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利公主等不下去了,决定亲自去叫。
欧素影睁开眼睛,对上了刘据的视线,彷佛撞进了爱情的网里,挣脱不开,也不愿挣脱。刘据支着胳膊,侧躺着偏头看着欧素影。
想到昨夜,欧素影害羞地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刘据钻进了被子里看她。两人正闹着,听到外面剧烈的咳嗽声。
“是阿姊。我去看看”刘据说着,起身披了件外衣出去了。
一见刘据,当利公主急着说了起来,“你也太任性了,还不快回宫,长定殿那位怎么办?今晨是要同去拜见父皇母后的,你身为太子,不怕责罚,素影怎么办?你想害死素影吗?”
“阿姊说的是,我这就回去。”
“这才对,我命人来给你们梳洗更衣。”
马车已经在门外备好,两人依依不舍。
送至园径,欧素影去小池边折了段柳枝过来。
诗经有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古人常以柳条,以代相思之意。
刘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眼睛像灌了蜜一样看着她。欧素影被盯的不好意思,“你们古人不是分别的时候,都送柳条的嘛~”
“那你的家乡分别的时候,做什么呢?”
欧素影亲吻了下刘据的唇,“吻别。”
刘据愣住,倏尔又有些沉下脸色,“跟所有人分别,都亲吻?”
“哪有,就跟情人才这样,我就对你这样。”听到欧素影的解释,刘据深情地回吻。
旁边几人见此场景,都死死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当利公主被肉麻地打了个哆嗦,“你们快点,时候不早了,据儿,车马都在等着你了。”又叮嘱道,“据儿,你可要小心,不要走漏风声,我可不想你那良娣心中记恨与我。”
回到长定殿,古山蚩禀告,史良娣还未曾出房门,一直在里面等着呢。
刘据走入殿中,史良娣见到太子,忙起身拜见。衣着发饰与昨夜一样,似是一夜未眠。
“嫁入长定殿,就是本太子的人了,有些规矩你需要谨记。”
“听太子吩咐”
“百里青,你且跟史良娣说说”
“是”百里青对史良娣说道,“首规,长定殿任何事情不可外传,尤其是关于太子的,违者,斩;次规,不遵从首规者,斩;三规,不遵从首规与次规者,斩。”
史良娣听了心中寒凉,“谨遵太子规。”
从太后长乐殿里出来后,去到椒房宫拜见皇上与皇后。
刘据见长姐当利公主也在,心知她不放心,特来关照的。
一番温情地嘘寒问暖之后,皇后卫子夫取出一七彩坠珠绳结,笑不拢口道,“皇上,你看这结编织的多精巧,是史良娣亲手做的呢。”
“是不错。”
“据儿也有一条,据儿,怎不见你带着?”
刘据不知此事,侧目看着史良娣。
史良娣细声细语地回禀道,“母后,昨日女官把绳结和臣妾其他嫁妆放到了一处,臣妾还不曾取出,亲手送给太子,是以太子不知此事。”
“哦,那回头你记得拿出来,呵呵”随后皇上和皇后赏了很多珠宝给史良娣,当利公主也拿出名贵的镯子赠送给史良娣,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此后每夜,太子刘据从未留宿长定殿,趁着黑夜,出了宫门,去卫长公主府。
欧素影在公主府住的很开心,时常去仙乐坊‘工作’,和坊主卞铃兰非常谈的来,两人常一起讨论时事,甚至谈论百家学说。虽然说欧素影《论语》都背不全,但是思维先进,卞铃兰提到的各家学说,欧素影总能有自己的主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粗取精,认同自己喜欢的观点,反驳不同的观点。
“铃兰姐,仙乐坊自开张以来,每日都满座,生意如此兴隆,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无新则不立,我事先准备的杂艺都表演完了,后面若是没有新的杂艺表演,总演绎旧的杂艺,那么恩客们都要走了。可是我这一时也找不出新的,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新的杂艺。”
欧素影明白了,“铃兰姐,我会很多曲儿,不如我来唱歌吧?”
“你唱的曲儿是音律特别,听着也顺耳好听,不过跟长安人的喜好不符合,不行啊”卞铃兰拒绝道,心想,你要是登台了,我这仙乐坊就是哀乐坊了,长乐宫那位太子不得砸了我,本来还以为你只是普通的伶人,谁知道你和皇室还有联系,天天往卫长公主府跑,真是惹不得只能哄着的大神。
“那我替你编排节目表演吧,我有很多时间,我也懂得如何编排。我总不能白呆在仙乐坊,什么事情都不做啊!”
卞铃兰一想,这倒是个可以行得通的办法,“行,那你看着坊里的人用吧,但若是你想招新的艺匠,或者节目有个初样了,要跟我说,我得审一审。”
“这是自然。”
回公主府时候,欧素影如往常一样,找了个新路回去,每天都走新的路,就可以看到路上不一样的景色,遇到不一样的趣事。
一路脑子都在想着给仙乐坊编排什么样的新节目,才能让人耳目一新,趣味无穷。
‘飞鹅饺子’的布幌子印入眼帘。
饺子就饺子,飞鹅怎么说?
还有人起名叫飞鹅不成?西施豆腐,就是个叫西施的卖的。
欧素影看着食栈门前排的长队,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见店内,摆着两口滚水铜釜,几只几只白色的饺子从屏风后面飞出来,精准的落入水中,引来众食客纷纷叫好。原来屏风后面做着厨娘,听着伙计呦呵着,“肉饺一份,素饺一份”,就在屏风后面娴熟的赶饺皮包馅,两个手指一捏就成了一只只饺子,再扔出来,扔到锅里煮熟,由伙计盛出来给各位食客。
一个锅釜前立着个小木牌,“肉糜飞鹅饺子,五钱一碗”,另一锅釜前木牌写着,“素馅飞鹅饺子,三钱一碗”。
随机问了个排队的,“味道如何?”
