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并未立刻接去,而是目光转向扮作公子的年轻后生,起身抱拳道:“如此贵重之物,要赠予在下,实难坦然相受。”
“公子”显然在少年客套之举下有些举足无措,略带不安望向掌柜,这一幕落入少年眼中,更加笃定心中猜想,刻意提高了几分声调,再度开口。
“君子不多人所好,尤是这步光古剑乃是古物,更是珍贵,若以银钱衡量,恐是玷污了这珍贵古物,要不公子说个置换之法,我以物相易,如何?”
公子被少年步步紧逼,更显惊慌失措,磕磕巴巴开口:“这个...这...”
掌柜见状,眼神微眯,快步上前,挡在“公子”身前,略一躬身道:“贵客多虑了,既是我家公子决定以剑相赠,就不会更改主意,更何况宝剑赠英雄,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贵客不必纠结。”
打量着掌柜与他身后公子,少年笑中透着恍然,目光转向掌柜手中绸缎包裹。不由赞道:“此等无上神兵,只可惜午间来时,并未一睹真容。”
听得少年如此开口,掌柜眉间喜色一闪,当即将手中绸缎包裹之物呈于少年面前,恭敬开口:“贵客想看步光剑,那还不简单,小人早已将此剑准备好。”
说着就将锦缎包裹的步光递于少年,此刻的掌柜低眉顺目,可微微地下的双目微眯,射出计得之光,直直盯着
呈上之物。
不知是因少年依旧对这无偿之物,心怀芥蒂,还是掌柜表现的太过殷切,让少年心生疑惑,就在抬手接下包裹一瞬,却骤然停滞。
思忖一二,收回手掌,再望向掌柜,少年唇边绽出笑容,亦如先前掌柜所言一般,话里有话道:“长辈曾教我,不是自己的东西,确不能起贪心,不然可是得不偿失。”
听得少年开口,掌柜眉眼间的笑容顿消,低头之姿不改,双目微抬,眸中震惊已射出双瞳,心中暗惊道:“这小崽子好不机灵,不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难不成他瞧出了这锦缎上已撒了剧毒。”
心中惊讶,掌柜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趁着低头,目光稍稍后移,望向后堂处垂下的帘子,此刻依然未有动静。
心神疾转,顿时有了主意,收回目光,掌柜抬首,望着少年开口笑道:“不知贵客何出此言,咱们这小小古物店,做的都是小生意,哪敢有什么歪心思...看来客人还是对咱不放心呐,也罢...”
掌柜口中说着,已是将那锦缎包裹放与桌面之上,抬手解开锦缎,想消了少年戒备之心,却不料拆开锦缎一瞬,突生变故。
无锦缎遮挡,步光古剑显现一瞬,杀意顿满,不仅如此,更是直冲通古轩外,便是通古轩周遭民宅中的死士杀手,皆感到莫名杀意冲入埋伏室内,慑的人心慌乱。
若非先前早已得了通古轩中“摔砸、口哨
”之号,怕是在这杀意涌入一瞬,这些死士杀手早已倾巢而出,直扑通古轩。
转回通古轩内,在这杀意满室之下,厅内油灯在杀意之下闪烁不定,已渐微弱,仿若水中浮萍,稍有波浪,便会被淹没其中。
掌柜亦没料到,会有此状,少年来之前,用锦缎包裹步光剑身之时,并未有此异像,此刻步光一现,竟如通人性般,一展胸中被压抑之怒火。
杀意涌动,眼见室内烛火要被杀意所灭,掌柜忙想要上前使那锦缎再掩步光古剑,却在触碰锦缎一瞬被无形之力弹开,倒飞而出...
少年眸中星光一现,没想到本无威胁的步光古剑,竟能迸出如此剑意,眼见掌柜倒飞而来,若不出手,怕是这掌柜要撞破通古轩大门而出,命丧当场。
不作犹豫,当即起身,掌中顿时运足真气,瞧准时机,抚上倒飞而来的掌柜后心,欲助其稳住身形。
没想到掌心才及掌柜后背,却觉一股滔天剑意席卷而来,自己体内运转之真气,竟被这剑意瞬间击溃,一时间,少年并掌柜二人被这步光古剑中迸发出的剑意一并逼退。
“好犀利的剑意,青衣诀竟不能当!”
少年心中骇然,只一霎间,就已经做出决定,回转身形踏地而起,在通古轩狭小前堂之中,凌空翻身,双掌齐出,揽住掌柜身形,体内再运青衣诀,直入掌柜体内,卸去步光古剑剑意,总算稳住了二人身
形。
不过步光剑意,属实难当,卸力一瞬,剑意再入体内,少年强运内力,抵挡体内剑意,变掌为指,剑指一引,剑意所化光芒顿浮现在少年体内。
剑意入体,如蛮牛一般横冲直撞,少年咬紧牙关,控住剑意,星眸流转,找寻可释放剑意之处。
短短一瞬,少年却觉如过半载一般漫长,眸中坚定一闪,终于将剑指指向来路,口中低喝。
“去。”字一出,受困少年体内剑意,似找到了宣泄之口,如猛虎出笼,顺少年剑指疾出,直击在紧闭的通古轩大门之上。
“轰隆!”
