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块钱在手里握了好几天,想给老婆孩子买点儿东西,也不敢花。听说,就在前几天,儿子是被几个家境还不错的学生给打了,谢庆收的神经又敏感了起来。如果家底依然殷实,他们还敢上门挑衅吗?
谢庆收不敢继续打着父亲的名号骗钱。同时他又想多赚点儿钱。
老爸天天为钱发愁,谢冲越来越懂事,他跟父亲说道:“没有钱就省着点儿用,我也不需要太多零花钱。”
“嗯,你一下子变成大孩子了。”
“还有,老爸,就算缺钱,也不能做违法的事情,知道吗?”
“嗯嗯……你老爸不傻。为了你和你妈,我也不能冒险。”
谢庆收很心虚,不敢继续聊这个话题。儿子还在做着足球梦,他也答应过儿子好多次,要把他培养成一个大球星。他教育儿子要信守承诺,但他却不能说到做到,这段时间以来,他无颜面对儿子。
谢庆云说,谢冲对梦想相当执着,别看学校的操场破烂不堪,但谢冲训练起来毫不含糊。很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踢,但他还是不放弃。
儿子有多么执着,谢庆收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赚大量的钱,他要做儿子最坚实的依靠。
眼下来钱最快的途径,依然是跟着老朋友“做生意”。谢庆收仔细想了想,他没有制药,也没有参与宣传,他顶多算是个打杂的,万一真出了事,也追究不到他的头上。再说,卖保健品的那么多,他们的规模算是很小的。只要树不大,就不够招风。
所以,在老朋友再次邀请他时,谢庆收纠结了很久,还是答应了。
但是一坐上老朋友的车,他就后悔了。老朋友看出了他的担忧,依旧给他吃定心丸:“上次没买成膏药的人,现在还在千方百计地打听买的途径呢。你放一万个心,膏药确实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只不过借了你爸的名字而已。要是我的东西有问题,他们还会追着买吗?咱俩小时候,都是你罩着我,现在有了发财的门路,我肯定拉着你一起啊!”
谢庆收默不作声。老朋友又说道:“我罩着你,这个说法也不对,毕竟我还借了你家老爷子的名声呢。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哦,咱俩这叫相辅相成!”
谢庆收勉强勾了勾嘴角,笑了。
在那个村庄,谢宏轩同样拥有极高的声望。有了上次的成功经验,这次老朋友吆喝起来更加成熟。谎言说多了,恐怕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他就是谢宏轩的弟子,他来兜售师父的灵丹妙药。
在乌央乌央的人群中,谢庆收突然发现一张酷似父亲的脸庞,吓得他浑身一激灵。那老人不苟言笑,跟父亲生气时的神态一模一样。谢庆收头皮发麻,赶紧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他想抽根烟冷静冷静,拿烟的手却微微发抖。不行,就算跟着老朋友赚大钱,他也不能继续干了。等老朋友收了摊,就要跟他好好谈谈。不对,应该是强硬地制止老朋友,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了。
打定主意后,谢庆收心里轻松了一些,手也不抖了。但是,当他抬头眺望远方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不是长相酷似父亲的老人,确确实实,是他的老父亲。
父亲站在离他有三五十米的地方,整个人像是一株枯萎的树,甚至失去了悲伤或者生气的力量。不知要经历多少失望,才会做出那么绝望的表情。
谢庆收喉咙发紧,双腿发软。直到被烟头烫着手了,他才惊跳了起来。父亲走了,但是他没有追赶父亲,而是埋着头走到了会场。老朋友正为惊人的销量而癫狂,拿着话筒大声喊叫,谢庆收冲了过来,一把夺过老朋友的话筒,说道:“今天不卖了。”
“你有病啊?!”朋友气急了,骂道:“你这是发什么疯?”
“我的确有病!你病得更厉害!这个东西不准卖了!趁着我还没发火,你自己把东西收起来。”
谢庆收动了真格,跟村民说道:“没有商标的膏药不能乱用,你们还是别买了。”
村民一片哗然。老朋友急着救场:“大家不要慌,排队来买,还有很多,肯定能买得到……”
“我说不准卖了!”
谢庆收吼破了嗓子,把所有人都给吼住了。他发起怒来,像是在草原上咆哮的狮子。
谢庆收将摆放在桌子上的“神仙膏药”一股脑儿地放进了纸箱子里,把朋友分给他的钱也塞了回去。他说道:“我暂且给你个面子,要是你还不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如果谢庆收大喊一句——这根本不是谢宏轩发明的,这些药来历不明,那估计老朋友能被村民们打得半死。他还算仁慈,至少顾及了朋友的安危。老朋友体会到了他的用心,没好气地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那个村落。
在回去的路上,老朋友嘴里嘟嘟囔囔,指责谢庆收出尔反尔,害得他没做成生意。“下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带你了。我是看着你需要钱,才带上你一起发财。你可倒好,净坏我好事!”
“你连下次生意也没有了。”
“什么意思?”
“不要再打着我爸的旗号招摇撞骗了。”谢庆收说道:“我爸的名声,是他凭借医术和良心挣来的,不能被挥霍了。”
“哈哈,如果换不来利益,空有这个名有什么用?”
是啊,父亲不用这个“名声”来赚钱,要它有什么用?
谢庆收说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名声比钱还难赚,名声……比钱还重要。”
老朋友撇了撇嘴,默不作声。
“总之,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希望你继续打着我父亲的旗号骗人了。如果再被我发现了,我会报警的。要是警察管不了你,那我还有这一双拳头。”谢庆收说道:“我话说到这儿了,你别怪你二哥不讲义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