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内,士兵们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囊,经过这大半年时间的训练,又有过了和绿营军的实战经历,武安营的将士们士气十分高昂,清军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也是周世显要让他们作为大军前锋的原因了,这可不只是因为他对张洪的信任,薛老二的天威中军营必然要居中的,而其余各部人马都没有经历过全军动员和实战。
武安营将士的装备很多,从头到脚全副武装不说,每个人都有一件主武器,一件辅武器,以及一件补充武器。其中辅武器以戚刀,短柄斧为主,补充武器是军用匕首,贴身肉搏时若是技巧正确,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甚至可以刺穿甲胄。
除此之外,帐篷,席被,厚重的盔甲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民夫和骡马来运输的,将士的体力在行军途中需要保存,等到大战的时候再用。
庄立冬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行囊,确认无误之后,随即督促手下的士兵们加快速度:
“都快点,一会整理完了,军法司还要派人来挨个检查装备弹药,点齐人员,汇报到上官那里,吃过午饭之后就开拔了,一个个的都别给老子磨磨蹭蹭的,要是谁最后迟了,被打板子扣了月饷,可别来找老子求情。”
屋内的将士们齐齐喊了一声“是”,随后又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物品了,军中严苛明了的军纪已经成为了他们潜意识的一部分。
陈禹见庄立冬走出去之后,扭头看向了张东,道:“张东,帮我看一下,我的东西齐了没?”
陈禹上次开拔北上打雎州的时候,就因为装备没检查好,落了一个椰瓢(装水的容器),挨了三十军棍,还被扣了两钱月饷,这一次他再也不敢粗心大意了,自己检查了两遍还不够。想了想,又让张东帮他看看,只是张东的速度很慢,现在还没弄好自己的东西。
“你小子别害我,自己再看一遍,一会我检查不完了。”张东头也不抬,继续紧张地整理行囊,清点身上的装备。
陈禹看着对方着急的样子,心下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兄弟确实笨点,看来现在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张东平时训练得挺好的,各种武艺确实了得,上次归德城内一战,一个人杀了四个绿营兵,又和旗队长合力杀了个鞑子,就是左右老也分不清,但上了战场自己还是得跟在对方身边才行。
陈禹还是伙兵,他的主武器是一件铁尖扁担,两头都是最为优质的苏钢打造的,尖锐部分甚至可以破开铁甲,辅武器是一把一斤十两重,三尺二寸长的戚刀,锋利无比,还有一把匕首插在腰间。
头上是一顶带着护脖的铁盔,身上是一件锁子甲,上阵的时候还要在里面穿一件棉甲,两重甲胄是上阵的标配,除非穿的是厚重的鳞甲。
他挨个清点,直到最后身上装备的数量够了之后,才放心下来,等预备集结的军号声一吹响,便和张东一起出去集合了。
黄发听到预备集合的军号声,又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娘,还有两个正抱着妈妈大腿,眼鼓鼓地看着他的孩子,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好像说不出来,他一向是不懂如何说话的。
上次北上雎州-归德的大战,他们邻居就有一个战死了,还有一个断了腿,黄发的媳妇十分担心,特别是听说这次还是要去打真鞑子,已经连续几夜做噩梦了,他们以前就听说过鞑子的厉害,心中便愈发觉得不安。
但好在,这两个士兵的抚恤很快就下来了,阵亡的那个战兵家属得了五十两银子,朝廷还会把他的孩子养到十六岁,原本分给家中的田地,也不会收回。
而断腿的那个,得了二十两银子抚恤,家中的地也会由招募的流民耕种,还得了一份管理屯堡的闲职。
军中的士兵们看到这些,心中安稳的同时也知道,他们就算战死,也必须战胜敌人,否则后方的妻儿不仅拿不到抚恤,还有可能被鞑子杀死,这更加坚定了他们死战的决心。
“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了,这次老子也和那张愣子一样,砍他几个鞑子人头,真夷人头一个赏银二十两呢。”
黄发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到时候俺升了官,咱们家也搬出去,修三间大大的砖瓦房住。”
“你个死鬼,一打起来,你就跑,躲后面去。”黄发的媳妇眼眶红润,哽咽着说道。
“要是胳膊腿断了俺还能种地养你,可要是命没了,孩子就没爹了,一准受人欺负......”
“你懂啥,要是跑了,鞑子没杀俺,军法兵先杀了俺,到时候别说抚恤了,你们住的房子,分到的地,都得全部收回,臭婆娘,别在这瞎说。”
黄发本来就因为要去打鞑子,心里紧张,现在看着自个媳妇在那里哭哭啼啼的,还说这种蠢话,心中更是烦躁,他黄发是那种孬种吗?
很快,第二声集结号便响了起来,黄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戴上了明盔,往外走去,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挺拔的背影慢慢变小,变模糊。
有了之前大军集结开拔的经验和惩罚之后,这一次,全营两千多人,都没有人再犯错误了,全军在吃过午饭之后,各部军官立即开始按照惯例,强调行军纪律,前往的目的地......
午时刚过,大军随即开拔,九部大军,两万五千将士,还有征发的两万一千多民夫,一万多匹骡马,都按照计划好的路线,一个接着一个出发,官道上人马混杂,连绵数里。
各部大军将会在滁州府城完成集合,在那里,周世显也将会检阅麾下大军,同时召开军事会议,根据最新的军情,确定大军接下来的攻防计划,完成大军最终的部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