通古轩大门被剑意击得粉碎,炸裂之声,顿时响彻,将静谧无声的雁北城惊醒,随后这股剑意如同冲天烟火,直射云霄。
夜幕之中,云层不显,但随着剑意冲入,短短一瞬,刹那芳华,绚烂之色竟瞬间将黑夜挑染如白昼。
终是将剑意引出通古轩,少年霎时乏力,头晕目眩,隐约间,耳力听闻身后帘中,似有衣袂之声响起,想要起身前去查探,却无力再起,只得强运内力,稍作调息。
此番动静,莫说雁北城,便是方圆百里,皆被震动,百姓们闻声而起,还道是这天地异变,发生了地动,纷纷起身,哪里还敢入睡。
埋伏于通古轩外的金刀门杀手死士,见此异象,尽皆骇然,回神一瞬想要各持兵刃,冲入通古轩中,尽管这非是口哨之声,亦非摔砸之声,可这等动静,
这些死士杀手,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正当这些死士动身一瞬,却见一道身影飞入众人隐匿院墙之中,立时眸中警觉大盛,死士杀手头领当即低声一喝:“何人!”
来人似并未被适才异象所动,更未被这满室锐气寒光所慑,只是冷然开口:“计划有变,随我速速离开。”
声音出时,来人身形已现,死士寻声望去,看清来人面貌,忙开口呵斥身后死士:“都住手,是少主!”
来人正是金刀门少门主王恒,见领头死士认出了自己,不再多言,转身欲行,但死士头领,心中疑惑,不是定下了擒拿或袭杀适才入通古轩中之人,怎的计划突变,且少主亲来,不见掌柜身影,忙冲着少主背影开口道。
“少主,掌柜他...”
王恒并未回身,而是冷冷开口,撂下一句。
“此间动静闹得太大,若你想留,我或可成全你...”
寥寥数言,死士冷汗顿出,少主所言何意,死士已然知晓,未有丝毫犹豫,回声厉道:“速随少主离开!”
一众死士不明所以,但不敢抗命,只得随少主跃去之势,纷纷跃离。
死士头领离开一瞬,回首望去,隐隐望见,临近通古轩侧的民宅之内,数十道身影跃离之姿,不消多想,便知是埋伏的一众死士一同撤离之举,当即不再多想,跟随王恒跃离而去,只余下那被炸裂大门通古轩,并尚在伏地未起的掌柜身影,独留通
古轩中...
却说通古轩内,经适才响动,少年调息已毕,回首再望,见那通古轩之“公子”早已被剑意所慑,此刻已经是歪倒一侧,不知死活。
自己救下掌柜,顾不得许多,更来不及探查他伤势如何,少年忙一跃至那“公子”身侧,伸出手来去探其脉搏。
探查之下,方知其脉搏全无,看来是被剑意入体,五脏六腑皆被斩碎,少年眸中立显警觉,侧首望向静静躺于桌上的步光古剑。
包裹剑体的锦缎早已在适才剑意之下,被瞬间撕碎,步光通体,正散发出阵阵氤氲...烟雾无色,但在灯火映衬之下,显得诡异十足,稍作思忖,少年瞬间明了,亦笃定了先前自己心中推断。
步光剑若真如掌柜所言,乃是上古神兵,那自然有灵性尚存,适才自己本欲从掌柜手中接过锦缎包裹的步光剑时,瞧见了掌柜眼神中透出的狠辣,心神一动,担心有诈,便未曾接剑。
定是这锦缎之上被掌柜下了剧毒,步光剑有灵性,不屑这等下作手段,故而迸发出剑意,震碎锦缎,自己所见氤氲正是剧毒雾化所显。
“这通古轩虽是蹊跷诡异,却没想到竟会如此,适才接下掌柜,引出其体内剑意之时,他分明内力傍身,如此说来,便不是寻常百姓,他是谁?适才恍惚间,分明听得后院之中,有人施展轻功离开之声,又是何人?”诸多疑点,瞬间填满少年心
中。
心中了然下毒之事一瞬,少年未有一丝犹豫,当即运功屏息,星眸骤转,直射身后掌柜,这通古轩“公子”已死,那便只剩下这掌柜,或能知晓通古轩中秘密。
心中主意一定,少年忙起身查探掌柜是死是活...近他身前,探查之下,察觉伏地不起的掌柜,似还有呼吸,忙扶他起身,盘膝而坐,运内力于掌心,抵上他后背,传内力入体。
尽管顾萧已施全力相救,可内力入体查探之下,亦如那公子一般,掌柜适才被步光剑意入体,伤了五脏六腑,恐难回天,可顾萧不愿放弃,依然源源不断将内力传入掌柜体内。
熟悉之后,终得回报,掌柜面上青白连闪,终是有了些许动静,张开嘴来,呕出大口鲜血。
顾萧见状,忙开口相问:“你会武艺,非是寻常百姓,你是什么人!”
人皆有求生之意,许是感受到自己伤势太重,少年内力能为自己续命,掌柜虚弱开口:“救...救我...”
顾萧见有望从掌柜口中得消息,更知眼下不是审问之时,忙开口道:“放心,我设法救你性命,但你若能活下来,要对我如实相告。”
眼下掌柜已无力开口,虚弱点头后,陷入昏迷,顾萧见他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不再犹豫,想起雁北城中药坊之中,或有救命之药,当即起身,将掌柜抱起。
抬脚欲行一瞬,想起适才种种,皆因步光古剑而起,当即
回身,将布光古剑置于断月剑匣中后,携掌柜运起轻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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