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和，没有一丝波澜。
他一点异议也没有地答应温烟的所有要求，她也高兴不起来。
温烟趴在顾珩肩头不说话了。
可能因为肚子变大，她晚上睡觉呼吸会很吃力，总是睡不着。
但就这样在顾珩身上，呼吸里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她很快睡着了。
顾珩感受到她身上力气都卸了，知道她是已经睡着。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往上移，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腿弯想将她抱起来放床上。
只是刚动了一下，顾珩就发现温烟的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
顾珩顿住看了片刻，握住她的手动作很轻地掰开。
她怀孕只胖了肚子，四肢还是纤细的，手很小，手指纤细，又加上她睡着了，很容易就被顾珩掰开了。
顾珩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就离开了。
短短几十分钟，让他觉得很累，比在公司工作一天都累。
他抬手压了一下闷痛的胸口往外走去。
第二天，温烟再洗澡时，顾珩来陪她。
深夜会无限放大人的情绪，让人做出没有理智的事，再加上孕妇的心情不稳定，温烟现在已经后悔昨晚和顾珩说过的那些话。
她不仅后悔还羞愧，不好意思再见他。
更不让顾珩陪她。
顾珩：“那我也把衣服脱了？”
温烟垂着小脑袋摇头。
顾珩对她没办法，无奈地看着她。
但温烟不看他。
沉默片刻，顾珩声音微硬，“我是为了你么？”
温烟敏锐发现他的转变，惊讶地看着他。
顾珩不顾她的矫情将她抱起来，温烟挣扎了一下，顾珩垂眸看着她说：“我很忙。”
他眸色黑沉沉的，压迫感袭来，温烟不再敢动了，靠在他怀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地看着他，像是有因为他的话受伤。
顾珩看到她这样什么也没说。
其实医生很早就建议温烟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洗澡了，但唯独这件事温烟很坚持，她接受不了被陌生人看光。
别的孕妇会有家人帮忙，但她已经没有家人了。
她真的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顾珩要跟她离婚，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也要给顾珩抚养。
温烟意识到这一点连呼吸都是痛的。
调好水后，顾珩发现温烟整个人很低落，皱了一下眉说：“等孩子出生后，就不会再有这种事。”
温烟的身子被温热的水打湿，却觉得心里凉凉的，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
顾珩认真地帮她洗着身上，不说话，像是默认温烟说的话。
不知不觉已经春去秋来，顾珩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条西裤，这会儿也全被水打湿了，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薄薄的布料下，他结实流畅的身体轮廓若隐若现。
在洗完后，他帮她擦身的时候，温烟低下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身上。
她发现即使她脱光在他面前，他也不再对她有感觉了。
到这一刻，温烟才真正认清现实，她没有再对顾珩矫情。
她只把顾珩当她孩子的爸爸，当她对不起的人，不奢求他一丝一毫的情感回应。
同样的，她也不会再抗拒顾珩的照顾，因为他都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为了她。
顾珩发现她的改变，虽不知为什么，却来得比以前更勤了点。
渐渐地，他从阿姨手中接过很多活，帮温烟洗脚按摩，也会帮她擦精油，白天闲暇时还会推温烟出去走走。
因为温烟这一胎是她强行保下来的，导致她的身体到了后期越来越虚弱。
她也经常性无缘无故地发生胸闷难受发生晕厥。
一天中大多时候都是昏睡状态。
顾珩陪她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她虽然总是睡觉，但睡眠质量很差，不停地做噩梦。
顾珩听到她说梦话，一开始只听到她呜咽着嘟嘟囔囔。
顾珩走过去靠近蹙着眉满头大汗的她，才听到她像小孩一样一会儿叫爸爸一会儿叫妈妈，听上去脆弱无助。
顾珩想要将她才从噩梦中叫醒，刚伸手过去，她就拉住他，啜泣着叫他顾珩，语气比叫爸爸妈妈更为依赖。
顾珩从来不知道，在她的心里，他会这么重要。
顾珩没再叫醒她，而是把她半抱起来哄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叫他的时候，告诉她说：“我在呢。”
他就这样抱着她安抚着她一直到温烟安静下来陷入沉睡。
温烟醒来后，他没提她睡着后的事情，两人如往常一样。
沈静云也来过几次医院。
她只知道那一次被人套着麻袋关起来又突然被放回去，是因为温烟救了她，至于其他事顾珩没跟她说，所以她对温烟缓和许多。
温烟这些天经常打针抽血还有做不完的检查。
有时候来，正好遇上，沈静云也会陪她过去，她在门外等候期间，碰到其他也是陪儿媳来的人，那婆婆估计很心疼儿媳妇，看到温烟是被推进去的，也跟着哎哟着心疼。
沈静云忍了好久，这老太太却依旧念叨不停，就不耐烦看她一眼说：“等生下来就好了。”
老太太也打量了她，看到她光鲜亮丽的样子，忍不住猜测，“你没生过孩子吧，这才哪到哪啊？不要以为孩子生下来后就轻松了，过来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我们做婆婆的，也只能在儿媳妇坐月子时好好伺候她，多帮她分担一点。”
沈静云正想问她没生过她这儿媳妇怎么来的，就见温烟被推了出来。
一起回到病房，沈静云猜她有听到那老太太说的话，想起来她救过她，就说：“你别指望我像那些小门小户的女人一样照顾你，到时候我把顾珩小时候照顾过他的阿姨给你用就不错了。”
躺在床上的温烟侧目看她一眼，发现沈静云脸色不自然，看上去外强中干，像是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
在没有误会之前，温烟对沈静云是没有不满的，她也不在乎她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她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顾珩，温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母爱，所以对于这样的母亲有一种天然的好印象，还有一点渴望。
温烟没说话，对她虚弱笑笑。
沈静云因为她笑，脸色更不自然了，半天憋出一句，“只要你跟顾珩好好过。”
温烟还是笑。
她和顾珩要离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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