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又喜欢舞刀弄枪上蹿下跳,吃饭时食欲极好,吃嘛嘛香。
除了薛家姐妹,其他小娘子也都惊呆了。
她们为了保持清瘦窈窕的体型,午膳一般都只食用小半碗米饭,再加些蔬菜瓜果,便是吃半块肉都觉得是罪过,哪敢像贺瑶这般大快朵颐?
薛凝云忍不住出言讥讽,“瞧她这一副饿狗投胎的样子,好像平日里贺将军不给她吃肉似的,也不嫌丢人!幸好这里没有小郎君,不然他们以为咱们也是这般吃肉的呢!狼吞虎咽,没有半点儿淑女仪态!”
贺瑶故意当着所有小娘子的面夹起一块红烧肉,那红烧肉肥瘦相间,淋满了香醇的酱汁,撒些碧绿葱花,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她“嗷呜”吃掉了那块红烧肉。
一位年纪小的小娘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是啊,我看她吃得好香的样子,我……我也想添几块红烧肉。”
罗辞玉劝道:“你别跟贺二学呀。”
又有小娘子眼泪汪汪,“什么清瘦窈窕,什么小郎君,我管他们干什么!我已经三个月没吃肉了,上课的时候常常饿得头晕眼花,我不管,我要吃肉!”
一群小娘子忍无可忍,纷纷去添红烧肉。
贺瑶擦干净嘴巴,杏子眼亮晶晶的,“没错,管他们作甚,咱们只要健健康康就好。健健康康的样子就已经很漂亮了,瘦成白骨精又有什么好的呢?”
罗辞玉:“……”
好吧,其实她也想吃红烧肉。
眼看罗辞玉都去添红烧肉了,薛家姐妹对视一眼,终于忍无可忍跟着去抢红烧肉。
她们其实也好想吃的!
小娘子们用过午膳,女夫子突然笑容满面地过来传话,说是下午的音律课改成了骑射课,会有一位新的先生来给她们授课。
学堂里顿时响起一片抗议声。
薛凝云率先反对道:“我们平日里学的是琴棋书画,大家都不会骑射。骑射那么粗鲁的东西,为什么要让我们学?!我不学!”
“薛姑娘觉得,骑射很粗鲁?”
一道清冷阴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披着群青色外裳的顾停舟,缓步踏进门槛。
郎君唇红齿白美貌昳丽,偏偏周身气度阴冷孤高,许是因为长期和尸体、凶手案打交道,整个人格外诡谲冷漠,令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尤其是他的那双手,虽然那双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格外漂亮,可小娘子们都觉得它们时常抚摸尸体,随时随地都能掐死人,说不定他的指甲可以像僵尸那样伸长变尖,怪瘆人的……
学堂里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贺瑶挑了挑眉,难道新来的先生,就是顾停舟?
看来顾停舟被停职以后闲得慌,都跑来给小娘子们上课了。
被诘问的薛凝云张了张嘴,惊恐得发不出一个音。
谁不知道顾停舟是洛京城最有出息的小郎君,不仅还未及冠就在天司判任职,还深得三公主的喜欢,前程好着呢!
她可不敢顶嘴……
顾停舟扫视她们,见她们纷纷低下头,满意微笑,“看来诸位都没有异议了。另外,骑射课的成绩也会加入学年考核。换言之,如果骑射课不及格,学年考核将被直接取消优秀。”
“什么?!”
学堂再次沸腾。
小娘子们不敢置信地望向顾停舟,对上他冷淡阴郁的眉眼,知道他并不是在说笑,于是又纷纷害怕地低下头去。
贺瑶偷偷往嘴里塞了一粒花生米,杏子眼弯如月牙。
小顾大人好可怕哦!
骑射课如期而至。
小娘子们被领去马厩挑选马匹,贺瑶挑了一匹最凶悍的黑马,余光忽然注意到远处小树林鬼鬼祟祟一闪而过的身影。
霍小七?
她揉了揉眼睛。
这里是国子监不是天司判,是她眼花了还是霍小七走错地儿了?
不过连小顾大人都来了,霍小七他们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足为奇。
贺瑶趁其他人不注意,直接溜了。
薛弄巧眼尖,见她溜号,连忙拽了拽薛凝云,“阿姐……”
薛凝云冷笑,“这小贱人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总归肯定没好事。你且替我应付先生,我跟上去瞧瞧。”
贺瑶一路追着人影消失的方向,最后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厢房。
她推开门,厢房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桌,躺在长桌上的尸体伤痕累累遍布尸斑,正是郭奋勤。
霍小七等人带着皮手套,似乎正要验尸。
贺瑶连忙掩上门,“你们在哪里找到的郭奋勤?”
李福解释道:“在惠觉寺竹林里面挖出来的,本来应该交给魏九卿,但是我们看魏九卿不顺眼,所以没有上报给他,只偷偷运走了尸体。小七说想先检查一遍,看看郭奋勤是怎么死的。正好小顾大人来国子监执教,我们寻思着既然有人关照,干脆也来这里验尸好了。”
贺瑶:“……”
顾停舟在哪里执教,跟他们在哪里验尸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他们是离了顾停舟就验不成尸还是怎样?!
她道:“这里好多小娘子,你们这又是尸体又是血的,万一吓到她们就不好了。”
“无妨。”
背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顾停舟不知何时跟过来的,随手掩上屋门,“我给她们布置了功课,她们一时半刻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瞥了眼尸体,“他是怎么死的?”
贺瑶:“……”
所以,她逃课了,她的先生也逃课了?
霍小七已经麻溜儿地解开了郭奋勤的衣裳。
仔细检查过伤势,他道:“致命伤在心脏位置,初步判断是被一把精巧的匕首捅穿了心脏。除此之外,他的胸腔、大腿、颈部、面部等地方也分布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是锋利的簪子所伤。”
目光落在郭奋勤的某一处,他又瞟了眼贺瑶,不太自然道:“咳,另外……咳……他的那个地方……被人用簪子扎了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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