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虎死不倒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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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辉城里一轮明月高挂,夜风徐来,一点也不因人世之险恶,而有任何改变。

    顾朝辞得王语嫣相助,有了喘息机会,一口真气提转运行,胸中已然舒畅,精神大振,与她在“迎宾楼”楼将塌未塌之际,一同斜身飞出楼外,由高空翩然而落,两人身法佳妙,真仿佛青雁白鹤一般。

    但见周边红彤彤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天,黑压压数不清的人头攒动,却没有发出多大响声。

    “迎宾楼”本就位于城中一个十字交叉路口,今夜又是乞巧节,只不长时间,围来的几有千人,三教九流都有。

    萧远山自是奋勇直追,如风似电般掠了出来,仿佛一头黑鹰扑下,隔着数丈,劲用右臂,凌空一拳就砸了下来。

    他知道以顾朝辞与王语嫣的武功,黑夜之中借着房舍掩护,很快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怎么可以?

    事关儿子大仇,一出手便是自己研习最精的少林绝技,号称少林刚猛第一的“大金刚拳”。

    这大金刚拳力在天下各门派中,沉雄有力之处,唯有丐帮“降龙二十八掌”铁掌帮“铁掌功”等功,能与之相提并论。

    少林寺能够练至大成者,一般都是百年才出一人,当代唯有方丈玄慈得以功成。

    萧远山练这拳,就是用来对付玄慈的。故而他从练到用,本就心怀仇恨,此时身上勇武更加奋发,自俯冲架拳到拳劲击出,一气呵成。

    而拳劲与下冲之势叠加,也愈显刚猛无俦。习武之人毕生追求的完美境界,在这一招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萧远山在此时,仍能打出这拳,就连自己也不禁一慰,心道:“只要能在畅快大杀一场,纵使还留不下顾朝辞,若能拼了老命,杀掉这女子,让这贼胚能够悔恨终身,也算不枉了!”

    顾朝辞与王语嫣还未落地,只觉背后风声凌厉,拳劲未到,风势已及,那真是排山倒海一般。

    明月当空,迎宾楼方圆里许,火把光焰熊熊,照亮了半边天。慕容博、鸠摩智、丁春秋也知楼塌,压不住顾朝辞与王语嫣。

    三人出来早了一瞬,脚尖微一点地,身形晃动间,掠过数丈,仿佛风驰电掣一般,三人分从各个方向抵近,不待顾朝辞两人落地,再次各施绝技。

    慕容博两拳连环击出,也施展少林绝技“大金刚拳”,疾逾奔雷闪电。

    他与萧远山一个德性,也是想着有一天,以此对付好朋友玄慈大师。

    但今日都是想用顾朝辞发一发利市,毕竟他们还没杀过如此高手!

    鸠摩智“唰唰”连劈两记火焰刀,掌风如刀,锐气纵横。

    丁春秋也是双掌飘飘,掌未拍至,已幻出重重掌影,虚实变幻不定。

    几人都知道,今日本就舍弃颜面、搭上性命围攻顾朝辞,若还让他走脱了,非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这辈子自己恐怕都要夜不能寐了。

    一时间,四人方圆数丈之内,俱是拳风霍霍之声。本在顾朝辞与王语嫣将要落地的周围,站了好些人,也幸亏他们早在楼塌之时,见机不妙,都早早退避开了。

    让出了一个十余丈的大圈子,否则难免被几人拳脚风劲,给殃及到。

    这时顾朝辞与王语嫣已觉呼吸不畅,但觉滚滚气流铺天盖地的涌至,炎热、阴寒兼而有之。将两人上下左右及身后五个方位,牢牢封住,情知形势危殆之至。

    围观众人见了这等声势,也是惊呼四起。

    王语嫣虽得了无崖子一身内力,但这种场面,别说亲身遇上,见都没见过,心中微感慌乱。

    但好在她心里想着,顾朝辞被四人围攻许久,恐元气未复,抵敌不住。立即分辨掌力来路,素手芊扬,掌影飘飘,抢在顾朝辞头里,施展“天山六阳掌”破虚捣亢,逼的丁春秋只得硬接了这一招。

    两人四掌相交,扑扑两声,王语嫣身在半空,无从借力,一个跟斗向后翻出。

    丁春秋虽脚踏实地,却被王语嫣这股雄厚掌力,震的连退五步,脸上腾起一股青气,只觉一股气劲当胸乱窜。

    他早先被王语嫣击伤,内伤未曾痊愈,这一下又来了硬碰硬,又受了牵扯,血气翻腾,一口血哽在喉咙里,他强忍着又咽了下去,好不难受。

    若他与顾朝辞等人对掌,不敌吐血,亦或者四周没人,亦或人少些,这口血也就吐了。

    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二连三被一个小女子,击的吐血。以后“星宿老仙”这字号,算是彻底砸了,不由心中暗骂:“这小丫头究竟从哪里得来,这身武功内力!”

