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很严重的事情!
“到底咋回事儿啊?”吕律急忙问道。
“有五个自己找到农场来打零工的……还记得农场北面靠山的那口井吗?”雷蒙忽然问道:“养鹿场的那口井!”
“记得,咋啦?”
吕律当然记得那口井。
副业队当时准备在那里建造梅花鹿养殖场,最大的缺点就是离河流远了些,为方便职工用水,打了一口深井。
大概也就下去二十米左右,就出水了。
水质非常好,清冽甘甜。
但是,副业队缺乏养鹿经验,开办了两年没啥成效,废弃了,那些房子,因为比较临近北面的高粱地,也就成了安置临时工的房子。
“他们几个就安置在那里,出事那天,他们去打水,结果,打水的绞架绳索断了,水桶掉了下去,有一个顺着绳子下去,准备将水桶重新接上,结果下去没多远,就掉里边了。”
雷蒙甩甩脑袋,苦笑道:“看着那人在下边井水里扑腾,没几下就不动了,上边的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又有一人顺着绳子下井,想要将人捞上来。”
“这个人也没上来?”吕律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没有,这个人下到一半,也跟着掉下去,跟先前哪个一样,没扑腾几下,也不动了。听说,都是水性很好的人。”
江继红在一旁插嘴道:“他们五个是一个屯,在上边的还有三个,出了情况,不救说不过去啊,他们已经意识到下边肯定有问题了。
商量后,有一个胆子比较大,让另外两人用绳索拴着他下去捞人,说好情况不对,下边一晃绳子就往上拉。
结果,剩下的两人,合力用绳索将他往下边一点点放。那么大个人,一个人咋拉的住,两个人一起拉着绳子,前一个脚蹬在井沿上,绳子就磨在井沿内侧,贴着往下放,就这么个拉法,下边绳子晃动,上边的人也感觉不出来啊。
听到下边隐约传来喊叫声,脚蹬着井沿那人才赶忙看了一眼,发现放下去的那个,还没入水呢,正挂在绳子上晃动,他们赶忙往上拉。”
“后来呢?”吕律催问道。
听着三人说话,陈秀玉都听得莫名地紧张,站起来看着三人。
“后来,那两人赶忙往上边拉绳子,还是慢了,放下去的那人给提拉上来,发现他脸色铁青,嘴皮发紫,都已经没气了。”
雷蒙长长呼了口气:“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咋回事,一个劲地认定,井里有水猴子索命,剩下两人闹到场部,逢人就说,越传越邪乎。
我当时领着人在地里边呢,得了消息赶回来,到了现场,场里的医生正在检查,得出的结果是闷死的。”
这个结果,吕律大概已经猜到了。
水猴子,东北大地对水鬼的俗称,吕律打的水狗子,也有人叫水猴子。
水井二十多米的深度,时间久了,空气长时间不流动,上边有空气,下边却是缺氧状态。
这就跟矿井深处需要不断用大型风机和风筒进行通风一个道理,达到一定深度,空气流通困难,容易缺氧一样。
原本水井中的水温就比地面的要低,
人下去后氧气不够,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发软没力气了。
最先掉下去的两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至于最后一个,肯定在被放下去一段后,就感觉出了不对劲,拴着他的绳索紧贴在井沿上,晃动的时候,上边感觉不出来,呼喊的时候一泄气,更是发不出声音来,就这么白白葬送了性命。
“那些人不信,非说有水猴子,为了证明不是,还点了火把放下去,结果到了六米左右,火把就灭了!”
江继红也是摇头不已:“雷蒙这次,实属有些冤!”
雷蒙却是摇头笑道:“这有啥冤不冤的,分场出了事儿,我是分场场长,我不担着,谁担?”
“明明是有的人借题发挥,想谋这分场场长的职位……”江继红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这就是个意外,谁能想得到用了那么久的水井,会出这样的状况,再说了,就即使担责,也不该一下子直接就撸到底,弄来跟我们养牲口啊。”
“别说了……”
雷蒙直接出声打断:“总不能把责任推给下边的人吧,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不就是分到副业队来养猪嘛,干啥不是干啊……来来来,别说这个了,咱们喝酒!”
见雷蒙这么说,吕律和江继红也就不再多话了。
这种事情,确实是被用来针对的好借口,出了人命,一个疏于管理就足够。
雷蒙向来有担当,做事儿雷厉风行,一直保持着军人本色,这是他最让吕律佩服的地方。
但也正是因此,大伙都佩服他,碰到好的领导看中,很容易就能往上走,可要是碰到别有用心的,那就太容易吃亏了。
既然被人针对了,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啊!
“给我说说,你回到那边山里,都干了些啥……”
雷蒙不再说这件事情,转而问起了吕律的经历。
吕律笑着看了看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雷蒙,知道他心里其实挺沉闷,这件事情上,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提了酒瓶冲着两人示意,喝了一口酒后,讲起了自己到秀山屯后经历的那些事情。
说到跟陈秀玉结婚的事儿,雷蒙听得赞叹连连,将吕律的酒瓶子递给在土灶边守着的陈秀玉:“这么敢想敢做,情真意切的姑娘,真是难得,来……敬你!”
