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烟看着他,胸口闷得要透不过气来。
她幽幽地看了他一会儿,竭力克制自己轻轻挪开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借着月色爬下床。
她像幽灵一样走进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后回来。
她紧紧攥着那把刀,一步步走近床上躺着的人。
在床边停下后,她握紧了刀就要扎向顾珩的胸口。
就是在这一刻,躺在床上的顾珩突然低喝一声,「温烟,把刀给我放下!」
温烟就像梦游的人被击中般猛然一颤,她瞪大眼睛看着仍旧躺着的顾珩。
「你敢死试试!」
「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里藏着浓浓的不安。
温烟心口骤然一痛,像是所有的血液都凝滞在那里,身体因供血不足变得酸软发麻,支撑不住地瘫坐在地上。
刚才她的脑子完全被恨意支配,那种恨意比恨沈静云本身还要多一点。
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他。
可是他呢?他从来没有真正站在她这边过。
她想要破坏,想要捅死他。
但他在说梦话,梦到的是她,在她要捅死他的时候。
温烟靠在床与床头柜的夹角间,抬手按住痛得快要喘不过来气的心脏,脊背弯下来,脸无力地埋在膝上。
她肩膀不停地颤抖,膝盖上的衣服很快就变得湿冷,她很想大声地喊出来,将闷在她心头的压抑驱散,但她不能。
……
顾珩最近的睡眠一直很浅,但昨晚喝了酒,睡得比以往沉。
他做了噩梦,反反复复梦到温烟靠在墓碑上划破自己的手腕,他眼睁睁地看着,想要阻止,身体却像瘫痪了似的一步也迈不动,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大声说出威胁她的话阻止她。
醒来的那一刻,他的心里还充斥着那种眼睁睁看着温烟划破手腕,血汩汩流出的绝望无力的感觉,手下意识地摸向旁边的温烟。
下一秒他猛地坐起来,转身要下床的时候看到地上坐着的人,他立即收回差点踩她身上的脚。
他脱力般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重重喘息着,抬手按开灯。
他绕过温烟下床,在她面前蹲下,抓着她的肩膀抬起她压在膝上的上半身。
温烟没有睡着,她睁着眼睛,但在被迫面对顾珩时,她的眼神也没有看向他。
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光彩。
顾珩把她脸上的头发拨上去,开口时声线微哑,「怎么坐在这里?」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腹部抵着个硬物。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把泛着冷光的水果刀。
他笑了一下抬脸看向温烟。
温烟也正看着他,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顾珩一动未动,语气如常地问:「为什么不在我睡着时动手?」
他漆黑的眼神始终是平静的,流露出放纵包容。
温烟无声地对他说出三个字,就将刀扔在地上,推开他扶着柜子起身。
温烟站起来后靠着柜子缓了会儿发麻的双腿,起身走向洗手间。
顾珩也从地上站起来,刚刚她说的是「你不配」。
他侧身看着温烟钻进洗手间的背影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过了会儿,温烟出来,拿出衣服就当着顾珩的面换,好像当顾珩不存在似的。
如果说顾珩瘦了,那她瘦得更多,原本她就很瘦,现在更甚,胸前也没以前饱满了,整个人
透着森冷的白,像是玉雕成的。
在顾珩眼里有一种弱柳扶风的美。
温烟换完衣服后找出自己的身份证,拿着自己的手机就往门外走。
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两个保姆拦住了。
昨天她的状态太疯,两个保姆的眼里都有惧意,又为难地看向她的身后,温烟也往自己的身后看。
顾珩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形跟堵墙似的。
温烟心头冒出怒火,转头就要把挡在面前的保姆拨开。
顾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早饭吃了就放你出去。」
温烟哪肯听他的,还在那跟保姆拉扯,顾珩走过来从身后拽着她的手臂就把她拽到餐桌前把她按到座位上。
保姆连忙去盛饭出来,温烟还想反抗,顾珩一句话把她压回去,「我不想到时候有人通知我去领饿晕的你。」
温烟没感觉到饿,但她头是晕的,身上也没力气。
她坐在那不动了,保姆把早餐摆出来后,温烟自己拿起一个包子吃。
顾珩见她这样,转身回了房间。
温烟尽力让自己多吃了点,吃完后又把药也吃了。
洗漱好出来坐在温烟对面的顾珩,看着做完这些转身要走的温烟,拿出一串车钥匙递给年纪相对较小的保姆,「你陪她一起去。」
那保姆接过钥匙看了一眼温烟,温烟倒没什么反应,继续往外走。
保姆连忙小跑跟上去,帮她拿鞋让她换,在她之前开了门。
两人上车后,温烟自己在导航里输入地址,她先去买了一张手机卡让店员帮她***去,然后她找了一家律所,把问题写在纸上咨询了律师。
她对这方面一知半解,咨询了律师后才知道,像沈静云那种情况是很难定她的罪的。
除非有明确证据证明她就是抱着气死阮青荷的目的去的,不然就是无责。
温烟回到车里面无表情地坐了好一会儿后,才又让保姆把车开到舞团。
她经常有事不来,团长已经习惯,见到她还很惊讶,发现温烟不能说话就更惊讶了。
温烟也没跟他解释,只是用手机对他表达了对这段时间一直旷工的歉意,同时也保证自己以后会好好工作。
团长当然表示没关系,说他们团很人性化,演员遇突发事件不来都很正常,还跟温烟说她想请假多久都可以,她的位置他会一直给她留着。
他的态度无疑还是因为顾珩。
温烟也愈发清醒,没有顾珩,她可以算是一事无成。
她嘴里说着恨他,可是在知道真相后,她心里还是隐隐期待着顾珩能真的站在她这边,帮她让沈静云受到惩罚,但即使他一遍遍提醒她,她也无法认识到她这次面对的人是他的妈妈,他怎么可能站在她这边?
她以后不会再对他抱有期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