    与此同时,顾朝辞也是双手一振,像魔法变幻般,洒出无数掌影,以乾坤大挪移手法,左手虚虚实实间,迎上了鸠摩智的“火焰刀”,右手接上了慕容博的“大金刚拳”。

    就在三力相触的刹那间,他在半空一借力,身形倏然后仰,移劲换气间,飘然一带将“火焰刀”“大金刚拳”的拳劲并二为一,直接打向了,正从自己身后跟下的萧远山。

    只一瞬,萧远山便觉气息窒滞,这股劲力仿佛一股洪涛巨浪、又凌厉锋锐,向自己疾冲而上。

    他再悍不畏死,神功绝伦,也不敢直撄其锋,左手袍袖在空中凌空下拂,让身子微有一顿,竭尽平生之力,拧身摆腰,滴溜溜当空侧翻左转,想要从旁窜开。

    但他下冲之势太猛,又是在空中急转身形,力难使足,这股劲力终究不能完全躲开,仍然袭向了他,只得变拳为掌斜斜挥出,想将这股劲力拨开。

    可刚与这股劲力偏势一触,但觉右臂酸麻,胸中气息登时沉浊,不由自主坠下地来,退出了三四步,才立住桩子。

    顾朝辞武功之高,真可谓是举手投足无不恰到好处,在半空折身将劲力引出,直打萧远山。又顺势一个“倒挂金勾”,双足虚虚实实,挟风闪电一般,分踢慕容博与鸠摩智下腹。

    招数说有先后,实则出手中间,竟无丝毫空隙。

    慕容博与鸠摩智出招虽然攻守兼备,但顾朝辞这一招,实在太过精妙,看似踢的是下腹,但两人均知他能倏生变化,无论是胯下还是头部要害,都在他脚力笼罩之下。除了强硬封挡,别的措施都不保险。至于闪避一途,二人要留下顾朝辞,自都不做此想!

    而且以顾朝辞的为人,瞧这架势,大概率是想要两人断子绝孙了。

    鸠摩智本就是出家人,行的就是断子绝孙之事,还不觉怎的!

    可慕容复死在顾朝辞手中,慕容家眼看也要断子绝孙,这一招慕容博感觉是其意有所指,顿时怒发冲冠,暴喝一声,左拳蕴含雄浑内劲,猛砸顾朝辞右脚面。

    鸠摩智也是火焰刀挥出,斩往顾朝辞左脚。

    顾朝辞踢势也是丝毫不改。

    “砰——”“砰——”两声。

    三人几乎同时一声闷哼,慕容博、鸠摩智虽封了顾朝辞的一脚,却被他脚背传来的九阳神功,震的往后连退三步。

    顾朝辞内力虽深,可也被两人的“大金刚拳”“火焰刀”砸的痛入骨髓,当真又羞又怒。

    但这也让他在半空中,再次有了借力依凭,拧腰变势,施展“螺旋九影”,旋身飞转,“滴溜溜”仿如一道青烟般,溜至丁春秋面前五尺处。端的如鬼如魅,宛如有形无质一般。

    右手如握刀笔,横劈竖划,“六脉神剑”奇功绝技,如长江大河一泻而出。

    一时天地间,尽是剑气激荡的气流,啸啸生风。这招“商阳剑”拙中藏巧,一遇反击,立时奇幻百出。

    慕容博看得分明,大叫:“当心!”他见势不妙,耸身再上,挥掌击向顾朝辞后心,

    鸠摩智也想要上前助阵,不意一股掌风斜刺里扑来,余光所见,来人一袭白衣,掌法精奇,内力浑厚,不可小觑。

    正是王语嫣“天山六阳掌”从旁出击,鸠摩智急忙挡架反攻,双掌连环劈出四刀。

    他想一口气击倒王语嫣,不料“九阳神功”余劲悠长,他体内血气尚未平复,这一轮快攻牵动内腑,登时气息不畅,招式生出破绽。

    王语嫣也是心中一发狠,知道此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鼓足劲力,双掌飘动,人随掌动之下,卷起一片白光,竟让鸠摩智不能前进一步。

    顾朝辞以一敌四,实所难敌,此刻得了王语嫣大力相助,但觉后心慕容博掌来,斜刺里黑影晃动,萧远山无人阻拦,自然也抢到攻至。

    他只得分出左手抵挡两人,右手仍然攻击丁春秋,势要将其尽快毙于手下!

    几人拳脚如雨洒落,闪转如电,进退如风,攻守之快,使人目不暇接。顾朝辞背腹受敌,却不落下风!

    “哧哧哧砰砰砰”一连串,密集的掌剑劲力相击声音,同时响起。

    丁春秋一边抵挡,一边打转倒退,但他每一退,都洒出鲜血,退了六七步,街面上满是鲜血,胸前纵横交错,至少出现十道以上深可见骨的血痕,触目惊心!

