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广宁守备石廷柱,另一个是镇武堡都司金砺。
石廷柱本姓瓜尔佳氏,曾祖父是明朝成化年间的建州左卫指挥瓜尔佳·布哈。
父亲石翰,移家辽东,遂以“石”为姓氏。
他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哥石国柱,二哥石天柱目前都在广宁城里待着。
如果按照历史以前的轨迹,他的曾孙女会成为康熙太子爱新觉罗·胤礽的嫡福晋。
金砺祖籍彭泽,是明朝万历年间的武进士,官至镇武堡都司。如果按照历史以前的轨迹,他后来官至川陕总督。
当然,此时的他们对于未来的命运如何,完全没有把握。
只是随着明军溃兵一起,向广宁城仓皇逃去。
途中,他们遇到一些老熟人,居然都不是朝西,而是远远的避开了他们,往东逃走。
东方,正是后金军啊!
“真是的,他们没被抓居然比我们还积极。”
石廷柱望着远处避开他们的明军,有些气恼地说道。
看到这些明军士兵的举动,他俩的心理负担减轻了不少。
金砺冷笑道:“谁让咱们的王巡抚是个蠢蛋,居然把钱撒给不靠谱的蒙古人。
那些蒙古人拿了钱,拍拍屁股就走,全他妈打了水漂。”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石廷柱一策马的缰绳,朝着西方缓行。
金砺骑马赶上:“老兄,你祖上是女真人,投降建虏肯定会受到重用。看在咱们一起投降的份上,记得拉兄弟一把。”
“自我父亲移居辽东,改姓石氏,已经和女真人没了联系。他们不会重用我的,想要受到重用,还得靠我们自己。”
石廷柱意有所指。
金砺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了。
他们的目标,正是黄台吉要他们实现的,窃取广宁城。
兵败的消息传到广宁城。
整个广宁城已经乱作一团。
他们到的时候,发现广宁城四门大开,居然没有兵丁把守。
再往城里瞧,也是一片混乱。
两人互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心领神会。
“奴兵杀来了!”
石廷柱、金砺以及其他随行的明军士兵,几乎同时大喊。
他们本就是溃逃回来的士兵,这一嗓子喊出来,已经一锅糊糊的广宁城彻底炸了锅。
百姓在逃,士兵在逃,将领也在逃!
担任护卫任务的毛文龙,此时威望不足,根本止不住逃跑的士兵和百姓。
他只得带着没跑的士兵,去巡抚衙门找王化贞。
“巡抚大人,巡抚大人!”
毛文龙看到王化贞像庙里的佛爷端坐在椅子上,顿觉奇怪。
巡抚不会是吓傻了吧!
毛文龙赶紧上前:“巡……巡抚大人!”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王化贞上身稳如泰山,两条腿却战栗不止。
何止是吓傻了,这完全是把魂吓没了。
“巡抚大人!”毛文龙一声大喊。
“嗯?”
王化贞这才回过神来,叫了一声:“奴兵来了?”
毛文龙上前,抱拳道:“王巡抚,您别犹豫了,快和我一起逃走吧。广宁守不住了。”
王化贞六神无主:“逃?逃走……我是辽东巡抚,逃走的话,会下诏狱的。”
“巡抚大人,下诏狱比死了强啊。万一你被奴兵俘虏,那您的家人就完了呀。”
毛文龙也是拿这个上司没办法,直接大手一挥。
唤来几个士兵,把王化贞架起来,逃跑。
不敢走正门,都从后门出去。
那里有毛文龙事先安排好的马车。
可到了之后,都傻眼了。
马车,只有车,马没了。
“娘的,这些王八蛋,连老子的马都敢抢。”
毛文龙破口大骂。
可骂了之后,发现于事无补。
“毛将军,快带我走!奴兵要来了……”
王化贞忽然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大人!”
毛文龙焦急的环顾四周,到处是逃难的人,哪有马呀。
忽然,想起衙门里还有两头骆驼。
那玩意虽然不能和马相提并论,好歹是运输工具。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
毛文龙赶紧把骆驼从衙门牵出来,一头骆驼载王化贞和一些金银细软,另一头载毛文龙,其余士兵徒步随行。
一行人仓皇的逃离广宁城。
然而,刚到城门口,又出了事。
他们迎面撞上了一群趁乱行事的明军士兵。
乱兵竟然堵住了王化贞的去路,先是破口大骂王化贞无能,丢城失地,随后要求王化贞把骆驼驮着的金银细软分给他们。
此时的王化贞哪有巡抚威风,吓得浑身战栗,口不能言。
毛文龙心急如焚,登时拔刀出鞘,厉声呵斥道:
“你们在这里磨磨蹭蹭,就不怕奴兵杀来,把你们一个个砍为肉泥吗?还不给我闪开!”
乱兵看到毛文龙麾下士卒,也不敢强攻,只能让开了一条路。
一行人这才顺利的逃出广宁城。
十二月二十四日,代善和黄台吉率军抵达广宁。
这座辽西重镇,就这样轻松的落入了后金的手中。
石廷柱、金砺等早就投降后金的将领,组织没逃跑的百姓和决意投降后金的官兵,在城门口迎接。
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如果没有八弟的运筹帷幄,我们也不能如此轻松的得到广宁这座大城啊。”
入城时,代善无不感慨地说。
黄台吉谦虚道:“全是二哥的功劳,如果没有二哥的指挥,全军将士的奋战,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得到广宁。”
“八弟谦虚了。”
“我军入城之后,划分房屋还是按照老规矩,二哥以为如何?”
“当然。八弟劳苦功高,你就住巡抚衙门。”
“这不妥当。巡抚衙门不适合我,还是二哥住比较合适。”
“我怎么合适。我后金以武立国,八弟功劳最大,理应住在巡抚衙门。”
“不妥,不妥。”
两兄弟都推让,不肯入住巡抚衙门。
刘兴祚随行,一直听着。
趁代善在巡抚衙门前下马,黄台吉又不在场的时候,劝代善:
“大贝勒,这巡抚衙门无论是您,还是四贝勒都住不得。”
“为什么?”代善好奇地问。
“巡抚衙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最高权威,咱后金只能有一个人住在那里。这个人就是咱们的老汗王。”
刘兴祚小声说道。
代善稍微一想,恍然大悟:“没错,多谢爱塔的提醒,否则我要惹父汗不高兴了。”
刘兴祚微微一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