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章 一点点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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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工部出面组织沃斯国的采玉工人还是非常迅速的,不过他们的脚程还是不及楚家的商队。

    在第二批劳工踏上沃斯国界时,“宝清盛”的大旗,已经再一次飘扬在沃斯各个部落了。

    如今的沃斯人,对楚家商队心情很复杂:既盼且怕。

    他们需要大宣的货物,而大宣的商队中,尤以楚家商队信誉最好、价格最实惠、货品最全、货量最大。

    甚至很多沃斯人还见过楚清,知道那是一个比他们沃斯女人还能吃苦、充满智慧、而且很好打交道的女子。

    可是他们又怕楚家商队,因为他们那个首领,那个很好打交道的女子,很不好打交道。

    一言不合就砍头,惹急了就火炮轰。

    就比说现在,青黄不接,小草才长出二寸高,野菜都挖不到几颗的时候,粮荒闹得人心惶惶,饿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楚家商队来了,他们有粮食。

    可是沃斯人不敢抢,因为怕他们随手就能扔出的“雷”。

    全民皆兵的沃斯国,有不少人参与了去年的战斗,他们对当时的轰隆的爆炸、漫天的硝烟、碎成块的人和马,尚有余悸。

    “好吃好煮的粉条子!新鲜的吃食!”大清早的,商队小子们吆喝着,故意把锅碗瓢盆碰撞的叮当响,正在就地生火做饭。

    一边大锅里煮的是刚听说没见着的粉条,另一边大锅里正在“滋啦啦”爆香花椒、辣椒和芝麻。

    再加些罐子里的高汤冻,浓郁的味道就随着晨风香飘万里。

    粉条煮得透明了,就夹出来,夹一筷子就是一碗;再把煮粉条的开水往爆香底料的锅里一倒,哗啦啦一声,就成一大锅汤汁。

    地上放着两个大盆,一盆是泡发的干香菜、干葱花,另一盆是擀碎的豆饼渣。

    一碗粉条,浇上一大勺汤汁,再抓些香菜、葱花、豆饼渣撒在上面,倒上一点老陈醋、捏上一撮雪白雪白的精盐末……

    哎呀妈呀,那叫一个香,香死个人儿哩!

    就算没睡醒的,闻着味儿都精神了。

    一大群人“呼噜呼噜”吸溜粉条的声音,愣是吸溜出七级大风的呼啸感,也把远处拾粪的妇女孩子们的目光吸溜过来。

    人在饥饿的时候,闻到屎味儿肚子都会叫,何况是红油满满,麻辣鲜香的酸辣粉。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成天勒紧裤腰带抵抗饥饿的人们,都快勒出小蛮腰了,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你们的吃食,卖吗?”

    “不卖!”商队的小子们,嘴巴舍不得离开饭碗,边往嘴里扒拉粉条边含糊不清的说:“可以换!”

    牧民们刚现失望的眼神复又变得雪亮:“换什么?”

    “牛,要牛!”小子们回答:“草药也行!”

    老大说了,这一波出来,要多弄些牛和草药回去。

    相同的场景发生在沃斯的各个地区。

    楚家的商队边行进边接触滞留在大宣的楚家采玉队,把他们收拢回的物资、和他们倒买倒卖的货物,与商队的货物重新整合,一部分人先行运送回换得的牲口,剩下的人继续上路。

    还有笔大钱要赚呢。

    老大说了,不能让她儿子白给皇子们做那么多顿饭。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走四方!”

    乔克礼带头唱着,小子们大声和着,生怕沃斯人、哦不,生怕在沃斯的大宣人、哦不,生怕在沃斯的大宣采玉工程队听不见似的。

    “宝清盛?!哎哎,快看呐!是宝清盛!”有劳工听到远处的歌声,站在山坡上往下望,还不停回头喊同伴:“是宝清盛三个字吧?”

    “拉倒吧!你还认字了?”有劳工回应道,他依旧气闷、心悸,更是打不起精神。

    第一位劳工这几天感觉恢复不少,他反驳道:“我咋不认字了?我自己的名儿可能不认识,但我就是认识宝清盛!咋地,别说你不认识!”

    “认识能咋地?认识也到不了你跟前儿来!”第二名劳工说道。

    第一名劳工就急了:“你往下看哪,真是宝清盛,你看那旗!那红色大旗,宝清盛!”

    言之凿凿,有更多劳工总算站起身往下看——

    “哎哎,真是,真是宝清盛!”

    “我看我看!艾玛,真是哎!”

    “工头儿,下面是宝清盛的车队,我们要不要打招呼?”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说了又不算!”

    “头儿,你问问大人们哪!”

    “问个屁,大人们天天闷在马车里睡大觉,我敢去打扰嘛!”

    “那也得打扰啊,咱们就这么挺着?粮食都快吃完了!”

    “别问我!你们爱咋整咋整,我可不惹那祸,就为了你们,我都挨了几回骂了?”

    “头儿,要不咱们大点儿声说话,让他们听见,他们准能有动静!”

    “我看行!”

    自说自话中,劳工们刻意放大音量,不过他们也不敢喊叫,因为他们站着都头晕,喊着更是喘不上气。

    连日的不适,以及粮食的消耗,让他们身体变得更为虚弱。

    有些人还专门带了家乡的土和水,也掺起来喝掉了,但该喘不上气还是喘不上气,于事无补。

    “去……去看看,他们在闹什么!”四皇子和郑春秋天天缩在马车不出来,怕自己也像劳工们那样倒下。

    这段日子,他们饭不敢多吃,水不敢多喝,除非饿到、渴到受不了才吃上一口、喝上一口。

    想想吧,撒个尿都能死人,要是拉屎呢?还能活吗?

    每天最惶恐的事情,就是对着恭桶,拉也不是、尿也不是,每次都是提心吊胆一点点往外挤,挤一滴半块的,就憋住了感受一会儿,然后再挤个一滴半块。

    就好像挤出的不是屎尿,而是生命。

    就这样,他们也觉得每天都比前一天虚弱。

    天哪,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吸走他们的生命!

    “咱别往前走了,这里有水,也晌午了,先弄饭吃吧!”“宝清盛”大旗停了下来,小子们打水的打水,生火的生火。

    有人高声喊:“乔领队,今儿吃啥?”

    乔克礼就大声回答:“酸菜炖粉条子,吃不?”

    “好!”一片赞同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