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兄弟,你这一身狼藉...那无间之地下到底有什么,为何你会从那空中而出...」尺夜见少年满身狼狈,忙是开口,担心少年受伤,于腰中一阵摸索欲取出随身所携的要药罐,为少年疗伤,可话音未落,就瞧得昏厥在旁的尺天涯与咫苏梅,目中立时惊喜交加。
「天...天涯师兄...咫师姐...」离开墨门多年,再见故人,饶是这断臂之痛都能忍受的汉子,此刻也难免目中闪烁出些许晶莹,兀自开口时,已是情难自抑。
顾萧知尺夜的墨者身份,见到同门受伤,急切难当亦是人之常情,忙是开口安抚,并将两人受残梦功所困,自己只是将他们打昏,并无性命之忧之事言明,方令这汉子稍稳心境。
情绪稳下些许,尺夜已猛然回神,忙将师兄二人移至安全之地,随即冲着少年开口:「对了,木兄弟,出大事了!」.
此刻顾萧正凝心戒备,提防着那人傀,听得尺夜呼唤,还道是自己出手重了,正欲查看两人伤势,却听尺夜开口:「这慕容谷主不知使了何种妖法,此前风凌当中红袍弟子,皆已昏迷,便是酆都山中...亦是如此。」
「尺大哥之言可当真!」听得尺夜此言,少年色变,但仍不敢相信。
「木兄弟且看...」尺夜也知自己所言令人难以相信,忙指向来时身后的穹顶之下。
少年闻言,顺着尺夜所指,凝目望去,只见穹顶夜色下,似有无数道丝线极未不显,若非细瞧,几不可见,但当瞧清一刹,立觉诡异,而这些丝线汇聚所去之处,正是先前的悬空崖上...
「这是...」不仅少年瞧得真切,一旁的霖儿终也发现了异状。
尺夜接过两人话来,蹙眉道:「我与陈兄二人,本带上妩儿姑娘,在风凌当中已寻得了那药方,想要去往无间之地寻你,可半道上妩儿姑娘的伤势急转,我二人本以为是她伤重,当我把脉之时,才察觉妩儿姑娘脉象好似...好似是有人不断地吸取她生机,也正那时,而她命脉流逝之处,正是这莲花山巅、悬空崖上...」
如是这谷中人所言,或许顾萧心中,还有怀疑,但尺夜之言,由不得不信,尤是听得尺夜提起慕容妩,自然想起她助自己闯谷、救人之事,忙定心神问道:「慕容姑娘何在。」
「我二人登上莲花山巅之时,听闻打斗之声,担心会有恶斗,便将慕容姑娘安顿在此前路过的大殿之中...」尺夜回道。
「生机...悬空崖...」少年兀自呢喃,细细思索,忽想起受困无间狱下,那半截锁链上所记的诡异功法,立时起身,眼神飘忽片刻,终是亮起星光。
「轮回长生也好,灵兽狱阵也罢,本又以为这夺舍成仙的法门是邪功胡言,如尺夜大哥所言不错,那这位谷主看来真是想用此法成仙呐...」少年于心底惊呼,随即抬首,望向来时的悬空崖上,眸中惊诧难掩。
本欲立时动身前往查看,却又想到慕容妩的伤势,暂敛心中震惊,定下心思,先寻到慕容姑娘再重回悬空崖上一探...不过在那之前,却先要解决了那吕残,了却后顾之忧。
念至此,顾萧紧握断月剑柄,望向场中之斗,两人战至正酣,陈庆泽手中长箫连点,直取吕残兄前几处大穴,但却被其掌风抚散,反攻而至,陈庆泽见状,立时撤箫出掌...
陈庆泽早已触碰到了宗师境之门槛,此掌之时,于无形之中掀起阵阵涟漪,而那吕残借锁魂袍之威,也已触境宗师,两人双掌同出,虽未触碰,亦激起无形骇浪,掌力呈涛,终将
两人身影同震开来...
