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脸色忽然闪动了些许,心中暗想:许攸将死,却不再辩解,只担心家人之安危,或许,许攸确实未曾与戏煜和曹操勾结。
然此时对于许攸而言,他已经被戏煜将死了,如今他没有任何活下去之机会了。
杀人诛心,戏煜此计为的就是砍掉袁绍一条胳膊。
袁绍未曾十分明白,却不得不杀掉许攸。
……
这晚,袁绍之兵马并未驰援乌巢,也没有杀向曹操大营。
但是,他们捉住了军中内奸,许攸。
此人暗通曹操,将本方军粮存放之地告知曹操,同时暗中设计,才导致袁军此番在官渡大败。
如此一来,袁军阵营之中,所有将士才明白此战他们为何落败,原来是有内奸暗中作梗,如此岂能不败。
如今内奸已杀,虽然乌巢之粮草没了,但冀州之内,还有余粮,幽州与并州也可调集粮草过来,如此,他们还有机会坚守城池,与曹军抗战。
只要守住黎阳,他们便已然可以支撑很长时日。
于是,袁绍均放弃官渡大营,连夜开拔,退守黎阳,但却没有留下任何辎重。
待戏煜与曹操赶到之时,只留下一片废墟之地。
曹操看着一片狼藉之营地,不觉由衷赞许道,“袁本初此番竟然未曾等待支援,也未曾暴怒,就这般忍气吞声退守黎阳了?”
喜悦此时也颇为好奇:因为在他印象之中,袁绍并非如今这般睿智隐忍之人。
按理说,袁绍如此大败,又得知麾下十年挚友通曹叛他,袁绍应该是急火攻心,气血翻滚,如同大病一场,从此一蹶不振,将其全部军队葬送才对,可为何袁绍此番却是平静撤兵,选择了忍气吞声。
“无论如何,如今我们的粮草足以支撑百日之久,加上乌巢所得,或许还能支撑更长时日,如此我们便能进军黎阳,哪怕与袁绍军日夜鏖战,也能支撑很长时日。”曹操甚是高兴道。
戏煜点了点头,如今完成了一件大事,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哈哈,此番大胜,全在奉义计策高明,将许子远将死,恐怕我那同窗好友难以活过今晚了。”
戏煜叹息道,“许攸当然活不过今晚。兄长且看这四周之地,袁军没有任何逃散之迹象,按理说,袁军乌巢粮草被烧毁,兵马应该各自逃窜,可为何并未如此呢?”
“缘由很简单,那便是袁绍兵马之军心还在!”
“如此,我料定袁绍定是杀掉许攸,以此壮士断腕之壮举,稳固军心,进而退守黎阳。”
戏煜甚是肯定道。
“呵呵,如此说来,我这本初老友,一旦圣明起来,还真是非同一般睿智啊。”
曹操淡笑道。
如今,曹军形势一片大好。
“袁绍虽并非英明之主,但今日这最后只选择,却堪称枭雄,如此壮士断腕之举,如此看来,这黎阳定当异常难攻了。”
曹操与戏煜心中同时暗想道。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日,曹操之军队只是收拢黎阳附近城寨,夺得几座县城与古城,然后将附近沦为流民的百姓收入城中,再开仓放粮。
乌巢屯粮三十万石,魏郡还有数十万石,清河郡也屯有粮草,如此多的粮草,足够曹军战事使用。
但此时,双方之间差距并不是很大,也就变得各有优势,于是,逐渐形成攻守之势。
如今的曹操大营,建造得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并且,营帐内的软塌做起来比之前柔软舒服。
此刻,中军营帐之中,曹操正与戏煜等谋臣一起用饭,程昱在听闻官渡战事之后,对戏煜大为赞许。
本来程昱就一直深受戏煜之关照,也就对戏煜甚是佩服。
程昱一口酒下肚,笑着对戏煜说道,“戏大人,在下实在佩服您!”