    早先王语嫣那两掌,伤了他的经脉,使他发挥不出平日的六成功夫,又如何能在顾朝辞“六脉神剑”之下,安然无恙呢?

    这也就是慕容博与萧远山太过厉害,让顾朝辞分出了六成力应付,否则丁春秋早已丧命!

    蓦地里,顾朝辞一声大喝:“断!”

    丁春秋顿时惨嚎一声,向后暴退出两丈开外,地上却留下了,两只连着手腕的断手。

    而这时萧远山指尖,也划过顾朝辞肩头,带起一片血光,留下一道血痕。

    顾朝辞就觉疼痛还则罢了,一股凌厉气劲在体内开始肆虐,好不难受,但他哪有余隙照顾?

    便在同时,“哧”的一响,萧远山“嘿”得一声,跌退出去,他也给顾朝辞左手反戳一指,正中胸口“膻中穴”。

    膻中穴乃人身气海,百息之所会,最当冲要,一着敌指,立时气息闭塞。

    慕容博看的清楚,双掌如封似闭,左手就势一带一引顾朝辞指力,一招“天外飞山”推出,他这一拳角度最刁,拿捏时机最巧,应势而发,志在必得。

    “砰”得一响,顾朝辞腰肋已中了慕容博一拳,他大喜之下,脱口就要迸出一个“死”字。

    不料一个“死”字还未出口,顾朝辞击退丁春秋,右手已回掌推出,直击慕容博肩头,快如闪电,也是“砰”得一声。

    几乎同一时间,四人同时中招,慕容博一个筋斗倒翻出去,好在顾朝辞先中两招,这掌力道已不如何凌厉。

    慕容博顺着来势倒翻筋斗,不但将他掌力消去大半,又因消解得快,未受重伤,但也半身酸麻,一时之间已无法再上。

    萧远山则是内息遭闭,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一瞬间身子发软,想要坐倒,可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撑着站稳了身子。

    反观顾朝辞只是摇摇晃晃退开几步,还朝正与王语嫣激战的鸠摩智,一记“一阳指”指力破空而去。

    “哧”得一声轻响,鸠摩智吃了一惊,双掌急扬,将王语嫣震开,脱出她的掌力笼罩,飞身急闪,仍迟了一线,左颊火辣辣疼痛。

    他一落地,伸手一摸,满手是血,脸颊上多了一道指痕。

    王语嫣见顾朝辞连败四敌,本欲给鸠摩智上前补掌的同时,再喝一声彩。

    虽说顾朝辞也中招了,但她对意中人自不免要宽打几分了,可行动未出,心中陡然一惊,朗声道:“大轮明王,你既然受了伤,小女子也不屑乘人之危,你好自为之吧!”

    鸠摩智那是又惊又气,旋身回头,瞪视王语嫣。就见她一个起落,已到了顾朝辞身边。

    众人眼花缭乱之间,慕容博、萧远山、鸠摩智、丁春秋一方已然一败涂地。

    就见那位黑衣人,胸前不断起伏,襟前皮开肉绽,血渍缓缓扩大。

    慕容博从空中落下身子,连退五步,才站定身形,面色涨红,一脸肃穆。

    丁春秋则是双手齐断,身前血肉模糊,手腕血如泉涌,面色苍白如纸,鲜血流淌不止,这会却也端立于地,一声不吭,一派硬汉作风。

    可只要是个江湖人都知道,他这伤势,必死无疑,再大喊大叫,没得让人小看!还不如来一出,虎死不倒架!

    就见顾朝辞长身玉立,肩头一道血痕,显然是黑衣人手抓留下的痕迹,鲜血渗渗流下,顺着手臂流在地上,脸上却是若无其事,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实则萧远山这一爪还则罢了,顾朝辞内力深厚,没有大碍,可慕容博这一拳,却是挨了个瓷实。

    其时他正运转内劲攻击丁春秋与萧远山,护身之功不及平时三成,“乾坤大挪移”虽妙,却全仗九阳神功为基,自无余力施展出,能够移除慕容博拳劲的第七层神功。

    正因如此,若非他的九阳真气充盈无比,自行抵消了慕容博不少力道,非得筋断骨折不可!

    王语嫣心下大拗,恨不得以身代之,急忙点他几处穴道止血,又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这时才发觉,他的手都在颤抖,显然受伤非轻,急忙将真气给他缓缓度了过去。

    蓦感顾朝辞体内似是无底的深谷,抽力极大,自己内力如河床堤溃般,汹涌注入对方体内。

    王语嫣心头微惊,自己内力如此失散,大有内力被吸尽之虞。但她却不肯撤掌反抗,自忖保他平安就好,至于自己内力全失与否,殊不在意。

    可也只一瞬,王语嫣就感手上一颤,自己内力又被反送回来,周流循环不止,只道他无大碍,心下喜悦无比。

    众人见了这场大战,无不惊心动魄,顾朝辞真的以一敌四,打败了四大高手?