答:“等待是值得拥有的。”
一碗肉糜飞鹅饺子端上桌,欧素影看着碗里汤水里飘着的白面饺子,造型可爱,形似白鹅,又见那一只只饺子从屏风后面飞出来,心里有了主意,就你了“天鹅湖”。
晚上,太子刘据比平常来的晚了些。
“可是今天事情太多了?你不用每天都过来的。”欧素影说道。
刘据想到今天出门的时候,被史良娣拦住,决定早些迎娶欧素影入宫。
“太子,你又要出去?”
“本太子的事情何需你来管?史良娣,你需知进退。”
史良娣却上前,拉住了刘据的衣袖,眼神无比可怜地看着他。
“太子,臣妾也是没办法。臣妾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有责任为你延绵子嗣,今天母后还跟我说起此事。可是母后不知,我们并未......若我们总是没有圆房,我要如何自处呢?求太子今晚留下,给我一个孩子吧。”
“母后那里,管好你的嘴。”刘据拽出了袖子,急步出了殿门。
“素影,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我陪田丞相会去仙乐坊看杂艺,卞铃兰坊主会向我们引见你,你装作不识我就好。我会找机会,让他认你做女儿。”
“这是为何?”
御史大夫石庆去过仙乐坊几次,欧素影虽然没有和他碰着,却听卞铃兰提过,此人叫田庆,家里世代都是高官,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
“御史大夫石庆无女,他见了你,定然喜欢,我再从旁提议,他自然乐意多个好女儿了。”
欧素影还是不解,“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喜欢?他又怎么会听从你的提议?”
“石庆不只御史大夫,他更是我的太傅,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意。这几日你与卞铃兰坊主常论百家学说,田丞相如厕之时经过院子,听到了你们的讨论。对你颇为赞赏。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拉近了你们的关系。”
这么巧?
“可是——”
“你不想石庆做你的爹爹?”
“这倒不是,我自幼无父无母,若真的有了爹爹,我自然是欢喜的,何况他还是你的太傅。不过,为何你会想到让我认他做爹爹?我把他也当外傅不行吗?”
刘据解释道,“我这是在给你安排新的身份呀,我不是说了要娶你当我的妃吗?你做了御史大夫石庆的女儿,再由永情阿姊举荐给母后,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娶你了。”
说到这,欧素影迟疑了。
我真的适合皇宫吗?
嫁给你,成为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每天殿里等着你去临幸。为你张罗着,去娶一个个别的女人?不,我做不到,起码,我现在做不到。我知道你有个女人在长定殿,我都吃醋的不得了。若我在宫里,失去了我自己,成了个深宫怨妇,你可还会爱我?
“南星,可不可以不嫁你?我们现在就很好啊。你若想我了,就来看我。我若想你了,就让川谷去找你。我们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心里记挂着对方。”
“你怎么这样想?你我相爱,不就应该成亲吗?”
“我觉得我若嫁给你,若是我住在皇宫里,我会不习惯。”
“素影”
“南星,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逼我,好吗?”
“怎么会不习惯呢?日子久了,就好了啊。”
两人意见相左,互不能说服,此夜,同床异梦,两人背对着谁也不曾睡着。
“南星,你睡了吗?”
“没有”
欧素影沉默了会,既然失眠,那就聊天吧。
“要不然你给我说个睡前故事吧。”
刘据回道,“要不然我们做做睡前运动吧。”
“滚回长定殿去。”欧素影小拳头打了下刘据的肩头。
刘据笑了,“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是关于阿姊养的那个小黑兔的。”
“嗯~”
“有一天小黑兔出去玩,晚上它想回到公主府,可是迷路了。它走啊走,遇到了个白色小兔子,它就问‘白兔白兔,你知道怎么去公主府吗?’白兔说知道。黑兔就问它怎么走啊,白兔说‘你要是想知道,就让我舒服舒服’。于是,黑兔就让他舒服舒服,问到了路,黑兔继续走。走了会,黑兔又迷路了。它遇到了灰毛兔,它就问‘灰兔灰兔,你知道怎么去公主府吗?’灰兔说知道。黑兔就问它怎么走啊,灰兔说‘你要是想知道,就让我舒服舒服’。于是,黑兔也让他舒服舒服了。回到公主府之后,黑兔发现自己怀孕了。你猜它肚子里的小兔子是什么颜色的?”
“嗯,我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你快说。”
“你要是想知道,就让我舒服舒服。”
欧素影拍打着坏笑的刘据,嬉闹之后,“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刘据搂着欧素影,头在她肩头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假寐。
“有个小孩在地里埋了酒做好了标记,等他长大了之后,去做了标记的地方挖酒,结果发现怎么挖都挖不到。后来他把整个院子都挖了,在另一个地方挖到了酒。他想难道是他记错了地方?于是,他就问酒。‘酒,你是不是地方变了?’酒回答‘是的,我在那里呆着不舒服,就换了个地方’。这人就说,‘怎么就不舒服了?你新换的地方也不见得多舒服啊。’酒回答说‘我是酒,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哪里舒服。’”
刘据听完欧素影说的小故事,明白欧素影的心意也知道了她的坚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