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任上,对东林党大肆攻击和陷害,造成了一大片的冤狱。
最后,他也死在这上面。
现在带着大量的财产,以及朝廷的任命前来,目的不简单。
“既然崔尚书已经是监军,那请在此休息一会儿,容我为你找到合适的住处。”
杨承应说完,佯装起身离开。
崔呈秀却笑道:“杨帅何必假惺惺呢。你我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可以摊开说。”
“哦?”杨承应重新坐下。
“其实,与其说是来担任监军,不如说是逃命到此。”
崔呈秀叹了口气道:“朝中即将发生大变故,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也不得不提前做好打算。”
杨承应微微皱眉,他首先想到的是天启皇帝朱由校。
那一次发生在王恭厂的大爆炸,害死了天启皇帝唯一的儿子,也让朱由校本人吓出了病,从此卧床不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但听说最近又恢复了一些,可以正常下床走动。
“这话不知从何说起啊?”
杨承应试探性地说道:“我听闻,圣上龙体康复不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圣上龙体的确好了许多。”
崔呈秀苦笑着说道:“甚至比起以前也好了很多。”
“什么?”杨承应眉头一皱,知道这里面不简单。
“霍维华向圣上敬献了一种‘仙药’,名叫灵露饮。据说其味道清甜可口,圣上便天天饮用。”
崔呈秀这么一说,杨承应心里一个咯噔。
历史上,天启皇帝就是这么死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魏公公与信王没有任何交情,离死不远。”
崔呈秀说道:“他一死,我岂有立足之地。所以带来这些年的金银珠宝,恳求杨帅给一条生路。”
说罢,他大手一挥。
几十个随从,每四个人抬一口大箱子,放在客厅。
打开箱子,一箱箱摆放整齐的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四十口大箱子,每箱装银千两,就是白银四万两。
还有四箱闪闪发光的黄金,一箱珠宝、首饰。
“除了这些,我还有白银十万两在马车上,恳请杨驸马救我一命。”
崔呈秀直接不顾身份,跪在了杨承应的面前。
“这个嘛……”
杨承应不是贪财的人,但是有钱不拿是傻瓜。
这么多的钱,能做好多的事。
但是,崔呈秀是魏忠贤的爪牙,还是最顶尖的那种,收留他代价不小。
如果将来食言把他交出去,这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怎么解决好呢?
杨承应起身,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
联想到霍维华在魏忠贤死后一直担任兵部尚书,并没有受到牵连。
再想自己缺个对朝中十分了解的人,杨承应心里有了主意。
“我这个人不轻易许诺别人,但是一旦答应,只要不出塌天之祸,我不会反悔。”
杨承应终于下定决心:“崔大人,我想,我的话已经非常明确。”
“这是当然。”
崔呈秀一脸欢喜,“以后,我唯大帅之命是从。”
“起来吧。”
杨承应伸手把崔呈秀搀扶起来,然后让管家为崔呈秀找个住处。
崔呈秀跑路,肯定不是一个人跑的。他妻妾成群,一定带了不少的家人。
杨承应要求管家找出大的宅子,送给崔呈秀。
然后,又叫来沈世魁,让他把这些钱全部入账充公,将来有用。
当天晚上,还宴请崔呈秀这尊“财神”。
席上,杨承应无意中谈起盐场,以及盐税。
崔呈秀笑道:“魏公公受了小人的挑拨,为了银子对大帅虎视眈眈。实不相瞒,让陈老头派陈星魁来大帅府中的主意,正是我出的。”
“用这么简单的计策,不像是崔大人所为。”
杨承应斜着眼瞧崔呈秀。
“当然。如果是我用计策,一定不会从盐场下手。盐场是大帅命脉,能管理盐场的人绝对是忠诚可靠,完全不容易切入。”
崔呈秀擎着酒碗,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你会从哪里下手?”杨承应问。
“当然是米行,米是根本。如果从这里下手,很容易让大帅得罪很多人,而遭受到无休止的弹劾。”
“阴险,卑鄙。”
“哈哈……我这计策很慢,魏公公急功近利是不会听的。”
“依你之见,我现在该做什么?”
“四个字,静观其变。”
“愿闻其详。”
“朝廷动荡,边关不宁。但这些糟心事,不足以动摇咱大明的根基。大帅必须耐下性子,默默的经营和培养自己的行政和军事人才,才是出路。”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
“不是想与不想,而是时势所逼。就像大帅从一个小小的金州卫,发展到现在也不得不背着朝廷,变相的开府。”
“时势所逼!”杨承应有些头疼。
明廷以恩为仇,刻薄到骨子里。想让自己不落入袁崇焕的悲惨下场,要想方设法团结最广大的势力,为将来做打算。
当晚一直聊到深夜,害得杨承应第二天无法参加训练,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外面太阳大大的。
“晚了,我居然睡到现在。”
杨承应慌得不行,赶紧爬起床,飞快的穿好衣服和鞋子,叠好被子。
正要出门,却见英娘来了。
“夫君,睡得可好?”
“别提了。”杨承应羞红了脸,“我这就出去,自己罚自己跑三圈。”
“可是还没吃早饭呢。”
“不要紧,早饭等跑完再吃。”
“就算是不吃早饭,也该见一见孙先生和茅先生啊。”
“他们来了?”
“都在客厅候着呢。”
“不急。等我自己罚完自己,再去见他们。”
杨承应说完,跑步离开卧室。
英娘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总兵府,客厅。
孙元化和茅元仪坐着,静静地等候大帅到来。
不料,来的人不是大帅,而是公主府的小太监王永。
“大帅因起来太晚,已经自罚去跑步,请二位再等一会儿。”
“公公去忙。”
孙元化和茅元仪很客气地说道。
等王永离开,孙元化笑道:“大帅当真自律,不容半点马虎。”
“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玉不琢不成器。”
茅元仪笑着说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