    至于王语嫣很容易让人忽略,实在是在这几人面前,她的表现有些相形失色。

    也只有场上动手几人,方才明白,若非王语嫣,顾朝辞必败无疑,自然也是必死无疑!

    可王语嫣出手时机太过微妙,这一关节,除了真正的一流高手,谁又能看的出来?

    他们只知“血煞魔君”顾朝辞,那日在杏子林,孤身一人连败天下三恶,毙杀西夏大将军赫连铁树与一品堂数十名好手,又在云间集毙杀“南慕容”。当真是威震天下!让人闻之落胆!

    纵然江湖传言,他与乔峰都是契丹人,固然不乏对他咬牙切齿之人,但对他的武功,也无不生出佩服之心。

    今日又在这卫辉城震杀“北乔峰”,又面对四位顶尖高手,不但战而胜之,连那臭名远扬的“星宿老怪”双手都被切了下来,还有胸前那多伤口,死在顷刻。

    心中更增惊惧,群雄一时间面面相觑,肃然无语。

    而有些人则见了几人,这般犹如鬼魅的身手,心下隐隐竟起恐惧之感。

    玄石忽道:“他们都不是人!他更不可能是方丈师兄!”

    玄垢知道师弟在说顾朝辞的武功,与黑衣人的身份,这句话也正说中玄垢的心事。

    他们生平见识过无数武功与悍勇之辈,但见了顾朝辞与黑衣人这般身法武功、搏命之相,心中也是一寒,心想着:“这两人是地狱恶鬼,还是被什么怪物附体了?”

    正是想到了这事,他们才没继续出手挡架王语嫣,否则顾朝辞情形如何,殊难预料。

    顾朝辞连中两记重手,已然内腹遭创,绝非输送内力真气,就能立马治好,一觉疼痛稍有缓解,轻点了点王语嫣的手背,便松开了手。

    王语嫣以为顾朝辞已然没了大碍,却不知他故意如此,这会要握住王语嫣手不放,对方都是武林大高手,眼力高明,无异于自露其底。

    顾朝辞缓缓瞟了四人一眼,剑眉一挑,笑道:“伱们还有什么话说?”

    萧远山这会胸中酸麻难忍,一口气提不上来,堵在了胸口,明知顾朝辞已然受了重伤,这是在故意逞强,想要让鸠摩智继续动手,可张了几次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丁春秋自然感觉自己的生命力,随着鲜血流淌,一步一步走向尽头,眼前直是发黑,只要可以站着死,几乎是他最后的念头了,唯一感想就是:“顾朝辞,你个王八蛋,四个人你偏偏追着我打!”。

    鸠摩智则是看了王语嫣一眼,暗忖:“为了今日之事,老衲已然搭上了一世英名,可谓尽力而为!

    顾朝辞纵然受伤,可看他最后的那一指沛然浑厚,人家若不是装腔作势,我再上前,加上这丫头,未必能讨得了好!

    况且一个小丫头,都说她不屑乘人之危,我再缠着不放,老脸是真的一点没有了。还是看慕容老先生吧,他反正还留有后手!”

    言念及此,用手摸了摸脸,漠然道:“血煞魔君名不虚传,小僧这一指,挨的心服口服!”

    他一句也不提自己在应付王语嫣,猝然不备下,致为顾朝辞所乘,也足见气度。

    顾朝辞冷然道:“不敢当!”

    他心知这会一点都不能示弱,就要给人一种我还很强的感觉。他最后点出“一阳指”就是硬撑,都是为了此时。

    顾朝辞目光一转,凝视慕容博:“慕容博,你呢,还要不要继续?”他的声音仍能保持镇定平和,也算非常难得。

    慕容博身子如遭雷击,半晌酸麻不消,也只得调息内力,不好出手,只是冷笑,在怀中取出一物。

    “嗖”的一声,直射天际,原来是一朵烟花。

    顾朝辞一愕,四周一阵窸窣声响,身穿黑衣的武士,从人丛中的四面八方越众而出。

    有的手中举着火把、风灯及兵刃,有的手中只是提着各式各样兵器,一副打硬仗的样子,分布在慕容博等人背后。

    粗略一看,不少于六十人。观其精气神,全是千里挑一的精锐。

    对这时候的顾朝辞来说,这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

    这些人正是慕容博“燕”字旗下精锐,他儿子死了,对顾朝辞是志在必得。

    若非不能确定,顾朝辞到底会不会来卫辉城凑热闹,他恨不能将这些年,收复的所有势力,都带过来!

    这时候火光将整条街,都照得明如白昼。顾朝辞面上却很是淡然道:“以阁下这等卑劣人品,还能收得这群精锐好手,真让人料想不到!”

    他嘴上调笑,却心知时间紧迫,必须先拖延恢复一下,立马行动,纵然落下一个落荒而逃之名,也不得不如此了!

