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穿越文里都有破庙。
楚清这么想着,走了进去。
破庙不大,有门无窗。四面墙漆脱落的快成土坯房了。大概三四十平米的空间,已经横七竖八的有二十几个人了。连门口都靠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人。看着不像流寇,流寇的眼神看着应该很危险。倒像是躲灾祸的难民,梦境里这个世界战火就没断过,年年征兵,年年都有逃难的人。
看着破庙人多的都快没地方下脚了。楚清有些犹豫。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里好歹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楚清不打算离开。但是楚清有些不安,不熟悉的世界,又是这么个环境,楚清开始后悔路上没找点什么当武器壮胆的东西。
抱着小宝大步流星、旁若无人地走到佛像边,就这儿好像能有点地方。装着一副自己很高手,什么都不怕的睥睨表情,打量了一下佛像周围。
佛像早无金身,只是个斑驳的泥人,倒在地上,头还少了大半,很是凄惨。看不出是哪尊佛。倒地的佛像背后还有点地方,狭窄的像火车硬铺。因为底座的缘故,佛像是侧倒着的,倒是成了个分割线。底座边上还倒着个烛台。
烛台!铜的,有尖!楚清一把抓过来放在身边。武器有了!
虽然佛像身后这点地方很窄,但是有地方总比没有强,楚清有抱着孩子挤在硬卧睡的经验,从容的抱着小宝躺在佛像后,当作没看到满地难民打量的目光。而那些难民也只是神情木然的打量了下就收回了眼神。看来还没到因为饥饿而失去理智的状态。
把小宝放在佛像和自己的中间,就算又什么意外发生,有佛像挡着,应该看不到小宝。楚清靠着墙,左手攥紧烛台,这烛台四十多公分高,很有些分量,上面高低错落着三个尖,嗯,三连枝灯台呢,那尖是用来插蜡烛的。烛台底座可以当钝器,尖头可以当利器刺捅。
有总比没有好。
“睡吧,睡着了不知道饿,捱到天亮我们就走。”
楚清小声的在小宝耳边说。小宝依旧木呆呆地看着楚清。然后,又伸手给楚清,手里握着个鸡蛋。
“……”
楚清吧,这时候就有点无语。抱着小宝走了一路了,也没感觉出孩子身上哪里有藏着东西啊?
“哪来的?”
小宝没反应,动作都没变,还是那么握着鸡蛋看楚清。
“你下的?”楚清贴着小宝耳边悄声问。感觉小宝眼神抖了抖,好像又没有。
“藏好吧,别露出来,外边那么多人……不安全。”
这次楚清看清楚了,小宝把鸡蛋塞进怀里靠近腋下的地方。
嗯,这里,抱着他时确实感觉不到。楚清摸了摸小宝另一边腋下,还有个什么东西,不大,估计也是个鸡蛋。小宝怕痒似的缩了缩身子。
“应该不是个傻子,离家出走还知道带点口粮呢。”楚清想到。
破庙里很安静,躲在佛像后,除了呼吸声,和偶尔翻身的悉索声,就没别的声音了。还好是春末时节,不太冷,但也绝不暖和。
抱着小宝,楚清倒是没觉得冷,甚至有些庆幸小宝跟着他,小孩子火力壮,像个小暖炉。儿子小时候也是这么暖呼呼的,抱着他也是不觉着冷。
楚清想儿子了。那个臭小子,就那么摔门而走了,真不爱妈妈了?儿子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虽然是12岁的大孩子了,可过马路从来都不看路不看车,万事不操心的,不会出事吧?越想越揪心。
楚清睡不着,完全忘记了自己都被气的脑溢血穿越了。就想爬起来马上去找儿子,刚一动,才反应到怀里还搂着小宝,而小宝也被楚清这一个突然的动作唬了一下,抬头盯着她。楚清搂紧小宝,刚要安抚一下,就感觉身下的地面震动起来,不像地震,像……不用感觉了,都听到了,是马蹄声,不止一匹。片刻后,马蹄声停在破庙前。
破庙里进来四个男人,没人说话。四个人都是短衣襟打扮,腰间都配着刀或剑。衣服颜色不同,款式相近,武器不同,不像是制服。
楚清偷偷把手在地上蹭了蹭,又用脏手把脸抹了一遍,又给小宝的脸上也蹭了一层土。楚清不知道自己的相貌算不算好看,当初就着污水看脸,不是自己本来的样子,也就没记住。但是二十出头的女子夜宿荒庙,真的是不安全。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把脸涂脏。
其他的,看天意吧。
那四个人把破庙里里外外查看了一圈,庙里的这些人谁都没敢出声,人家身上有武器啊。一个穿一身褐色短衣的男子走到佛像跟前。佛像其实比较大,虽是躺到的,还有一米半多高呢。楚清搂紧小宝,紧贴佛像躺着,闭着眼睛心里默默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然后睁开眼睛,就看到褐色衣服的男人半蹲在佛像胳膊上,貌似有趣的看着自己。