少年本不欲与陈大哥同攻吕残,免得落人以多欺少之口实,此番见得陈大哥被其掌力回,正是相攻之时,当即变要持剑迎上吕残蓝袍。
正欲动身,却被一股柔和掌风止住身形,而陈大哥洒脱之声也同传而至。
「木小兄且去寻妩儿,此人自有我来应付...」陈庆泽与吕残堪堪交手,却也被其所显出的功力所慑,倒是激起陈庆泽心中豪迈,自触碰到那玄之又玄的门槛后,却是多年未得寸进,此刻棋逢对手,说不定借他一试,可令自己冲破桎梏...
可陈庆泽哪知少年心中之秘,陈大哥出手,顾箫自然放心,却又担心吕残心中之秘泄露...虽以陈大哥为人,定不会胡言乱语,但江湖之中,人心难测,尤是当年初下无归山时,师父就曾千万叮嘱,山中之事,不可泄与外人知晓。
心中纠结一起,自然显露迟疑之色,陈庆泽何等人也,抖袖化去吕残掌力,落定身形之际,就将木兄弟面上神情尽收眼底,眉目稍转,立察他的心思,当即开口:「木兄弟只管放心去,此人并那傀儡之命,我定取之...你快去寻妩儿所在。」
少年抬眸,正迎上陈庆泽坦然双眸,想起他兄弟三人于自己危难之时,出手相助...不由心中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思定下,当即抱拳开口:「小弟这便动身,大哥小心为上...」
言出之时,陈庆泽身形早出,唯有豪迈之声,遍传莲花山巅。
「兄弟之托重若山也,且放心...」
顾箫闻言,心思既定,当即回身,唤起霖儿与尺夜开口道:「此处有陈大哥,我先去寻慕容姑娘...天涯大哥与咫姐姐...」
「木兄弟与霖儿姑娘且去,掌门师兄与咫师姐自有我来照拂,还可在此接应陈兄...待得此间事毕,我自与陈兄去往大殿与木兄弟会合...」尺夜一路行上莲花山来,正是为了救下咫尺二人,此刻两人昏于此地,尺夜又怎能放心离开。
有尺夜与陈庆泽两位高手坐镇此处,顾箫忧心尽消,当即冲尺夜稍稍点头,随即欲唤霖儿,赶往那慕容大殿。
可当目光望向霖儿之时,却见她早没了先前灵动神色,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还道是此前混沌之地旧伤复发,正欲关切一二,却闻少女已然抬眸,迎上自己目光,轻言动身。.81.
少年不曾想得许多,当即带起她循来路而回,赶往慕容大殿而去...
见得少年离开,被陈庆泽牢牢缠住的吕残立显急切,自己舍却性命,不正是为将他擒回北晋,好弥补雁北之失吗,如今到手的猎物飞走,换作任何一人,恐也不会轻易罢休...
眼眸微移,见那人傀依旧无动于衷,仍是矗立一旁,心中更是急切,偏偏这步衣男子,甚是难缠,无论掌法、内力,亦或是那长箫,每每攻出,自己都不得不回招相抵...许是人逢困境,方会生出急智,忽有灵光闪过吕残心头,顿有了脱身之法...
掌势随心,心中一乱,掌势顿无章法,陈庆泽瞧得对方破绽,自不会轻易放过,当即一掌,破开中门,直钻对方胸膛,本以为这蓝袍会有应对之招,但一瞬间仿佛这蓝袍全无抵抗之力,被自己这掌轻松破开中门,重重击在胸膛之上。
殷红血雾从吕残口中喷出,蓝袍身影也如断线风筝,疾掠而出...正当陈庆泽还在疑惑,明明前一刻还可与自己势均力敌之人,为何一瞬间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时,却见蓝袍之影疾掠而出,冲着木兄弟离去方向疾跃而去...
「上当了!」陈庆泽暗道不妙,此人心计之深,不惜以苦肉计硬接自己一掌,也要脱身,绝不能让他追上木兄弟。
定下心思,并未急运
轻功追上前去,而是运气丹田,横箫抵唇,箫声顿出...