“只是,未曾想,那袁本初为了稳定军心,竟然舍得杀掉许攸,如此便堵住了沮君与田丰的嘴,让郭图等人只能兔死狐悲,如此这番策略,那袁本初倒也算一号人物!”
“呵呵,袁本初当然乃是一号人物!”曹操闻言,甚是赞许的笑着说道,“如今这乱世,有人言乃是袁绍引董卓入洛阳所致,诸侯混战,罪魁祸首便是他袁本初!”
“不过,在我看来,袁本初乃是胆量最大之人!”
此刻,曹操深感在座均乃自己人,如今又胜券在握,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有过多顾忌,“那时,朝廷无粮,难以接济民生,连洛阳成为皆已出现人吃人,其他州郡更是民不聊生,当时如此危机,朝廷众臣无人能解。”
“袁本初见这危如累卵之势,于是便迎董卓进洛阳,如若可掌控董卓,那他便是一代贤明之臣,如若董卓霍乱洛阳,他自当成为最大诸侯。”
“也是因董卓在洛阳作乱,才有了如今诸侯各立战功之局面,袁本初如此这番算计,岂是寻常人所能想到的?”
“只可惜,当时的何进甚是愚昧,又甚是自大,早早死去,不然,也轮不到他袁本初!”
“但,话虽如此,尔等有所不知,戏煜早已留有余地,如今袁绍身边依旧深有隐患。”曹操笑道。
程昱一改肃容,立即问道,“主公,是何隐患?”
程昱如此一问,其余几位谋臣也甚是好奇。
但曹操却并不言明,“尔等慢慢等着看便是,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至少猛攻黎阳一个月,绝不能留给袁绍任何喘息的机会!”
“喏。”
……
接下来的时日,在田丰与郭图等人的劝说下,袁绍将黎阳交给文丑镇守,同时将逢纪留在黎阳,返回邺城,袁绍留下些许嘱托后,便返回了邺城。
袁绍返回邺城后,接连十三日,曹操便对黎阳城发起猛烈进攻,投石车差点摧毁一面正墙,但黎阳城守军硬是再次筑起新城墙。
曹操每日对黎阳城的大举进攻,均会造成大量兵马死亡。
如此激烈战事,整个魏郡都为之震惊,老百姓每日惶惶度日,不得安宁。
曹操对黎阳城狂轰乱炸之际,戏煜已经返回青州,同时已从青州发兵三万,增援冀州东面战场,且派兵送去从鞠义处截得之十万石粮草,这些粮草足以半年时日。
戏煜这才知道,在他前去官渡之后,赵云对平原发起进攻,但却是久攻不下,但赵云不愿与平原守军僵持。
于是,赵云与黄忠分开出击,他分给黄忠两万兵马,黄忠一直沿着商河往上攻打,直接攻占了般县。
随后在般县建立基地,随后花费三日时间,赵云与黄忠前后夹击,直接攻占了西平昌。
从而将平原郡东北部的两个重要城池全部占据,然后再沿着商河建造营地,以此为进入乐陵国之地做准备。
而惠民,阳信,乐陵,绕安与重合五座城池之兵马总计不到三万。
黄忠发起进攻后,竟是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如此以来,冀州东部城池全面告急!
此刻,军营之中,戏煜对赵云与黄忠两人甚是赞许,“此战甚是精妙,子龙啊,你是如何想到如此策略的?”
赵云倒也不贪功,如实回道,“此乃军师之功劳。”
“大人,在您去往官渡之后,军师有言,我们可不必按部就班自东向西威胁官渡,倘若大人能在官渡建功立业,反倒是官渡之战局会影响到东部战事。”
“此后,我们便发现,平原郡之兵马似乎不愿出城迎战,除去刚开始派出几名偏将迎战外,此后便一直犹如缩头乌龟,紧闭城门,不曾出城迎战。”
“面对此番局势,军师便劝我将注意力放在冀州东面之地,与其从青州运送粮草,倒不如直接拿下西平昌与般县,再攻取乐陵国!”
