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神神秘秘地,他非要这么隐秘的给我,连碧霄和我身边伺候的侍女都要避开。
从钱府离开后,我一路心神不宁。
回了欧宅借口要休息,把所有人都支了出去。
“素影,我的遭遇不便与汝详说,徒增你的烦忧。挚友之谊,实不忍你入皇家。诚劝你远离太子据,远离长安。自此山水不见,惟愿你安好。”
钱三郎入宫受到了胁迫,可是他受到什么胁迫了?南星知道为何不帮他?还是说,南星有参与,或者就是南星做的?不,南星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
正屋内愁眉不展,听外面好像是玄参的声音。
欧素影出来,听玄参禀报说,林西邑公主明颜生辰,设宴小聚,预计宴会会很晚才结束,太子今晚就不过来了,让其早些休息。
林西邑公主明颜是太子的二姐姐,听太子刘据提过,平日里就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的,擅长琴棋书画,典型的公主模样。除了及笄那年的生辰会大办,这其他时候的生辰,往往是请太后,皇上皇后,姑姑舅舅和在长安的兄弟姐妹相聚宴饮的,都是亲近的家人,属于家宴。
“我知道了,劳烦玄参你跑这一趟。”
接连几日,太子刘据都未来我这。
长安城里的守卫兵马多了很多,欧素影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感觉得到有大事要发生。
南奅侯公孙贺带着一队人马穿市而过,路上逛街的人纷纷避让,几个避让的慢了的被士兵粗鲁的推开,倒在旁边售卖商铺的摊位上,嘴里骂骂咧咧的爬起来躲开了。
欧素影正监督伙计们打扫新租下来的铺子,打算过几日化妆品店‘女人坊’开张,听得外面吵闹,就出门来看。
公孙贺瞅见了欧素影忙过来了,欧素影连连拜礼。
“公孙伯父,你今儿怎么这么匆忙?从这儿过?”平日里士兵是不从闹市过的,一来扰民,二来有专门的将士通道,干净利索,没必要打这儿走。
“不便与你详说,你怎么在这里?”
欧素影明白,也就不问了,“我要在这儿开店,卖些女人的胭脂水粉之类的,回头到府上给伯母和嫂子们送些。”
“你倒是会捣腾,经商能赚多少钱?马上律令又下来了要加商税,素影啊,我劝你赶紧找个人嫁了,别天天弄这些不靠谱的。我们家敬声相貌,品性都不错,你考虑考虑?咱们也好亲上加亲哪。”
“敬声哥哥是很好的人呢,不过我还不想这么早嫁人。先谢过伯父了,他们都在等着你的,你快忙去吧。”目送公孙贺离开,欧素影心里盘算起来,赋税又涨?皇家这么缺钱吗?还是要打仗了?这大汉天子把匈奴打得无力还手,几千年后大家说起来也是佩服的,可是现代人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活在当代,才知道,朝廷想着法的纳税,赚点钱不容易。
种地的没钱,就出丁,留个未成年小儿子在家传宗接代,成年的都征进军队当兵去了;做生意的商贾有钱,缴税就给了一半的钱,小商贩经营不善缴税回本周转不了的,只能转行,去给官人家地主家当仆从;大商人钱多些,话语权却没有,缴税就是良民,不缴税就要受刑罚,钱再多也禁不住朝廷层出不穷的各种税收名目呀。
我这化妆品再提价,还能卖得出去吗?
价格太高,客源就受到了限制。那些达官贵人家都是收礼开心,掏钱买东西就吝啬。
欧素影这么想着就去了二楼账房,打算计算下。碧霄突然从窗户进来了,欧素影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这是二楼啊,你不会为了躲粉丝从屋顶上来的吧?”因为碧霄名气盛,每每出门都是花果盈车,所以要是没有工作或者非出门不可的事情,碧霄都是宅在家里。
欧素影趴在窗户瞅了瞅,很有可能是从屋顶上一路跑过来的。
“钱三郎死了。”
“什么?”欧素影惊讶的看着碧霄,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怎么会?”
“钱府的人已经发丧,派人来欧府通知,我得了消息就赶紧过来告诉你了。”
“去钱府。”
欧素影急忙与碧霄去了钱府,钱府门口仆人踩着梯子正在挂白布,家仆腰间都系着秸秆编的腰带。
进了门,见堂前摆着一副木色棺木,钱三郎的兄长和嫂子围在钱公身边安慰着他。
“钱公,我来看三郎了。”
钱大郎起身给我行了接待拜礼。
“欧姑娘,您怎么现在就来了?明天才是亲友拜祭的日子,明儿下午入土为安。”
钱公颤抖着手制止道,“素影姑娘是三郎亲近之人,来了好来了好。”
欧素影上去拜了拜,对钱公询问道,“前几日三郎回家,看起来还很好,怎么如今去了呢?”
“不知,宫里人把他的尸体送回来的,说是害了急病,给了仵作的画押书。”钱公说着又擦起了眼泪,“三郎,你怎么就这么去了,留下我这白发人可怎么办啊!”
