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滢滢微微摇了摇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就咳得停不下来。
“咳咳咳......”
像是棒槌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崔云灏的心,他面露忧色,将楚滢滢扶了起来,道:“姐姐乖,回房歇着吧。”
楚滢滢晓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拗不过,只好任由他扶回了房间,睡倒在床上。
崔云灏帮她褪下鞋袜,掖实了被角,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轻声道:“姐姐,你先睡会儿,我给你煮一碗姜汤来祛寒。”
楚滢滢艰难地睁开眼望着他,问道:“可书院那边咋办?”
崔云灏道:“师父最近都不来,不去也没关系的,再说我怎么会放心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呢?”
楚滢滢听了,感动得抽了抽鼻子,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只对他扯出一个笑容来。
崔云灏也回以微微一笑,道:“你好好躺着,我现在去煮姜汤。”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快步离开房间,往厨房去了。
不多时,崔云灏煮了一碗姜汤,端到楚滢滢的床前,一边用勺子搅动,一边慢慢吹凉了些。
“嗯,温度正好合适,来喝点姜汤吧。”他将枕头垫在楚滢滢的背后,扶她坐起来,打算喂她喝,楚滢滢却觉得难为情,摆了摆手拒绝。
崔云灏坚持了几回合,见她执意不肯也就不勉强了,把碗递给了她。
一碗姜汤下肚,楚滢滢顿时觉得身子有些回暖了,崔云灏伺候她睡下,她感到十分疲累,缓缓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坠入了宁静的梦乡。
崔云灏拿着碗回到厨房收拾了一下,隔着窗子瞧她已经睡得很熟,便蹑手蹑脚地走出院子,径直往济世堂的方向去了。
济世堂里,陆元忙着帮病人抓药,看到崔云灏一个人进来,而楚滢滢不在身边,遂诧异地问道:“云灏,你姐姐呢?”
崔云灏走上前,面色凝重地道:“姐姐昨夜感染风寒,身子有点不太爽利,我是过来帮她向你请一天假的。”
陆元闻言,有些担忧地道:“严不严重?我来帮她瞧一瞧病吧?”
崔云灏摆摆手,道:“陆大哥别担心,应该没什么大碍,店里还有生意要忙,你也抽不开身,帮我抓几副治风寒的药就行了。”
陆元点了点头,立马答应道:“行!”
他向崔云灏问了些楚滢滢生病的具体症状,而后连忙抓好了药,递给崔云灏,并细心叮嘱道:“每日两服,尽量早、中饭前两刻钟服用,效果最佳。如果吃完药仍没什么好转,便立刻到济世堂找我,千万别延误了病情。”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陆大哥。那我先走了,你接着忙。”崔云灏拿好了药,就要转身离开。
陆元忙抬手道:“等一下,云灏,你还得去书院上课,估计也没时间看护滢滢,要不我叫素英来帮忙?”
崔云灏停下脚步,摇了摇头,道:“不用啦,师父现在都没来,我在家复习也没什么影响。”
陆元闻言一怔,颇感到吃惊道:“马上快考试了,你师父居然不担心你们会偷懒?他是不是有别的事要忙啊?”
崔云灏轻笑,道:“我师父与其他几位的夫子的作风的确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他平时对我们都管束得非常严,也许怕给我们考前太多的压力吧。况且有句古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无论如何只要我们自己刻苦用功就行了。”
陆元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崔云灏并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向陆元告辞离开后,又快步走去了万松书院。
刚来到无涯斋门口,便听见里面曾敬贤正在大声背书:“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宽裕者,仁之作也;孙接者,仁之能也;礼节者,仁之貌也;言谈者,仁之文也……”
“能耐可真大啊,一本简简单单的《礼记》背到现在才背了这么一点,啧啧。”刚背了一半,蔡惊鸿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崔云灏悄悄从后边推门而入,弄出的动静不大,曾敬贤他们几个倒也没发现他。
眼看二人拌嘴拌得就要吵起来,舒敏赫想起身劝架,这才注意到崔云灏,道:“两位师哥别吵了,崔师弟来了。”
曾敬贤闻言看向崔云灏,见他一言不发的,忙着把要看的书装进布包里,不禁诧异地问道:“师弟,你这是干嘛?”
崔云灏手上动作不停,微微抬了头,道:“我姐姐身体不舒服,我得在家照顾,便过来把书带回家背,这样两不耽误。”
曾敬贤闻言,啧啧两声道:“小师弟啊,你未免也太刻苦了,叫我这个二师哥多没面子?今天歇它一歇,当作是考前放松下,搞得我都慌死了。”
崔云灏将沉甸甸的布包挎在肩上,拱了拱手,谦逊地道:“二师哥说笑了,小弟才疏学浅,仅仅能背下区区一部《礼记》而已,这几日仍要努力温习才行。”
“呃。”曾敬贤听他这么说,瞬间语塞,嘴张了张,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蔡惊鸿见状得意地叉着腰大笑,连平日最正经严肃的舒敏赫也跟着掩嘴偷笑,徒留曾敬贤一人垂头丧气。
崔云灏一脸无辜地看了曾敬贤一眼,然后向三位师哥告辞,并恳求蔡惊鸿帮他向师父告假,蔡惊鸿毫不犹豫地拍了胸脯。
崔云灏离开万松书院,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回了院子,推开楚滢滢的房门一看,她仍躺在床上睡着。
不过,她此刻仿佛正在做什么噩梦似的,香汗淋漓,脑袋在枕头上左摆右摆,右手也是紧紧地捏着被子,赫然可见一根根青筋暴凸出来。
崔云灏见了,心猛地一揪,急忙跑到床前查看,凑近一瞧,才发现她在不停地蠕动着嘴皮,似乎梦呓一般,喃喃自语。
崔云灏俯低了身子,竖起耳朵,靠近她嘴边,集中全部注意力去听她齿缝里蹦出来的一个接一个断断续续的字眼。
片刻之后,他才终于听清楚,她的嘴里一直重复念叨着貌似是某个男人的名字:段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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