“倘若平原郡之兵马出来与我军交战,我们正好可伏击其军,如若平原郡之军不敢出来迎战,那乐陵郡之兵马根本抵挡不住我们的进攻!”
赵云沉声道。
“此番策略甚是漂亮!”
戏煜甚是高兴,果然郭嘉的确富有计谋,且奇妙之策,犹如毒蛇,随时都可能出来将人咬上一口。
“如今往后,便照军师之策进军。”戏煜立即下达军令,“先夺取乐陵郡!吾要在厌次城设立衙署!”
“喏!”
……
200年六月,官渡之战过去两月。
戏煜耗费一个半月,终于攻取了乐陵郡,而平原郡的守军果真如缩头乌龟一般,虽不断向内运送粮草,但就是不出兵迎战。
平原守军也明白,如若他们增援乐陵郡,必然遭到截击,但倘若绕境内路线,却又来不及。
黄忠之兵马,骑术与射术均是异常强悍,此次战事,倒是十分容易,而这乐领军乃是偏僻之地,袁绍管理之时也未曾有太大发展。
如今,戏煜重新设立乐陵郡,于厌次设置衙署。
戏煜曾记得,此地本要等到曹魏政权之时,方才设立,但现如今却成为新设屯兵之地。
戏煜花费半月时间,用兵马将百姓迁至此处,此地没有士族,于是,戏煜直接从青州与徐州寒门士子之中指派,前去各地县城u城池之中当任官职。
这时,戏煜开办的学堂便发挥出了其作用。
从开办学堂至今,徐州下邳城内,各项办学制度一直运行,依旧由诸葛亮主管,曹昂背后支持,城中士族纷纷入学,得意于此,学堂储备了大量内政人才。
这其中,好多人,戏煜均未曾听说。
但戏煜可以通过曹昂,许靖与许劭两兄弟对其之考察,以此判断此人学识能力俱佳,至少治理县城之地毫无问题。
戏煜将这些有学之士派入乐陵郡为官,慢慢地,各地人口数量总算统计了出来。
安家落户与本地居民,总计户二万四千九百九十,口八万五千二百八十。
如此多的人,均储存着粮食,且全都参加晚耕农作,如此以来,便可在深秋之际收获成熟粮食,以此补贴家用,如此自然不会被饿死。
此地老百姓不会被饿死,听得如此消息,附近流民自当纷纷赶来。
百姓源源不断之际赶来,如此直接减少了甚多治理难度。
这些流浪百姓来此地,自然是为了建立家园,更何况得知戏煜一直实行仁政,流民自然愿意相信戏煜。
此消息传到邺城后,袁绍顿时火冒三丈。
……
邺城,衙署之中,满头白发的袁绍将书简重重一把摔在地上,更是对眼前田丰一阵高声谩骂!
“田丰,当初你说的何其信誓旦旦!”
“你说戏煜初来冀州,哪怕他夺取城池,也无法人尽其用,无法得到有才之士之支持!”
“可如今,乐陵郡已有近十万之人,就连邺城均有百姓前往乐陵居住,到底为何?!”
“你倒是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何?!”
袁绍甚是愤怒,冲着田丰一阵低沉嘶吼,近似咆哮,田丰被袁绍吼的羞红了脸。
而此时,郭图正在南方占城督战,邺城之内,乃是田丰与沮授留在袁绍身边。
二人才是袁绍目前唯一能信任之人。
“你们倒是告诉我,戏煜这番到底在作甚?”
“沮君,你说!”袁绍盯着沮授,满是尽是真诚求教之色。
袁绍如今确实不知戏煜到底意欲何为,并且,如若任由戏煜这般下去,平原城守与不守,已经意义不大。
“主公,戏煜如今,实乃收买人心之举。”
“什么?戏煜在收买人?!上天啊,为何助曹不助我袁绍!戏煜竟还知收买人心!”