    慕容博哂然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慕容世家是什么身份,我慕容博若连个把人也收不下,一切岂非空谈!”

    他身后之人,应声齐齐击刃欢呼。

    慕容博面上微露赞许之色。

    顾朝辞听众人呼喝,眼中厉光一闪,横目巡视,这伙人一望到他的目光,忙忙低下头去,似是怕他目光也能伤人,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出一声。

    顾朝辞心下鄙夷,心想:“就这些烂蒜,也配来杀老子!”

    他暗地里调理伤势,脸上面无表情目视慕容博,却轻声问了一句:“嫣儿,你怕不怕?”

    王语嫣虽被强敌围困,侧头一看他坚毅俊挺的面庞,很是洒脱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又怎会怕?”

    慕容博心中冷笑:“不知天高地厚,你等我缓过气来,我倒要瞧瞧你怕不怕?”

    顾朝辞明知这时形势,复杂异常。慕容博只是看的见的敌人,可想杀自己以扬名的江湖人数量,绝非慕容博这帮人,所能望其项背。

    一个应付不好,势是浴血苦战之局,果是乱刃分身之终!

    可听了王语嫣这话,在这迫不得已的情势下,一种豪情,登即活跃起来。昂然说道:“今日还有哪些朋友,想要取我性命,也请一并现身吧!

    否则顾某这大好头颅,只有一颗,却是不太好分!”

    他话音一落,只听得嗖嗖之声四起,霎时间从两边房顶上,跃下十几条人影,又从人丛中窜出一些人来,举目望去,但见人影晃动,实不知有多少好手出来。

    这些人实则与顾朝辞无冤无仇,本来是受丐帮之邀,参与凭吊大会的。

    可是名利动人心!

    这会的顾朝辞,就跟唐僧肉一个道理,他杀了“南慕容北乔峰”以及种种事迹,这等人物,名头有多响?根本不敢想。

    今天他已然走到尽头,谁若能砍他一刀,够吹一辈子,走到哪里,都得是上席!

    若是取其性命的一剑,是自己刺的,那必然就是江湖上,风头最劲的一个。

    哪怕立时死了,名字也可留于书帛也!

    想当初,为何那么多人,要去聚贤庄参与围攻乔峰,就是因为诱惑太大!

    若按江湖上“冤有头债有主”的说法,乔峰纵然杀师杀父母,轮的到他们多管闲事?

    这时一个老头悠悠说道:“倾本佳人,奈何从贼!”

    “这位姑娘,老夫劝你一句,你快离开吧,我等只为诛杀‘血煞魔君’这魔头,你可不要自误!

    这打打杀杀之事,终究不是你们女儿家该有之为,还是回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以你的品貌,纵然是给东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做个正头娘子也使得,何必为了他一个将死之人,污了名节!”

    众人循声望去,有人认得,这人号称“南阳老叟”,在江湖上有些名声。

    王语嫣听的美眸含嗔,拔身欲出,顾朝辞一掌按住,冷冷道:“你且瞧着,你夫君我还不致就此被人挑了,况且杀人这事,还是交让我来!”

    说着对那老叟,却看都不看一眼,余光扫了一眼萧远山,见他只是双目射出凛冽寒光,怒视自己,心知对方一时半刻,废了!

    如今只有慕容博与鸠摩智有一战之力,自己这会与王语嫣,还是有些不太保稳。

    先稳一手再说,他心念电闪,又看向慕容博,沉着脸道:“慕容博,你真想让你的精锐手下,死伤殆尽?这国是不打算复了?”

    慕容博面色铁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我复儿都没了,你说,这国又复给谁?”。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响彻四方:“慕容老施主,你果然还在人世,瞒的我方丈师兄好苦啊!”

    忽见屋顶灰影一闪,跃下四个灰衣灰帽的老头,却是少林四玄:玄寂、玄渡、玄因、玄生,他们本在丐帮,一收到这里消息,急急赶来。

    见了几方如此阵势,明白了几分,却也有几分诧异。

    这时玄垢、玄石急急迎上,对四位师兄弟,说起适才之事。

    慕容博心中暗惊:“我道少林寺只来了玄垢、玄石二人,不足为虑,怎么还有四人,糟糕糟糕!”

    他心一转念,朝着玄寂大师一抱拳,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少林寺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师,在下有礼了!”

    又朝五玄躬身道:“见过玄垢、玄渡、玄因、玄生,玄石五位大师!”

    六玄也只好将布帽取下,一一还礼。

    慕容博笑道:“几位大师来得正好,在下准备不日就去向老友玄慈方丈,解释当年之事,也好对他谢罪!只是为了报杀子之仇,方才耽搁了时间!

    今日顾朝辞又杀了贵寺弟子乔峰,不知几位大师怎么看?”

    “看你妈个蛋!慕容老匹夫,你杀我丐帮传功长老,还敢来此耀武扬威,今日你休想生离卫辉城!”

