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郝家村的众人。
因为声称要活捉二位祖宗的土匪,不是别人,正是郝三。
郝三落草为寇才几天,竟然已经混上了骑骡子的待遇,此时,他正骑着骡子,跟在头目边上谄媚。
底下的郝家村众人无不咬牙切齿,恨得牙根都痒痒。
如果不是郝老大的闺女妮子告发,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村里出了这样的叛徒。
背叛宗族,死不足惜!
“大哥,那个村的人,属实是有些邪门的,咱们今天给关二爷上香时,香都断了——啊!”
另外一个土匪想要劝几句,被头目一鞭子抽过去,脚下不稳,径直地朝着不离他们藏身的山坳滑了下来。
众人眼睛圆瞪,这要是砸下来,可就露馅了!
千钧一发之际,边上的俩土匪拽着了这个被抽的倒霉蛋,那倒霉蛋的脚在路的边缘打了个滑,踹了一大块土下来,土落在不离的正前方,他眼皮都没眨一下。
倒是趴在不离边上的几个孩子,吓得捂着嘴。
太刺激了。
“说这些丧气的话干什么?!有师爷看着寨子,必定是万无一失!我就不信了,于家沟这个倒霉地方有多大的煞能克到我胡老西的头上?今儿就给你们看看我胡老西的厉害,活捉两妖孽,火烧于家沟!”
“活捉俩妖孽!火烧于家沟!”
众土匪斗志昂扬,跟着胡老西喊着口号,浩浩荡荡地出发。
火把的光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寨子恢复了宁静。
“郝三这个畜生!”郝老大站起来,对着空气骂。
仇人近在迟尺,他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郝三这个畜生。
“早晚有机会给你报仇,不急。哥几个,听出关键词了吗?”卿卿问。
众人懵,听出啥啊,活捉两妖孽——不对,是两祖宗?
“他们这次出去,心是虚的,他们的寨主,虚张声势,嘴上说不怕,心里倒是挺诚实,咱们已经赢了一半了!最重要的是——相公,你说。”
卿卿看向不离。
“山寨里,留下看家的是师爷。”不离精准地阅读理解,论揣摩他家甲方的心思,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懂卿卿。
卿卿满意地点头,对的,就是这个。
其他人还是不明白。
“师爷看家......又如何?”
那不还是有人看家么。
“师爷,一定是识字的,咱们的这些孔明灯,师爷一定能看到,如果我们运气再好一点,山寨的师爷还是个能琢磨时局的,那各位啊,恭喜你们,咱们能踏踏实实地过冬了。”
“呃——”郝老大代表众人做出个迷茫的表情。
这,这,这说的都是啥啊?
一句也听不懂啊!
其他人也是这个表情,迷茫,无助,还有点懵。
一直沉默的于发眼睛一亮,这灵光一现的感觉过于美妙,美妙到他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族奶奶,你的意思是,魏家军?”
“啊!”摇摇恍然大悟,她也明白了!
这俩孩子是于氏一族目前为止智商最高的俩人,稍微给点提示就能明白,一点就透,尤其是这个于发。
于发期待地看向卿卿,这是他可以说的吗?
得到了卿卿眼神肯定后,他才开口解释。
“两位祖宗的意思是,放孔明灯,让对方看到上面的字,刚好山寨里留下的是识字的师爷,师爷会想到是魏家军要剿匪,即便是土匪过后恼怒寨子被烧,也不敢找魏家军算账,更不会想到我们头上。”
于发说完又看了卿卿一眼,见族奶奶垂眸不语,心领神会,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卿卿满意至极,挺好,大发这孩子搁在现代,妥妥的学霸,更难得可贵的是,他还懂察言观色。
于发已经揣测到,族奶奶做的这些孔明灯,应该是有大作用的。
即便是师爷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人为,非鬼神之力,但他未必能说服迷信的土匪们。
土匪们会往魏家军上琢磨,绝对想不到是大裕村在搞事,而族奶奶的那句“运气好,遇到个能琢磨时局的师爷”,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大发现阶段的见识和眼界,暂时想不到。
“如果师爷善于琢磨时局,他会判定,我们的靠山是魏家军,土匪最怕与军爷斗,所以师爷宁愿把整件事往鬼神不吉上扯,也不愿意继续跟咱们几个村子死磕。”
卿卿对大发说,大发听完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些思路被他刻在了心底,影响他的一生,跟着厉害的老师,进步就是这么快。
“族奶奶,我还是不大明白,咋就跟魏家军扯上关系了?”二毛听懂了一点,但没完全懂。
“想不明白回去慢慢想,现在是时候带你们玩了,来,把咱们的孔明灯拿过来!”
卿卿一声令下,众人把做好的孔明灯取了过来。
在卿卿的带领下,一行人摸着黑,朝着寨子前进。
此时的寨子漆黑一片,就零星的一两间屋子亮着灯。
寨子门口有个木头搭建的简易岗楼,破得四处漏风。
负责站岗的土匪裹着被子靠在椅子上,眼见着大当家的带人走远了,被子一裹打起了盹。
卿卿等人还没靠近岗楼,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震天鼾声。
“西北角是破的,我们可以从那边进。”二毛白天来打探过,地形都摸熟了。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顺利地进了山寨,卿卿示意二毛拿点干草过去,堆在岗楼下。
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放火,带足了干草和油,这些都是现成的。
堆好干草,暂时不点,一群人继续往里摸。
此时的师爷正一脸愁容地坐在房间里,手持一杯澹酒,透过窗外看着远方。
自从郝三兄弟来了寨子后,寨子就不复平静,先是挑拨了几个当家的关系,又撺掇着大当家夜袭于家沟。
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爷今晚的眼皮子一直跳,白天给关二爷上香还烫了手,总觉得不吉。
师爷默默望天,只盼着老天保佑——等会,天上,那是啥玩意?!
师爷揉揉眼,再揉揉眼,推开窗户伸着脖子看。
四面八方飘起了孔明灯,犹如幽冥鬼火,师爷吓得把头又缩回来,透过窗户缝提心吊胆地看,每一盏灯上,都触目惊心地写了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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