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准碰,那样不准动,就连走路吃饭,都没少被说教,各种的不习惯。
就像现在,看到吕律回来,她高兴地迎出来,结果等来的就是没啥好脸色的责怪,她不由瘪起了嘴巴。
但其实,陈秀玉心里也清楚,吕律纯粹是对她的关心,心里又多少有些小甜蜜。
真正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自己这男人,知道得也未免太多了些,感觉很有经验的样子。
她又哪里知道,吕律好歹也是活了一辈子的人,虽然对上辈子那两孩子关心、陪伴不足,但毕竟也是过来人,在他们小的时候也没少背没少抱,经验在哪儿放着。
陈秀玉也只能理解为是吕律的细心。
她放慢脚步,捂着鼻子蹲到吕律扔下的那只獐子旁边:“又弄到了一只獐子,咋不抓回来养着?”
她可是听吕律说过,麝香相当贵重,比黄金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看,又是不小的收获,心里也欣喜。
“在山上遇到豹子,这獐子是它咬死的,我不过是把它捡回来而已,你以为我不想抓回来养着啊?”
吕律将马鞍卸掉,放追风到草甸子里吃草,身上的猎囊也放了下来,他随即搬来一个木墩坐下,取了猎刀出来,开始用刀尖挑开獐子的腹部,准备先将香囊取出来。
这味道太过浓烈,连吕律在割着皮毛的时候,都忍不住皱眉,割着割着,他忽然记起一件事情,抬头看向陈秀玉:“赶紧的,一边去,以后这东西,你千万不要碰,也不能闻,听到没!”
陈秀玉本来还想伸手帮忙的,莫名其妙地又被警告了一次。
“这是又咋啦?”她蹙起眉头,翻着白眼瞪着吕律:“又没招你惹你,只是想帮忙,干嘛那么大火气?”
吕律扔下手中刀子,不由分说将陈秀玉往一边拉:“这东西,你要是碰了,咱们孩子会没了的。”
“啊……”陈秀玉也被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赶忙依言远远地走到一边。
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但看着吕律一副严肃的模样,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麝香是中医传统名贵药材,有开窍醒神,活血通经的功效,但同时,麝香里也含有微毒,可能导致孕妇流产或是早产……再说一遍啊,这东西,以后不准碰!”
上辈子收山货,吕律也倒腾过这东西,自然知道它的厉害。
他之前没注意这个问题,等反应过来,也是狠狠地把自己吓了一跳。
虽然他不确定闻到这气味有没有这种影响,但放远点,肯定没错。
听了吕律的解释,陈秀玉神色也变了变,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更不想出现任何问题:“知道了,以后保证不碰!”
吕律点点头,提着獐子和猎刀,离开院子,跑到地窨子前的草地上自己摆弄。
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将獐子的香囊割下来。
他往屋里去了一趟,将之前装了麝香的瓶子取出来,把香囊里的麝香干干净净地扒拉进瓶子里装着,为防止气味泄漏,他又找来蜂蜡,点了火,将蜂蜡融化,把瓶口给密封起来,然后送进仓房放在阴凉避光的木柜里。
之前这瓶子,一直放在炕琴的抽屉里,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努力那么久不见陈秀玉有动静,是不是就是因为被麝香的气味影响。
接下来的时间,吕律将獐子剥皮,肉直接喂了狗。
虽说獐子肉有对男士有很好的滋补功效,但吕律也不想再碰它,至少在孩子落地之前。
随后,吕律又取了还未剥皮的灰狗子出来,进行剥皮,肉则被他送回屋里,准备晚上爆炒。
接下来就只剩那只紫貂了。
在地窨子前的木架上拴钓起来,从紫貂嘴巴的位置开始,吕律一点点用刀子小心翼翼地剥开皮毛,直到将整张皮毛完整地褪下,然后箍在木桩上铲干净油皮,这才用稻草将紫貂皮里面塞满绷紧,拿着朝屋里走去。
“看看,我今天打到了什么?”
吕律献宝似的将打理出的紫貂皮往正在做饭的陈秀玉面前送。
陈秀玉看了一眼,也一下子变得惊喜:“紫貂皮!”
“这可是我打到的第一只紫貂,除了脑袋上被狗咬了两个小洞,其它地方完好无损,就这么一张小小的貂皮,那可是大几百的东西。”吕律显得有些兴奋。
陈秀玉也很高兴,接过紫貂皮看了又看:“律哥,你说这紫貂皮咋这么贵啊?”
“你看啊,咱们这地方,到了冬雪天,会变得非常非常冷,为了抵御严寒,紫貂的皮毛可大有学问。好比寒冬里我们人会穿上厚厚的几层衣服,紫貂的皮毛也分为好几层:有针毛、披针毛、绒针毛和绒毛。”
吕律伸手扒拉着这张柔软的紫貂皮毛,如数家珍。
“针毛灵活而粗硬,主要起到保护作用。绒毛则柔软蓬松,能隔热保温。正是有了这一层层的毛,让紫貂皮拥有‘见风愈暖,落雪即融,遇水不濡,触目不痛’的美誉,自古以来,这就是最顶尖最珍贵的皮毛。”
他说着,轻轻拨开皮毛,拔下一根细绒毛:“你睁着眼睛……”
陈秀玉微微迟疑了一下,眼看着吕律捏着那细毛靠近自己眼睛,本能地扑闪着眼皮。
明知道眼睛要被戳,又哪那么容易不闪避。
吕律顿时笑了起来:“这都不相信我,你可是我媳妇儿,难道我舍得戳瞎你的眼睛啊,我要是没把握,敢那么做吗?”