    这一声暴喝,仿若霹雷,响彻夜空。

    四下里就听得:“东面弟兄来讨饭哟,啊哟哎唷哟……”

    “西面弟兄来讨饭哟,啊哟哎唷哟……”

    众人都知道丐帮,唱的是乞丐的讨饭调,其实是在施发进攻的号令。

    一些不想惹麻烦的齐齐退避,就见从十字路口各个街道角落,竟奔出了数百人,将慕容博与顾朝辞等人,都给围上了。

    这帮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仗,均是丐帮帮众。各人神色严重,含有敌意。

    三个老头,白须飘飘,当先大步迈来,顾朝辞转头一看,正是丐帮吴长风长老、陈孤雁长老、还有宋长老。却没了传功长老吕章与奚山河长老。

    他却不知,吕章被慕容博在云间集给杀了,奚山河被乔峰在聚贤庄所杀。

    少林六玄与三大长老都有过几面之缘,各自相互见礼。

    吴长风脾性最爆,一待见完礼,手中鬼头刀一抖,怒声道:“慕容老贼,我丐帮吕长老之仇,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慕容博双手负立,睨了他一眼,幽幽道:“丐帮要报仇,老夫自会奉陪到底!

    只是丐帮何时并入血煞魔君麾下了,巴巴的跑来为他张目!”

    吴长风骂道:“我张你妈的目,你个老匹夫,跟你那废物儿子一个样!

    就会这些下三滥的挑拨手段,谁人不知我丐帮自立于世,又何须托蔽旁人麾下!”

    众人听得先是一愕,继而险些笑出声来,又齐齐憋住笑意。

    他们也觉正常。这丐帮多是市井中人,在一起都是脏话连篇,兄弟间都是如此打闹,更何况面对仇人。

    况且吴长风是从底层积功,升任长老的,为人粗枝大叶,连杨令公颁给他的记功金牌,都能拿去换酒喝,可见他是什么样的人?

    虽说现在年纪大了,脾性一点也没改,仿佛当年二三袋弟子时一样,再加上天生头铁不怕死,口头禅就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正因如此,纵然明知武功不敌对方,又哪会惯着他?

    慕容博出身高贵,哪里见过似丐帮长老这等位尊之人,两句话不到,就是“你娘你妈”的这种做派,简直是一点体面都不要。

    气的脸色铁青,缓缓道:“待我与顾朝辞了断后,我们再拼个你死我活,也还不迟!”

    “啊呸!就你这个装死逃避的鼠辈,也配在我丐帮面前,来装英雄好汉?莫不是又想找机会开溜?”

    “丐帮弟子,布打狗阵!”

    吴长风一声令出,丐帮弟子登即涌上,欲列阵对付慕容博一行人。

    按道理这会让顾朝辞与慕容博,两相争斗,他们在坐收渔人之利,方是上策!

    这谁人都懂,丐帮自然也不傻!

    只是丐帮这段时间,糟烂事太多,帮主是个契丹胡虏,不但杀师杀父母,还将自家长老,也给杀了,这让江湖人都快笑掉大牙了。

    至于副帮主、退隐长老、执法长老、还有五大舵主之一的全冠清,因为一个娼妇全都送了性命!

    传功长老也被慕容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还扬长而去!

    那他们要报仇,岂能假手于人?

    丐帮急需一个祭品,来立立威!

    慕容博就合适!

    名头够大,武功够高!

    正因如此,他们早都知道,慕容博等人与顾朝辞大战的消息了,来迟了就是在召集人手,好确保万无一失!

    慕容博却被气的心中怒骂:“这种混不吝,也能做丐帮长老?汪剑通、乔峰都他妈是废物,死的好!死的妙!”

    他心中怒骂不休,却也不敢小看丐帮的镇帮之宝“打狗阵”,只得手一挥,手下各个持刀摆刃,严阵以待。

    少林六玄见两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玄寂喝一声:“且慢!”六人身法展动,闯入双方中间,将之隔离开来。

    陈孤雁森然道:“玄寂大师,怎么?你们要相助玄慈方丈的好朋友?”

    他为人孤傲,乔峰以前任帮主时,他就不怎么给其面子,外人更不用说。

    玄寂大师还未开口,就听慕容博阴阳怪气道:“丐帮天下第一大帮,厉害的紧哪!

    对我等要打要骂,一点情面也不留!

    可对杀了本帮前任帮主的凶手,就视而不见!嘿嘿,果然是好威风!好霸道!

    乔峰再不济,也对你丐帮有大功吧?真不怕让死人寒心?莫非他还不如一个徐冲霄?”

    “我去你妈……”

    吴长风脱口就骂,好在被宋长老给拦了一下,没完全骂出来,这里毕竟人太多了,丐帮还是顾及点体面吧!

