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出去吃饭时,我感觉自从被我问起女朋友之后,林司繁变得没了早上刚来时的轻松状态,他眼神总会莫名的出神,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到了吃饭的地方,比我们早到的简菲菲已经坐了半天,见我进来就拉我一起去卫生间,我正好也想问问她有关林司繁的事儿,就一起去了。
从卫生间出来往回走时,简菲菲跟我说着她在想办法看能不能让我拿到闫沉的结婚请柬,我说了句辛苦后就问起了林司繁。
简菲菲听了我问的,一脸讶异的拉着我站住,“你怎么知道的?我哥跟你说的吗?”
看来我听到的那些基本是事实了。
我问简菲菲的是你哥以前做过法医吗,看她刚刚这反应,最起码这一点是得到了证实。
“不是,我是无意中知道的,就是不确定是不是说的一个人,也许是同名同姓的,所以就问问你。”
简菲菲哦了下,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她朝我们坐的地方瞥了一眼,“这事我们家里人都不提的,很多年前了,那是我哥最不想提起来的过去,他跟你呀,这点儿上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们都有表面看不出来的过去,还都挺那个的。”
我冲着简菲菲苦涩的笑了笑,没再问下去。
回到座位上,已经有菜上桌了,林司繁大概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见我们回来就笑着招呼我们赶紧吃,还问简菲菲怎么没去图书馆准备论文,是不是又去哪儿鬼混了。
“什么呀,能不用那么污儿的字眼说你妹妹嘛!项欢,你看见了吧,都说有个哥哥是幸福,可我怎么一点体验都没有!就知道黑我,烦死人!”简菲菲假装气愤的吐槽起来。
可她的话,无意间让我尴尬起来,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
林司繁白了简菲菲一眼,“别瞎说,赶紧吃东西,哪来的那些歪理邪说,你是最近身边没了男朋友,心火太旺没地方释放了是吧……”
简菲菲也反应过来刚才的话不该说,看了我一眼皱皱眉,赶紧往嘴里送吃的不说话了。
我也缓过来,笑着推了简菲菲一下,“对呀,据我说知,咱们简姑娘身边可是不能缺了护花使者的,赶紧坦白交待,新男友是谁!”
简菲菲笑起来,“没有没有!我要修身养性了,你们别胡说毁我清誉好不好,都什么人呀!”
我和林司繁对视一眼,都跟着笑,可彼此的笑意都露得有些勉强,我想他跟我一样都觉察到了这点,只是说话大条的简菲菲没注意到。
吃过饭,林司繁接了医院有紧急手术的电话就赶紧离开了,他这份医生工作还真是跟当刑警的差不多,随时都有突发状况出现得必须工作。
我和简菲菲溜达着回美院,路上菲菲主动跟我聊起了林司繁的事情。
她问我怎么知道
林司繁当过法医,我跟她一讲,简菲菲就唏嘘起来,说没想到是从纪录片里被人知道了他哥的事情,世事真是无法预料。
我赞同的跟着感慨,“是啊,我也没想到你哥还有那样的经历,我认识他的时候是觉得他身上有些我看不透的地方,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是呀……其实我妈去世后我们家跟小姨那边来往并不多,小时候我也是听说我这个表哥从国外学医回来,可是没当医生却去做了法医,那时候我还觉得这事挺酷的,法医在我眼里挺神秘神圣的,再后来就是知道他有了个艺术家女朋友,两人感情可好了,可是那女孩突然就在自己的私人画室里遇害了,还是我哥亲手解剖的……死的很惨,死前还被人给强过,画画握笔的那只手也被躲掉了,一直都没找到,那案子也悬着始终没破。”
简菲菲说得难过起来,我搂着她肩膀,我们都不说话默默往前走着。
过了会儿,简菲菲接着往下说起来。
“案子没破,可是有证据说那女孩遇害其实是因为我哥,是有人报复我哥才对她下手的,女孩家人找到我哥,把他打得住院了好些天,最后死活不肯让我哥去参加女孩的葬礼……我哥从那之后就拼命工作,还接连破了好几个大案,可是那女孩的案子始终没什么进展。再后来,好像过了一年吧,他在原定跟女朋友结婚的日子辞职了,很快就
不顾我小姨反对,一个人去了宗巴白城,在那儿的镇医院当了援助医生,还遇上了你。”
我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没想到林司繁身上原来有过如此沉重的过去。
“对了,我都不知道我哥在宗巴白城那些年什么样儿,他从来不说的,你给我讲讲,你遇上我哥时他什么样啊?”