陈秀玉听完,点点头,努力地睁大眼睛。
吕律捏着绒毛,在她眼珠子上轻轻戳了下:“咋样?”
“真的不痛啊!”陈秀玉满脸惊奇。
“这下知道它为什么那么贵了吧?”
陈秀玉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为什么明明不是紫色的,还要叫做紫貂?”
“到阳光下一看你就知道!”
吕律说完,接过紫貂皮,朝着院里走。
陈秀玉也跟了出来,就站在门口,看着吕律用手托着在阳光下的紫貂皮。
在阳光的折射下,她看到整张皮毛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辉,非常的神奇美丽,她顿时明白为什么会被叫做紫貂了。
吕律笑笑,将这貂皮送回仓房里阴干着。
趁着陈秀玉做饭的功夫,他又去仙人柱看了自己放在里边的那些水狗子皮、青根貂皮和狼皮。
小小的仙人柱里边,摆满了各种皮毛,挑选着已经干透的取出来,送到仓房里存放着。
仙人柱顶上有通风口,门帘打开,空气流通迅速,跟烟囱似的,还能避免太阳暴晒,用来阴干皮毛,是极好的地方,这也是仙人柱一直没有被拆除的原因。
现在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皮毛,吕律只觉得这仙人柱小了些,完全不够用。
这几天,可是又连续不断地弄来不少灰狗子皮,都已经没地儿放了。
吕律想了下,还是将比较贵重的水狗子皮和绷框的狼皮,取了出来,送到院子里的仓棚里挂着,给那些灰狗子皮和跳猫子皮腾出位置来。
看这样子,这些皮毛,在天气好的时候,少说也得再花上七八天才能干透。
现在手头不缺钱,吕律准备暂时放着这些皮毛,等需要用钱或是价格好起来的时候再拿去收购站出售。
正在吕律忙碌着将铲好油皮的灰狗子和跳猫子皮往仙人柱里面挂放的时候,在地窨子旁的椴树下乘凉的元宝忽然站了起来,跑到草地上,冲着外边吠叫起来,几条狗仔也纷纷跟上。
听到狗叫声,吕律钻出仙人柱,看了眼元宝它们,然后扭头看向林间大路。
有人来了,会是谁呢?
等了一会儿,林间路上快步走来一人,吕律定睛一看,发现是秀山屯的木匠左松龄。
他连忙迎上去开门:“左大哥,好长时间没见了。”
“天天蹲在家里边打造你的那些家具,就怕你等着用,都没啥时间走动,这两天又忙着收庄稼……总算是忙完了!”左松龄笑道。
“快请进屋子,你来得正好好,秀玉在屋里忙着做饭,应该快好了,咱们喝两杯!”吕律热情地招呼左松龄往家里坐。
“我就不进去了,我来是跟你说,你让做的那些家具,都已经做好了,明天抽个时间,从我家里边给拉过来!”左松龄就站在门口,不肯往里边走。
“明天我就过去让清子帮忙拉……进屋进屋!”吕律不由分说,拉着左松龄就往自家屋里走:“又不是才认识一天两天,一听到吃饭就不进屋,帮我忙活了那么长时间,到了我家里,饭都不吃就想走,那可说不过去。”
左松龄犟不过吕律,也只能跟着走。
到了屋里,两人聊了没多长时间,陈秀玉已经将饭菜端上桌子。
左松龄也完全放开了,跟吕律一起喝了顿酒,吃饱后,约定了明天早上去拉家具,吕律让陈秀玉取了一百块钱给左松龄作为酬劳。
“我这才做了一个多月,哪要得了那么多钱?”左松龄有些惶恐,就即使是木匠师傅,按照现在的师傅工价,吕律给的这些钱,也太多了些。
“给你你就收着,你的手艺,值这钱!”
虽然还没看到那些家具是啥样,但从王大龙的说法来看,左松龄的手艺,那在周边,也是拔尖的了,做出来的家具,丝毫不比区上的差,吕律相信他要的那些家具,绝对不赖。他坚持将这一百块工钱塞左松龄口袋里。
左松龄见状,也不好再推辞:“那我明天早上在家里等着。”
“接下来有啥打算?”吕律随口问道。
“这马上入冬了,响水溪林场那边在招人伐木,准备去跟着干一段时间。”
“那也不错……你等等,赵大哥那边的房子不是也已经建起来了吗,我去帮忙问问,看需不需要也好好打些家具,还有清子家里,虽然房子还没建,但家具可以先做着,有这些事儿,说不定这个冬不用到林场上工就够你忙活了。”
在家里打造家具,总比去林场沐风浴雪强。
听吕律这么一说,左松龄不由一下子来了精神,连连点头道:“好……帮我问问!”
第二天早上,吕律早早地骑着马去秀山屯找陈秀清。
却没想到,刚骑着追风上到大路上,就远远看到江显昌和那大车店的汉子赶着马车拐进了通往山里边的土路。
“他怎么也到这屯子里来了?”吕律心里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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