“钱公,你千万仔细自己的身子,三郎也不愿你如此伤心。若您也病了,就不好了。看在两位长兄还有孙儿的份儿上,千万保重身体。”欧素影劝解了几人一翻,回去的路上欧素影再也憋不住伤心,流泪不止。
“病逝?钱府的人相信了,我却相信不了。”欧素影想起钱三郎偷偷交给自己的信,宫里的事情,南星应该知道吧,他是太子。就算不知,他身份之便,也可以去查。
欧素影紧张的拉住了碧霄的衣袖,“碧霄,他曾劝我走,离开长安,离得远远的。”
碧霄盯着欧素影,坚定道,“他说得没错。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说,但是长安真的不适合你,素影。”
“去公主府传话,我要见南星。”欧素影冲着车旁随行的仆人吩咐道。
当夜,太子刘据果然来了。
“素影,你主动找我,我真是太开心了。”
“钱三郎死了,你可知道?”
“有所耳闻,怎么了?素影,我知你与他有些交情,可是逝者已逝,你勿要太伤心了。”
“你可知他怎么死的?”
“我喊百里青来问问。”太子刘据唤来百里青。
百里青回答道,“夜间突发疾病,暴毙,根据律法送回本家安葬,因无重大功勋,未有朝廷丧赏。”
“什么病?可有医匠去看,开了什么药?”
百里青皱眉不语。
那晚是川谷去办的事情,钱三郎死了川谷受罚,屁股开了花还起不来床呢,我怎么知道他怎么病的,吃了什么药。
太子刘据解释道,“只是一个博士而已,想是宫人未有详细记录。素影,你可是知道些什么?怎么这么问?钱三郎与你都说了什么?”
欧素影盯着刘据探究的神情,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人。
他与我说了什么?他什么也没有说。你是怕他告诉我什么吗?你在隐藏的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三郎死的蹊跷,他还这么这么年青,前几日见他,他还好好的。”
“不哭不哭,人死不能复生。”
“南星,会不会有一天我也突然死了。”
“不会,有我在。”
“南星,我感觉很不安,没有安全感。”
“你呀就是想太多了,素影,嫁我为妻可好?我一直盼着你能随我入宫。”
欧素影低头不语,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袖口。
刘据见她这副抗拒的模样,不再催她,“素影,慢慢来,我不催你,等你想好了。我知道你,还在习惯这里的生活。素影,过两年我就要行冠礼了,到时候大臣们就催着立太子妃了,你要是还不答应,那史良娣李孺子可就要上位了哦。”
“嗯,不是还有两年吗,南星,我累了。”欧素影推开他,自顾自地躺下背过身去睡了。
刘据看着欧素影会,脱了外袍也跟着躺下了。
钱三郎死的那晚,太子刘据收到他的邀请,曾去麒麟阁找他。
钱三郎不愿意当官,为皇上继续制造武器,求太子看在宫外相交的份上帮帮他。太子刘据说“天下能人巧士,不能为皇帝所有者,亦不能为他人所用。”
钱三郎哭泣,“我就是一个喜欢摆弄机括之术的普通人,不会替任何人做害人的勾当的。求太子开恩。”
“父皇若信,早就同意你辞官了。你那些辞呈要不是我让人拦了下来,触怒皇上,你以为死的只有你一人吗?”
钱三郎怔了下,看着太子刘据。
“前太医令贾寿因为赵地王夫人之死,不仅革职斩杀,他家中妻小,父母兄弟均受刑罚,诛连三族。”
“求太子善行,求太子开恩,求太子看在素影姑娘的份上。”钱三郎不停地求着。
提到欧素影,太子想了想,“辞官是没办法了,你继续做官,把皇上吩咐你的差事做好,升官发财;差事没做好,受刑罚,可大可小,我会为你求情的,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你好自为之吧。”
钱三郎不依,太子道“要不然你就自杀,你自己死了,还不会受刑牵连家人也圆了你辞官的命。”
太子离去,钱三郎对着月亮拜了拜,回了屋里找了个绳子,真打算上吊自杀了。
川谷一个飞镖把绳子割了,“太子让我回来看着,以防你想不开,你还真是想不开了。”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才经历多点,就寻死觅活的,比你悲惨的人太多了。”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有人因为我而死。”
川谷看着哭的窝囊的人,摇了摇头,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怜悯。
世上真有这样傻气善良的人?愿意因为一帮不认识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让你制造点武器,还没让你自己亲自去杀人呢。要是把你丢进司奴的暗室,不用别人动手,你先吓死了吧。这样窝囊的人,白长了这么好的脑袋瓜子,弄机括机关那么厉害,这事情上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升官发财的路不走,给自己找条死路,脑袋聪明也没聪明对地方,唉!
“这有包药,吃了会左心骤停,跟病死一样。你要真想死,也别上吊了,痕迹太明显。皇上知道你上吊死了都不愿意好好干活,一怒之下,把你尸体都给碎了。”
“说的这么瘆人。”
“嗤,又不是没碎过。”川谷丢了个小布囊给他,“想好了再吃,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就你这小胆子,真的敢死才怪。
川谷出了门,啐了口,“晦气,最好是别死,真死了,又要被南星骂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