    宋长老朗声说道:“乔峰固然是本帮前任帮主,也曾为本帮立有大功劳,这谁也不能否认,但他是契丹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也交还了打狗棒,自然脱离了本帮。

    况且少林高僧说他,杀师杀父母,乔峰也难以自圆其说,更与我等在聚贤庄,喝了绝交酒,本就恩断义绝。他还杀了奚山河长老,试问,他的生死又与我丐帮何干?”

    丐帮在卫辉城为徐冲霄一家举行凭吊,对前任帮主之事,也必然得有个解释!

    否则真让人以为,人死茶凉,对丐帮名声也不太好!

    宋长老话音一落,丐帮弟子群相呼和,此起彼伏,一时间都是兵刃、竹棒敲击之声。

    丐帮在汪剑通与乔峰等几任帮主带领下,秉持保家卫国之理念,一直与契丹人做对,死于非命者,不计其数,对契丹人之愤恨,远超旁人!

    正因如此,以乔峰如此威望,有了契丹人身份,也难以在丐帮立足。

    后来少林寺玄难大师,又亲口指证乔峰杀师杀父母,丐帮弟子只觉此人契丹兽性,终于爆发了。

    再加上他在聚贤庄,不但杀了好多武林豪杰,还亲手杀了奚长老。

    丐帮众人对他以前有多敬,现在就有多恨,连吴长风这个对他最为崇拜之人,都连连后悔,自己瞎了眼!丐帮又岂能再为乔峰出头?

    玄寂合十说道:“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蕴含佛门“狮子吼”,将所有吵杂之声都压了下去。

    众人心中一凛:“少林寺能被称为天下武学正宗,果然大有道理!单看这戒律院首座就如此非同凡响,恐怕其他玄字辈高僧也不是简单人物!”

    陈孤雁眉头一挑,冷声道:“大师,你是对我丐帮显功夫的吗?”

    他本就孤傲,又对汪剑通在少林玄慈面前,矮了一头,十分不满。说话难免含枪带棒。

    正因如此,原轨迹中游坦之当上帮主,上少林寺争武林盟主,他们都是喜闻乐见的。也是为了以前帮主被人压制,出口恶气。

    玄寂大师白眉颤动,合十道:“陈长老,言重了,小僧只是交代几句话,绝不敢置喙贵帮事务!”

    丐帮三长老,听人家这么客气,也不再拿架,点了点头,同时摆手退后。

    玄寂大师道了声谢,转身看向顾朝辞,又看了看王语嫣,又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顾朝辞身上,双掌合十,很是正色道:“施主,小僧想请教阁下一句,乔峰是你有意杀的,还是无意杀的?”

    王语嫣一听这话,俏脸一下就红了,脚尖轻轻划地,大是尴尬。

    她刚才满口胡说,人家显然什么都知道,只是不与她一个女子争论,现在直接问正主了。

    顾朝辞见王语嫣如此女儿态,自知其意,在迎宾楼中,王语嫣被两玄阻拦,说了些什么,他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不禁心下一笑,对玄寂笑着说道:“适才我嫣妹出于对我的关心,这才与玄垢、玄石两位大师,斗了几句嘴而已!也当不得什么!她说过就算了!”

    玄石冷哼一声道:“你轻飘飘一句话掩尽一切是非,这是你霸道,我等原也管不到!可你言下之意,是在拿我少林武功寻开心吗?”

    王语嫣说对方施展少林武功,顾朝辞力不能及,这才不小心杀了乔峰。现在又承认了,岂非是这小两口拿他们开涮?

    诚然,他们知道,顾朝辞说的是真,王语嫣才是狡辩,但心里也难以接受。

    顾朝辞听了他的质问,却脸露不豫之色,一拂袖道:“我嫣妹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这点小事不揭过,又如何?莫非还要我给你们,跪下磕头赔罪不成吗?”。

    众人一看,这顾朝辞狂的可以啊,两句话不对,连少林寺的面子也不给,这真是艺高人胆壮啊!

    王语嫣听他如此维护自己,心头不禁一热,自己好像被有被人如此维护过!

    她却忘了,她以前也不招惹人的,谁会针对她这个小姑娘呢?哪里需要人维护?

    但又立马担心顾朝辞惹了少林寺,对他不利,想要对玄寂开口道歉,就见顾朝辞握住自己的手,摇了摇头。

    玄石见状,怒从心头起,脸上腾的闪过一丝红光,跨上一步。

    玄寂却低眉垂目,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师弟,勿嗔勿怒,你与一女子太过计较,有失身分了!”

    玄石合十说道:“是,师兄说的是!”说着又退了回去。

    玄寂抬眼直视顾朝辞,缓缓道:“施主,对于乔峰之事,你还没个说法呢!”

    顾朝辞呵呵一笑,朗声道:“我顾朝辞堂堂中原豪杰,杀乔峰这样一个契丹人,自然是有意为之,大师却还要问我有意无意,显得忒没见识了!

