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春子,你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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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思危楼。

    一盏油灯,一张方桌,两个男人。

    贾六在算账,杨遇春在看书。

    近期开支过大,贾六有必要盘点一下净利益和净支出,从中分析经济滞纳点在哪里,增长点又在哪里,近期又有哪些大的开销。

    但由于这半年账目太多,有很多都不记得,在京里的开销更是乱七八糟,使得贾六颇为烦恼,时不时得停下回忆,令得盘账工作效率低下。

    杨遇春在认真看一本叫《广陵行》的书,桌上还有《弘光己酉扬州城守记》、《圣朝殉扬录》、《扬州十日记》等书,都是贾大人为了让他更好的知道过去,特意派人去成都、崇州乃至乡野大小书店搜寻的。(详见作者注)

    “一万七加一万二,等于两万八...”

    心算了下,贾六继续提笔记账。

    随着摊子越来越大,工程项目也弄了起来,资金流动频繁,贾六寻思得请人帮忙管账才好。

    这种事不能指望栓柱,那家伙给他一百两管账,最后能算出一百二十两来,也就是少爷还要倒给他二十两。

    所以这家伙只能对外,不能对内。

    贾六又不敢跟正常官员一样雇两个绍兴师爷,手底下的人各自都有工作安排,实是没有贴己人帮他管私账。

    且边干边物色吧。

    暂时,为了大清,只能先苦一苦自己了。

    将账本合上,数了数从吕元广那敲来的银票,心满意足夹在账本中一同收进公文包。

    有价值的人才能实现自我价值的变现,这句老话一点也不假。

    外面,不知几更天。

    悬挂在吊脚楼的十几只灯笼引得无数飞虫争相扑腾,山林没有蛙叫,却时不时的传出猫头鹰的叫声。

    山脚下的工地,篝火一堆又一堆,民夫工匠还在忙碌着。

    为了抓工期,赶进度,完达山和赵厅长将民夫分成三班不间断作业,使得工程进度有了飞速进展。

    出于人文关怀,贾六下令不得克扣这些民夫伙食,一定要让民夫吃饱。有伤病中暑的,也要立即安排郎中医治。

    并下了死命令,工期再赶也不许出现伤亡,死了人便要拿完达山和赵厅长是问。

    见杨遇春读书认真,贾六便起身来到门外透透空气。

    “大人!”

    门口一直值守的两名索伦亲兵躬身行礼,二人脖子上明显有蚊虫叮咬红点,想来是受了不少罪。

    远处的黑暗中,也有索伦亲兵的身影,这些忠心的护卫为了不受蚊子折磨,都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不知身上出了多少汗。

    贾六点了点头,道:“走,陪我随意走走。”

    “嗻!”

    两名索伦亲兵默默跟在贾六身后来到思危楼前的空地,从上鸟瞰热火朝天的工地。

    贾六忽的转身问这两个索伦亲兵:“你们俩都成亲了吗?”

    年长的那个索伦兵德布说已经娶妻,并有两个孩子。另一个叫安禄的十三岁就跟着海都统出来打仗,十年来一直南征北战,尚未成家。

    “二十三岁了,不小了噢,该成个家有个后了,”

    贾六微一思索,问安禄:“我要是给你讨个汉人媳妇,你要么?”

    “啊?”

    安禄一愣,“真的假的?”

    “怎么跟大人说话的?”

    德布拉了安禄一下。

    安禄反应过来,赶紧说他要,求之不得。

    贾六笑了:“那好,你明天统计一下有多少人同你一样没媳妇的,要是愿意娶汉人女子当媳妇的,都给我把名字记上,回头我这个巴图鲁给你们当回媒人,年前叫你们都娶上媳妇。”

    “多谢大人!”

    安禄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什么好谢的,你们给我卖命,我给你们娶个媳妇难道不应该?”

    不管满汉旗人还是什么人,只要忠于他贾世凯,便当为人家负责到底。

    小金川经历这么多年的战争,男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如果那边同意贾六的提议,贾六就得为那些可怜的妇孺寻个安身立命之处。

    自愿的前提下说服一些女子嫁给自己的部下为妻,不失是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不愿意也不强求,贾六现在有钱,给部下张罗门亲事根本不费劲。

    回到屋子,就看见一只蚊子叮在杨遇春的左手上,可这孩子却是浑然不觉,贾六急忙上前一巴掌拍了上去。

    蚊子早已喝饱,糊得贾六掌心一团黑血。

    杨遇春也惊醒过来,忙放下书取来两根用以驱蚊的艾蒲香在油灯上点着,插在香炉中。

    贾六不是一个人住,屋里有两张木板床,他一张,杨遇春一张。

    将被子理开时,身后的杨遇春却说了一句:“大人,我觉得他们才是汉人,我们不是。”

    贾六顿了一下,转身看向杨遇春,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是汉人。”

    “可我们,”

    杨遇春将自己的辫子拽到前面,想说的意思很明显。

    “这没什么,人家还叫我假鞑子呢,不过我老太爷也的确是真汉奸,”

    贾六上前将杨遇春的辫子放到后面,“我们现在还很弱小,等我们强大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割掉这条辫子,那时候我们不就同他们一样,都是汉人了嘛。”

    “嗯。”

    杨遇春点了点头,也知道他们现在没办法做的更多,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既然你决定帮他们保存血脉,为什么要人家...要那个姑娘?”

    贾六微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色,趁火打劫,或者说是趁人之危什么的?”

    杨遇春赶紧摇头:“没有。”

    “不,你有,”

    贾六拍了拍杨遇春的肩膀,“我如果不要那位姑娘,人家就不知道我的心有多诚。”

    “呃?”

    杨遇春不太理解贾大人这个逻辑。

    贾六语重心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只看到了表面,等你再大一些,你就会发现看事不能光看表面,得往深层次琢磨,这一琢磨,你就会更加理解我了。”

    “噢,”

    杨遇春点了点头,“所以大人真的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

    “不是。”

    贾六肯定,他是有老婆的男人,怎么能不守妇道呢。

    世人只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世人怎么知道这两样东西不可以一块下肚呢?

    所以,真理要在实践中摸索,而不是想当然。

    ------题外话------

    乾隆五十三年,军机处上奏,请求销毁《弘光己酉扬州城守记》一卷、《圣朝殉扬录》、《扬州十日记》,《荆驼逸史》等书。

    百年后,由国外传回此类书籍正本,引发第三次反清大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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