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爱云送来一杯热水,说道:“静怡睡不着觉。”
“哦……失眠特别痛苦。”谢庆云同情地说道:“我有段时间也失眠,头疼,昏昏沉沉,恨不能一头撞死。”
哦,原来失眠确实挺难受的。
郭爱云撇了撇嘴,说道:“我去娘家给她拿了点儿安 眠药回来。”
汪 静怡只想冷笑。妈妈明明是不想跟她起冲突,逃回了娘家,顺便拿了一瓶不知过没过保质期的药。可在妈妈的描述中,她为了给女儿拿药,特意回了一趟娘家。
谢庆云说道:“安 眠药是处方药,没有医嘱,尽量不要吃,否则很容易吃出毛病来。”
失眠的人,为什么不能吃安 眠药?!郭爱云很烦躁,但是她轻声道:“不吃就不吃,我再给你姥姥送回去。”
家里太闷,谢庆云邀请汪 静怡出去走走。汪 静怡很快就要返校了,离开家,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但是住宿舍又是一种折磨。一间狭小的宿舍住十个人,磨牙的,打呼的,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挑灯夜读的,还有不停上厕所的,一晚上没个消停。
汪 静怡说道:“每个人都说,只有晚上休息好了,第二天才有精力学习。我就迫切地想睡觉,但是被吵得睡不着,越急越睡不着。”
谢庆云说道:“你把睡眠当成了一种任务,无法按时完成,你就很着急。原本睡觉是一件放松的事情,但是对你来说,却成了一种负担。”
“嗯,只要宿舍一熄灯,我就开始焦虑了。条件好的同学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我家这情况……我也不多说了,我根本指望不上我爸妈,我也不能继续给他们增添负担。”
“那……失眠之后,你的成绩下降了吗?”
“名次没有变,但是总分没有以前高了。”汪 静怡苦笑道:“如果成绩不好,那我早早断了上大学的念想,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别瞎说,你是我们这一片几十年一遇的神童,只要你考上了大学,我们都会帮你的。好几年前,我们给周家捐款,以后同样能给你捐款。你也不要把捐款这事看得太重,或者有心理负担。人生在世,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在困难的时候有人帮忙,这也是一种幸运。”
就在前两天,周可行也说过同样的话。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汪 静怡充满了感激。但是她又不敢太期待,因为长期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只要不抱希望,遇事就不会太失望。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谢宏轩的诊所。大年初三,诊所就开门了,汪 静怡感叹道:“爷爷真是勤奋啊!”
谢庆云笑而不语,拉着汪 静怡走进了诊所。“今天是特意为你开的门。”
汪 静怡懵懵懂懂,坐到了谢宏轩面前。谢宏轩给她把了脉,看了舌苔,询问了非常多的问题,甚至一天上几次厕所、分别在什么时间上,都问得很详细。汪 静怡不好意思说,谢宏轩便说道:“现在我不是邻居家的爷爷,而是医生。医生问你的话,你回答就是了。”
“嗯……”
汪 静怡低着头,声音细小,但是详细地回答了谢宏轩的问题。谢宏轩不停地思量着,问道:“你在学校里不方便煎草药吧?”
“嗯……宿舍里面没有锅,也没有灶。”
“那你几号返校?”
“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学,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在学校对面住,她让我帮她补英语,我打算初六一早就过去。”
“哦哦,行,那你走之前过来一趟,我给你开药,你拿回去,用开水冲了就能喝。”
“……爷爷,啊——不,谢大夫,你是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你过年都没来给我拜年。”谢宏轩说道:“如果不是生病了,还有什么理由呢?”
汪 静怡羞愧难当:“其实……我是跟我妈吵架了……”
“是浩川告诉我的,他说你睡不好觉,身体也不舒服,你爸妈也不带你去医院。他倒没让我帮忙,是我担心你,才给你看病的。你呀,思想压力不要太大,除了营养不良之外,你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一定放轻松。”
“爷爷,谢谢你。你们的恩情……”
“打住打住,不要跟我说这些话。你要是真的感谢我,那就好好读书,照顾好你自己。”
“嗯,我一定会的。”
“还有,我给你看病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你的父母,要是他们知道了,他们可能不会感谢我。”
汪 静怡脑补出了很多画面。父母不愿意在孩子身上花费心血,却想在邻里之间博一个好名声。谢宏轩绕开了他们,直接给自己看病,那对父母来说,有种“被越权”的感觉,他们肯定不好受。
带着满满的感激,汪 静怡离开了谢宏轩的诊所。谢宏轩把诊所的门关上,和女儿一起慢慢走回家。汪 静怡的背影瘦削单薄,但是又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谢宏轩说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看到静怡,就像看到了你一样。你俩在学习上都有股不服输的劲。如果不是你大哥去的早,你也会像静怡那样,一门心思考大学吧?”
“爸,你不要这样说,我自己做的选择,肯定有我的道理。要是我想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什么样的年纪,就该做什么样的事。年轻的时候就该读书,等你结了婚,有了孩子,再想读书?那就不可能啦!——好好好,别瞪我,我不是催你结婚。”
“爸,宋叔叔不会把静怡的事到处说吧?”
“不会。他虽然喜欢蹲墙根,打探小道消息,不过,他还是有良心的。汪 静怡的妈妈说那些瞎话,他不会说出去,败坏静怡的名声的。”
谢宏轩跟汪 静怡撒了谎。她生病的消息并不是汪浩川说出来的,而是被她家隔壁的宋金泉给听到了。宋金泉闲得发慌,找老朋友聊天,不停地说汪 静怡如何可怜。最后,他极其八卦地问了一句:“你说,静怡不会真的不正经了吧?”
“说什么瞎话!”谢宏轩当即红了眼,佯装要打他:“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话虽这样说,谢宏轩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他决定亲自为汪 静怡把脉,为她治病。在大年初三这一天,专门为汪 静怡开了一个专家门诊。
“爸,为了静怡,你是不是又得花不少钱?说实话,心疼了吧?”
“这个孩子不容易。”谢宏轩说道:“咱们帮她一把,说不定,就是给国家培养个人才,这事能用钱来衡量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