陈秀玉看了眼吕律,见吕律点头,她也不怯场,接过酒瓶子,跟雷蒙碰了一个,仰头就猛灌了一大口,看得雷蒙都不由冲她竖起大拇指:“好!”
他回头冲着吕律说道:“你小子,可得好好带着,这姑娘难得啊!”
“律哥一直对我很好!”
吕律还没说话呢,陈秀玉先替他回答了。
“伱小子,果然好福气……真羡慕你在山里的日子啊!”雷蒙感叹。
“蒙哥,要不跟我一起去山里住?”吕律笑着说道。
雷蒙犹豫了一下:“我倒是想啊,可我是军人,得服从组织安排……等哪天我实在混不走了再说吧!”
吕律清楚他的脾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却听雷蒙接着问道:“这段时间在忙着抢收庄稼,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本该好好陪你玩上两天,可是……打算在这里待上几天?”
“没事儿,你忙你的,我跟媳妇儿主要就是过来看看你、嫂子和两孩子,现在见着人了就行。我们大概会在这里待上三五天吧,准备在这边打打水狗子啥的,然后就回屯里去了,地里的苞米也差不多该收了。”
吕律简单说了自己的安排。
雷蒙点了点头:“那这两天多聚聚!”
又聊了大半个小时,三人都喝得有些微醺了,考虑到明天早起有活计,都不敢喝醉。给吕律留了马灯,雷蒙和江继红两人一起相约着离开。
陈秀玉将东西简单收拾,在已经被烤得火热的炕上,铺好铺盖,两人早早的休息。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两人早出晚归,就干一件事儿,沿着河流水系,找着水狗子和青根貂打。
三天下来,跑的面积不小,单是水狗子,就打了五十多只。
这小东西,其实挺爱玩耍,长长用踩水的方式在水中站立起来,头部和颈部露出水面,观察周边情况。
还喜欢在河堤的斜坡上爬上滑下,经常能看到它们留下的痕迹。
游近水面时,还习惯把头、背和尾巴露出来,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常被认为是水怪,因此又被叫做水猴子。
在水面较宽的地方,还经常能看到它们仰卧着缩起脚,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两人的行动小心翼翼,元宝和白龙也会早早出声提醒,发现了就是一枪的事儿。
藏洞穴里的也有不少,为此,吕律还特意找雷蒙借了一把短镐,找到巢穴,确认有水狗子在里边,直接开挖,也省得元宝它们费力地刨。
除此之外就是青根貂了,经常能在水面水草丛中看到它们用枯枝杂草搭建的窝,香蒲多的地方,直接就能看到它们采食。也有筑巢在河岸边上土洞里的,找到了直接挖就行。
本着取大留小的原则,两人是放开了打,青根貂也打了五六十只。
陈秀玉的枪法变得越来越好,看着每日的收获,她心里也是激动万分,每天都到傍晚了,还舍不得往回走。
都是珍贵的皮毛小兽,就这些收获,带回去阴干处理,到时候一卖,又是几千块的收入。
陈秀玉惊讶于吕律对这些动物的了解,也真正明白了元宝它们发挥的重要作用,吕律和元宝它们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总能在那些无人注意的地方,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精准的枪法,更是让猎物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要是换作一般的猎人,可不容易将事情做得那么简单轻松。
打猎大有学问,只有学识和技巧相结合,再加上优秀的辅助,才会让收获满满。
吕律则是感叹,要是能弄到艘小船,进水域深处,那收获肯定会更好。
没有合适的工具,让两人的脚步子止步于河岸、水泡子、沼泽边缘这些能落脚的地方,更大的湿地中心,根本就走不进去,关键是太过危险,稍微不注意,陷入沼泽,那也是会要命的。
燕窝岛三面被河流和望不到边际的水草沼泽所包围,河流又没啥固定的河床,忽浅忽深,连船都走不了,唯一的一条通路是一片覆盖草皮的沼泽地,人走上去,随时会陷入深不可测的泥潭中去,也只有冬季结冰才能行人。
开荒之初,这里一直是人烟稀少的荒岛,一直被称为“大酱缸”。
这水拖着泥,泥含着水,不就跟大酱一样粘稠,也说不准有多深,人一陷阱去,那就很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种危险,吕律当然不会领着陈秀玉轻易涉入。当然了,这是未开垦之前的情况,现在路途早已经修通。
不过,对这样的环境,倒是让吕律想起了鄂伦春人的轻便无比的桦皮艇,用在这水域中,应该会很合适吧。
得学会这技巧。
看着一群群朝南方飞走的大雁,吕律又想起了一句话:南方吃雁,北方吃蛋。
春季可是成群的大雁回归,产卵繁殖的好时候。
想到那拳头大的雁蛋,吕律觉得,每年春天都很有必要来燕窝岛一次,继而,他又想到了大雁养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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