    不过,你还有什么话要问,也一并说出来,顾某敢做就敢认!你也无需担心,我会说谎骗人!”

    众人心想:“不愧是血煞魔君,面对这等境遇,仍能卓立于世!端的气概非凡,人所难及!这才是真正的虎死不倒威!”

    萧远山与阿朱却是听的心中大拗,齐齐死盯着顾朝辞,眼神中若能杀人,他已然死了千百次了。

    六玄则是齐颂佛号,玄寂佛号念毕,正色俨然道:“阁下乃当世高人,自不会谎言欺世,小僧自是信的。

    只是我少林寺虽是佛门,但也是武林一脉,乔峰曾拜入我玄苦师弟座下,乃是本寺俗家弟子。

    他犯了再大的错,却也不该由你杀了他,借以扬名!

    对此,敝寺不得不要个交代?”

    顾朝辞呵呵一笑道:“扬名?

    我顾朝辞是何等样人,还需要乔峰这个契丹胡虏来扬名?你莫不是再说笑?”

    众人都知不错,顾朝辞虽然出道不久,但名声之大,不亚于乔峰!

    若是说扬名,实在站不住脚!

    六玄也觉这话,无法反驳,默然不语。

    顾朝辞冷哼一声道:“况且这交代,呵呵,我杀了乔峰,你就要我给你一个交代,那乔峰在聚贤庄,杀了恁多中原豪杰,谁又来给他们交代?

    明明就是一个谁拳头大,谁就说了算的浅显道理,你少林寺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亦或者天下英雄都是傻子?”

    “再说,这聚贤庄一战,你少林高僧也有参与吧?莫非乔峰不该死,不该杀?

    那你们说他这个契丹胡虏,杀师杀父母,禽兽不如,莫非就是为了故意鼓动中原有志之士,好让他们被乔峰杀,以此来成全你少林威名!

    也让天下人知道知道,你少林寺一个俗家弟子,就能杀的中原豪杰死伤惨重,那么正宗弟子,岂不更加了得?

    是不是这样,玄寂大师?”

    顾朝辞手上功夫,其实不是最厉害的地方,而是嘴上功夫,普天下谁人能及?

    众人一听这话,当即哗然,又觉得颇有道理。

    人丛中一条黑汉子跟着大声说道:“当日聚贤庄一战,玄寂大师你,不但与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同在,还被乔峰饶命不杀!

    他连丐帮长老都杀,反而放过了你,莫非真有阴谋?

    况且说乔峰这个契丹胡虏,在少室山杀了乔三槐夫妇,又夜入少林打死玄苦大师,是你少林寺传出的消息。

    聚贤庄“游氏双雄”当夜得到消息,就与正在做客的薛神医,联名大撒英雄帖,只隔一日就大战乔峰,不但自己落了个庄毁人亡,更让数十条急公好义的好汉,送了性命!

    今日这狗贼伏诛,正是大快人心之时,不曾想为他讨说法的,也是你少林寺,

    莫非少林寺的颜面,就比数十条好汉性命重要,玄寂大师,你这实在让人难以心服!”

    群雄面面相觑,参与过聚贤庄大战的幸存者均想:“的确如此啊!”

    “敢情好人坏人,都是你了?”

    “我大哥就白死了??”

    “我师父死的,岂非莫名其妙?”

    玄寂却是再委屈不过,正因为乔峰饶他不杀,他们才想着,乔峰又怎会去害死他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呢?

    本寺中人才猜测事有蹊跷,又与玄垢、玄石一路跟踪乔峰,所得出的结论,互相一映证,觉得乔峰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但这事即无实证,说的太多,恐怕引来公愤。

    毕竟少林寺名头太大,本就树大招风,想看他们笑话的,大有人在!而现在的乔峰,本就人人喊打,现在又已经死了,当下也只得认栽,不敢多做辩解。

    可他心下终是不忿,又朝慕容博合十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江湖上纷纷传言,武林中近年来有不少英雄好汉,丧生在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功之下。

    小僧师弟玄悲在大理国身戒寺圆寂,不知跟姑苏慕容氏,有没有干系?

    敝派自方丈大师以下,个个都是心有所疑。令郎不但从未向敝寺,做出任何交代。本寺派人去请,却听说慕容老施主已然归西,少施主却是出门去了。”

    慕容博微微一笑道:“大师,无论是少林武功还是“斗转星移”,精通此技者并非我等……”

    玄寂大袖一摆道:“慕容老施主想说什么,小僧明白!

    今日乘着慕容老施主未曾驾鹤西去,这也算是可喜可贺之事,故而今日小僧代敝寺方丈,合十恭请几位高人。

    若身体能够无恙,请于十二月初八腊八佳节,驾临嵩山少林寺随喜,广结善缘。

    也好让天下英雄,一起敬观‘血煞魔君’、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大轮明王’以及这位黑衣高人,之高明风范,几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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