被简菲菲这么一问,我脑海里很快就浮现出六年前的那些往事。
我第一次遇到林司繁,就是我马上临盆的时候。
那时候,我刚从别的地方到了宗巴白城,才住进租的房子里,半夜就感觉身体不对劲疼醒过来,我感觉自己可能是要生了,挣扎着爬起来想自己去医院,可是刚到了院子里就不行了。
我疼得脑子一片乱,加上身边根本没有能求救的人,就只能流着眼泪扶着肚子继续挣扎,下身渐渐就全被羊水和血给浸透了,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跟我还没见过面的孩子一起要死了。
本来就够惨了,可偏偏那时候又下起了雨,我在雨水里一下子就崩溃了。
林司繁在我觉得已经死了一半的时候出现了,他看我一眼就问我怀孕多久了,我咬着牙不理他,一心想就这么死了也好,可是当时还在我肚子里的骨骨大概是懂了我的心思,他不甘心的自己争取着生存的机会,我在一阵剧痛里感觉身体起了巨大变化。
林司繁被淋得全身湿透,他愤怒的吼我说,孩子都出
来一半了,孩子爸呢。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听见他说孩子出来一半了也没任何感觉,就像失去了意识似的倒在雨地里。
林司繁应该也是没办法,我当时那样去医院也来不及了,他后来跟我说,他当时其实就把我当一具尸体来着,他为了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能活下去才救的我,压根不是因为我。
现在回忆起他这句话,我才如梦初醒的意识到,他那时候是无意间说出了他身上的过去,只是当时的我并不了解,也没在意。
林司繁并不是产科医生,尽管他是医生可是专业也相差的太远,他当时面对我和出来一半的孩子也是蒙的状态,可是为了救我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做了一回产科大夫,替我接生。
所幸虽然我生的时候很遭罪也挺危险,但最后我和孩子都平安无事。救了我们母子的林司繁倒是重感冒发了高烧,后来还因此得了慢性鼻炎。
我想起他声音闷闷说话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简菲菲听我讲到这儿,却没跟着一起笑,她挺难过的盯着我,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
我怕她哭起来,赶紧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我没事,那些事我想起来不难过,我还有点高兴呢,要不是我当年那么惨,怎么会让你哥救我呢……还有,我觉得他应该谢谢我,因为我害他得了鼻炎,可我觉得他鼻炎犯了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
简菲菲使劲忍住了
眼泪,翻了我一个白眼,“你就嘴硬吧,跟我哥一样!说这么惨的事儿,还能说得这么轻松,你们两个啊,还真是般配!”
“嗯,你哥还真是嘴硬嘴黑,我那时候在宗巴白城,可没少被他说,可他对我也真的是很好,我的月子还是他照顾着做完的,他那时候每天围着围裙在我眼前晃,像个合格的月嫂。”
简菲菲被我逗得哈哈笑起来,我心里也暂时没那么压抑了。
可是重新回到图书馆坐下,我很快就又回到了痛苦憋闷的情绪里,又开始想骨骨现在怎么样了,继续被不知道怎么弄到闫沉婚礼请柬的问题困住。
没办法不去想闫沉。
从那个周末下午在向静年家里遇到他开始,一点一点把我们重逢后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难过,越觉得我原本构想的生活,全被闫沉给破坏掉。
图书馆的一下午就这么被我荒废掉,论文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和简菲菲一起出来就接了快递员打来的一个电话,让我取快件。
可我不记得自己最近买了什么东西,就问是不是弄错了,快递员说是同城的快件,核对了我的名字和电话都没错,就是寄给我的。
我只好拉着简菲菲去拿,拿到手了一看是个文件袋,上面没写寄件地址和任何联系方式,东西也没多少分量,还真是想不出来里面和是什么。
简菲菲拨了快件上留的那个寄件电话,结果居然是空号
。
我俩一起看着快件,简菲菲让我要不就先别拆,可我没耐心研究,直接动手就拆开了。
文件袋里是一把房门钥匙,还有一张打印的字条。
我把字条拿起来,看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