我勒个去!楚清心里一紧,心脏砰砰的跳得厉害,小宝都感受到了如此紧张的震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清。没想到那男子转身跳回去了。当作没看见自己。那男子只说了声:“找地方眯会!”于是四人分头挤在角落里坐下闭上眼睛。这四人全程无交谈。
楚清似乎听到了破庙里的人们长吁一口气的声音。
没有杀人放火,没有抢夺掳掠,一夜无事。天蒙蒙亮的时候,那四个人骑上马走了。一直都没有交谈。又过了一会儿,破庙里的人们也纷纷起身,楚清抱起小宝,直接走出破庙。没忘记带上那个烛台。
穿越的第一夜,有惊无险,有饿。
楚清加快脚步赶路。不用担心方向,破庙外就两条路,这边是来时的路,是去小镇的路。楚清走另一边。边走边搜索着记忆,想对现在的自己有个了解。“我是谁”,这个问题大概知道,梦里的场景,大伯嫂骂她时喊的是“袁氏”。嗯,万恶的年代,女人不配有名字。夫家姓方,行二,村里人喊他方老二,大名好像叫方硕。“我在哪”,这个不清楚,大宣王朝,庆德四年四月,那个小镇叫苦水镇。没听说过。“我在干什么”,这个最明确:活下去。
抱着小宝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走不动了,小宝其实也累,腿被禁锢着,这会估计都麻了。
“要不要尿尿?”
这一早晨爬起来就赶路,没吃没喝没上厕所。
小宝不声不响走到一边,开始解裤子。楚清都惊了!儿子孟懂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自己脱裤子,上了幼儿园被老师训练很久才会。小宝却熟练的解裤子!熟练的!古代裤子可是没有松紧腰的,要靠腰带缠着的。
小宝认真的解开腰带(就是一条尺把宽的布,快要一米半长),然后对折两下挂在脖子上,把外褂掀起来用下巴夹住,小腰一挺开始放水。
开裆裤!
这时代裤子都没有裆的吧?那自己穿的……楚清心下一惊,认真感受了下,还隐蔽的扯了扯裤子,有裆。吓死了!
小宝放完水,并没有放下外褂的下摆,而是又往旁边挪了挪,蹲了下来,开始使劲……拉臭臭。艾玛,这还要换地方的?楚清很想问问小宝为啥尿尿和拉臭臭不在一个位置解决,想了想这孩子不会说话,就把话咽了回去。
儿子孟懂小时候也不说话,快三岁半才说话的。楚清心思又飘远了,还是想儿子。但愿儿子只是下楼玩去了,千走别是离家出走啊!十二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最操心了。
小宝不安的开始把重心轮流转移在左脚右脚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楚清。
楚清回过神,问:“拉完了?会擦屁股不?”小宝点点头,眼睛却盯着左前方的地面,那有个小树枝。楚清明白了,没有厕纸,一般要用瓦片或木片,再不就木棍也行。楚清翻找自己身上,发现啥也没有,连块手绢都没有,无奈捡起那根小树枝,递给小宝。
楚清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段子,说有个旅人走在路上想如厕,于是路边找个隐蔽的地方。方便完了没有厕纸,就挠着脑袋嘟囔:“蹲坑不带纸,我该拿啥使?”这时远处传来蛙叫:“咕儿呱……咕儿呱……”旅人一拍脑袋:“有了!棍刮!”便身边找个棍,刮了一刮……
小宝一把抓过树枝,掰成两段。然后分两次认真在小屁股上刮了刮,才站起来。看来腿麻了。小宝站了半天才慢慢离开那个地方,然后放下衣摆,再把挂在脖子上的腰带拿下来,一圈两圈的围在腰上,居然还会交叉打上一层结,再把两端绕进腰带里。
楚清都看迷了!不可思议啊!古代小孩都这么自立的吗?
小宝回到楚清身边,又攥住楚清的下摆。这是要继续上路的意思。楚清看看天色,估计有7点多了,该吃早饭的。
“饿了吧?”楚清问。
小宝又开始往怀里掏,然后递给楚清昨晚的那个煮鸡蛋。
“小宝吃,我再抱你往前走走,找个吃饭的地方。”
楚清没有说自己身无分文,既然这个孩子跟定自己,自己也带他上路了,就别让孩子担心。
小宝把鸡蛋又收回去了,没有吃,而是抓着楚清的衣摆看向前方的路。楚清弯腰抱他,小宝推开了,往路上指了指。楚清抓过小宝的手,向前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