陆寻安——高傲这种气质,他们从小就拿捏得死死的,比这个,陆寻安只有跟在屁股后头吃灰的份。
事实上,陆寻安也的确是从不在意,鼻孔朝天的傲气,变成了后来的憋闷。从小到大,他家境很好,又有学医的天赋,被叶岚收作徒弟之后,更是被叶岚倾力教授,碾压一众师兄,因此不管在哪里,他都没受到过冷遇。
直到今天。
杨氏三兄弟一个比一个更有气质,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俗,可他们竟然一个也不肯搭理他!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仿佛他是什么入不得眼的东西!
这也就算了,可他们还一个个都对着那黄毛黑丫头说笑!态度好得不得了!
这就更让陆寻安生气了。
杨元鼎压低声音,用陆寻安听不见的气音说了句:“干得好,就是要这样,扰乱他的心神,让他失去最好的状态!二哥,你再去嘲讽他一下!”
杨元璋面不改色,依旧一脸和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非常的阴损:“二郎记得,他是骄傲的人,最容不得别人比他傲。一会儿你从他身边过,一眼都不要看他,走过之后,就嫌弃的扇一扇鼻子跟前就行。”
杨元峰冷酷道:“明白。”
张司九整个一个大写的佩服:这两黑芝麻汤圆馅的兄弟,一看平时就没少坑人啊!
说完这些,杨元璋还不忘宽慰张司九:“九娘,你也不必愧疚心虚。一来,他本身不是什么好的,不曾谦逊公正对你,你自然也无需做个君子。二来,赛场之上,这种扰乱心智的手段,实在是常见,我们一没动手,二没出声,他若因此恼怒,便是他自己心智不坚,怪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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