袁绍双眼不满血丝,这几月以来,袁绍身体甚是不适。
也许是斩杀许攸之后,袁绍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随之垮掉。
回到邺城后,袁绍本想任用冀州境内众多士族为官,却全都遭到拒绝。
袁绍一怒之下,只要不愿为官之士族,立即将其全家斩杀,以此预防这些士族暗通曹操,在冀州之地叛变作乱。
如此雷厉风行之手段,果真起到杀鸡儆猴之功效。
确实想冀州境内士族通通吓得不轻,袁绍之前一对他们以礼相待,谁曾想如今却露出骇人獠牙。
如此,士族不得不从袁绍之命令,纷纷接受任命,入仕为官,在各自城池治理百姓。
但是,冀州城内之士族,谁人不知如今已是危如累卵之态势,已然很难扭转如此不利局面。
此时,南面曹操正在持续进攻,东面戏煜更是将冀州当做他之领地,戏煜对当地百姓甚是仁慈,不断推行仁政,更是开仓放粮。
让人惊叹之事,乃是徐州甚多文人,直接散发檄文赞扬戏煜对冀州乐陵所做出的重要贡献。
如今,袁绍各衙署内之人,乃是天下最为聪慧之人,无须多言,他们便知晓袁绍如今乃是无可奈何。
袁绍对目前之局势,以及自己的身体状态,均甚是恐慌。
如此,黎阳城不知还可坚守多久,但却不是关键问题,最大问题乃是戏煜已在冀州境内实行仁政!
但平原城内的兵马,却一直纹丝不动,如此下去,平原城将会越加被动。
“戏煜下一个目标将是何地?诸位可曾知晓?”
袁绍指了指眼前地图与沙盘,上边标注甚是清楚,毫无遗漏。
“戏煜下一个目标,必将是渤海郡!”袁绍忽然直接喊道。
这渤海郡乃是冀州最东边的郡县,临靠广阔渤海,如果戏煜攻占此地,这冀州定将被戏煜与曹操所包围!
袁绍高声喊道,“尔等速速前去问那鞠义在作甚,袁谭在做甚!”
“此二人为何不出兵迎战,如若出兵与戏煜之兵马迎战,岂能这般惨败?如今之计,必须让戏煜深感压力,坚决不能让戏煜继续放肆下去!”
田丰立即与沮授对视一眼,且田丰眼里尽是失望之色,在田丰看来,一年前的袁绍,并非今日这般暴躁发怒,那时之袁绍行事,从来皆胸有成竹。
“如今,我们内部,早有叛徒。巨鹿,平乡,乐平三地,相继出现山贼与叛乱,此事定将是士族在暗中作梗,如此一来,我们不只是要面对曹操与戏煜,还得面对境内之叛乱。”
“不只如此……戏煜手下大将,如今大汉车骑将军赵子龙,乃是常山真定人……”
“什么,那赵云竟是常山人!?却为何不肯前来投靠我袁绍,反倒不远千里投奔戏煜?!”袁绍甚是激动道。
过于刺激之下,袁绍差点摔倒在沙盘前,但他快速站了起来,随后缓缓来到主位之上坐下,双手扶在案牍之上。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神色甚是冷漠,眼神忽然有些呆滞起来。
“主公,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如今,田丰与沮授乃是袁绍身边最后两位忠诚谋士,二人虽然早已知晓袁绍大势已去,但却无法割舍这么多年之情分。
“沮君,田丰,如今这局面,我真的是败了?”
此刻,袁绍脑子里不但闪现戏煜之身影,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竟败在此人之手。
“主公,不可泄气,您并未败,我们还有转机!”
“黎阳并未失守,魏郡并未被曹操控制,戏煜如今也不过仅仅得到乐陵郡而已,但这乐陵郡根本不适于屯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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