吕残以苦肉计脱身,借布衣汉子掌力,短短数息,身形已出十丈有余,正以为计得,耳中却传凄清之声,幽幽而响,令人不觉沉醉。
自己便是施展梦境的高手,吕残一瞬恍惚,却又很快回过神来,但正是短短恍惚一瞬,眼前之景已然转变,再不是莲花山巅,而是身处一片竹海之中。
吕残并未慌张,反是彻底冷静下来,蓦然回首,望向林中独自吹箫男子,冷笑开口:「不与你相斗,还真道是我怕了你不成...在我面前施展此等幻象之法,实不知是该说你不自量力,还是自讨苦...」
‘吃"字出口,竹林之中,寒意顿生,几是眨眼之间,竹林之中已呈落雪之象,一片冰寒顿染林间,不消片刻,就已覆满竹林,‘天地"之间,满是肃杀,再不见其他,唯有横箫依旧的布衣男子与蓝袍凝立。
箫声依旧,杀意渐起,似比起林中皑皑更寒三分,隐有与之一教高下之意。
雪意归蓝袍,箫杀随布衣,二人不再比斗招式,而在这幻象之地中掀起意念之争...
吕残自得蓝袍,还未曾一展残梦功之威,此番既被这布衣汉子拉入此地,也知若不了结此人,即便暂时脱身,追上少年,此人也会如附骨之蛆,干脆横下心来,先全心对敌,再言其他。
一静不如一动,定下心思的吕残已决意先发制人,默运起残梦功来,眉眼一挑,此林上空,便已凭空显出一柄利刃,随着目光而落,那柄利刃随即疾斩而下,欲将横箫的男子了结当场。
眼见自己以残梦功所化利刃,斩裂布衣身影,吕残眸中满凝残忍笑意,可却忘了,布衣男子与自己同踏那半步宗师之境,此处幻象之地,更是其曲境之所凝...
既是胜负已分,吕残微阖双目,运残梦功欲脱离此境,但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莲花山巅之景...傲竹耸立,不见皑皑,自己竟仍处在那汉子曲境幻象之中。
正当惊诧之际,却闻箫声再起,而后林中尽是那布衣男子洒脱之声。
「见面不如闻名...残梦功...不过如此...」
赫然抬眸,却瞧得男子被利刃斩裂之地,布衣之影重现,满是肃杀的箫声也顿缓落,转为悠长...再观那男子,早将抵唇之箫放下,但这林间,仍是箫声不断,一时间让吕残不知是此地仍满箫声还是箫声早映入脑海。
如若此前慌乱,是想引得布衣汉子主动出掌,自己好借力跃离,眼下吕残心中则是真切生出一丝慌张。
适才运起残梦功,竟还未从此境中脱身,难不成那布衣汉子竟已踏过那门槛,入得宗师境不成,亦或是自己受了这蓝袍反噬...
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本只些许慌张,却在心念起时,愈发浓烈,就连已然舒缓的箫声,此刻也愈发刺耳,仿佛其中,满含杀意。
心中愈发慌乱,不仅心神再是难聚,就连身上蓝袍,也在此时发难,火灼之感涌来,令得吕残不禁伸手抚向身上蓝袍,却不曾想,这念头一起,不仅火灼之感愈浓,就连五脏六腑的剧痛也一并传来,不消片刻,堂堂的半步宗师,残梦功主,竟再无力站立,而如虾般蜷缩着身体,颤抖不止...
幻象之外亦如其中,尺夜瞪大了双眼,看着满地打滚的蓝袍吕残,实不能相信,陈庆泽只凭一曲箫声,就让这位已显出凝气化形的半步宗师,变成此番模样,瞧得不住挠着自己喉咙,直至血肉模糊仍然不止的吕残,尺夜不禁望向仍箫声不停的陈兄。.
但当瞧得陈兄模样,尺夜这才知他此刻全不似箫曲声中那般轻松,那张豪爽俊朗的面上,满是疲乏,有神双目也已难掩颓势,额前一缕乌发
,也在短短交手中化为苍苍...
即便武境不到,尺夜也看出眼下已是分得胜负之时。
「会会会,每天都开会,明天还有会,估计还是会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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