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好巧啊，你今日不在书院上课吗？”
顾无非是一个人出来的，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
听到顾娆的声音, 回头才发现她在另一艘船上。
勾了勾嘴角，想挂上一抹笑，却笑不出来，眉宇之间染上一抹哀伤。
“今日家翁收到来信，大伯母死了，我特地请了假回来祭拜。”
顾娆沉默了一下。
“请节哀。”
顾无非叹了一口气。
“我连大伯一家的面都没见过, 说有多悲伤倒也不至于。”
“只是我爹……”
“他年轻的时候跟大伯有矛盾，闹得分了家，这么多年各自成家从未联系，也是最近才知道大伯一家出事了。”
“大伯出事他没帮上忙，如今连大伯母也出事了，他很自责，今天喝的伶仃大醉，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我还是头一次见我爹这么失态，有点担心他。”
“嗐，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顾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慨世事无常。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因一些矛盾失联这么多年，如今连自己哥哥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心底有多遗憾可想而知。
“顾公子若是找不到人倾诉，找我也可以，我嘴巴很严实的，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往外说。”
顾无非笑了笑。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面善，更何况你要跟我一个姓氏，就更觉得亲切了。”
“不介意上来一起喝茶赏景吧？”
顾娆看程若雪, 征求她的意见。
程若雪两眼发光。
“顾公子, 你能跟我讲一讲你爹和你大伯之间的恩怨情仇吗？”
“不瞒你说，自从我开始写话本子之后，就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从里面找一些灵感。”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不是揭别人伤疤吗？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要是介意我就不问了。”
“节哀。”
后面那两个字干巴巴的。
顾无非倒是心动大度，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更何况，这个妇人还是他朋友的妻子。
目光在程若雪身上打量一下便收了回来。
他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要不是凌士尹主动告诉他，他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那个在台上说书说的意气风发的男人原来是女人扮的。
在此之前，他也不会想象的到，原来真的有女子会扮作男人。
“无碍。”
“你想听我就跟你讲一讲吧。”
顾娆和程若雪这才登上顾无非包下的船，比她们自己乘坐的那艘船豪华了不少。
两人来到船舱，分别走到顾无非左侧和对面的位置坐下。
顾无非的贴身小厮成双端来茶水。
“两位请喝茶。”
顾娆习惯性地道了一声谢。
“多谢。”
成双笑了笑。
“顾老板客气了。”
顾无非先喝了一口茶，而后才缓缓道，“我对父辈的事情，其实也了解的不多，只是听我奶娘说，我爹跟大伯闹掰，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
程若雪更有兴趣了。
“他们为了一个女人闹掰, 那个女人一定很漂亮，性格也很好吧？”
顾无非摇了摇头。
“不清楚。”
程若雪又问, “那他们最后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顾无非依旧摇头。
“我也不清楚，奶娘不肯跟我说，让我别问这些事，要是被我爹听到了要大发雷霆。”
程若雪，“……”
怎么一问三不知？
“你连你大伯的面一面都没见过？”
顾无非点了点头。
“我以前只是知道自己有大伯，好像还在京城做官，我爹才华出众，之所以不入仕，好像就是不想跟大伯同朝为官。”
程若雪有些咋舌。
“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想拼一个锦绣前程，你爹却为了赌气，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还挺有个性的。”
神色变得有点迟疑。
“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不问又忍不住好奇，问了万一他生气怎么办？
顾无非轻摇折扇，好脾气地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不跟女人计较，就算你问了什么过分的问题，看在凌兄的份上，我不回答便是了。”
程若雪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可就问了哦。”
顾无非点了点头。
“嗯。”
程若雪说道，“你爹跟你大伯，再怎么样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赌气，也不至于将近二十年不见面吧？”
“他能赌气这么多年，该不会心里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吧……？”
顾无非眉头微蹙。
“不会。”
“我爹跟我娘很恩爱，这么多年身边只有我娘一个女人，对她也很体贴温柔，外人都羡慕他们，称赞他们夫妻和睦，是一对神仙眷侣，怎么可能还惦记别的女人？”
“之所以一直不跟我大伯联系，应该是放不下面子吧。”
程若雪点了点头。
“希望如此。”
三人又聊了一些别的，眼看快日落西山了才各自告辞。
-
顾娆原本打算先回家，但是走到拱桥上的时候，又犹豫了，万一别野还在酒楼等自己怎么办？
这个时辰，酒楼应该已经关门了吧？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跟程若雪和顾无非聊这么久。
来到酒楼的时候，顾娆惊奇地发现，酒楼的灯笼还挂着，大门也还开着，只是门口没人。
进去的时候，小冬一只手支着脑袋在睡觉。
在看到顾娆的时候，眸子瞬间就亮了。
“老板娘，你可算回来啦！”
顾娆问道，“这个时候还不关门，是在等我吗？”
小冬点了点头。
而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板在后厨给你准备晚饭，让我在门口等你一下，我本来打算等天色再暗一点，再去门口提着灯笼等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早知道他早点出去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就没了。
顾娆说道，“你早就该下班休息了，还是快点去休息吧，以后要是我回来晚了，就不用等我。”
小冬高兴地道，“老板说了，让我等等你，有加班工资的，反正下班之后我也闲着，还不如多挣点钱。”
这种好事以后再多来一点！
顾娆无奈道，“好吧。”
别野在后厨听到顾娆的声音之后，端着熬好的老母鸡汤过来了，将之放到桌子上，对顾娆招了招手。
“趁热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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