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呦,兜兜转转,行之不绝。
沈况边走边回头看了老掌柜陶然一眼,老掌柜的脸上带着笑容,如此一般。
迟暮之姿的老者身上有着不输于顶尖强者的气质,一个山野客栈的老掌柜,一个爱抽旱烟的老人,也许还是一位归隐江湖的武人。
但无论哪种身份,放在此地都很古怪。
沈况挥手与老掌柜作别,再见,也是再也不见。
掌柜的越是这样沈况心中其实就越忐忑,只有离得远他才心安。前有遇上青黛后又误闯这所谓的画中世界,不比在鬼门关走一遭更吓人。尤其是老掌柜最后那一句行得慢些,经不起推敲。
若是撇开什么画卷世界不谈,其实肆水村就只是一处景色别致的山水村落,它坐落在两山之间,周遭山峰环绕宛如世外桃源。
沈况牵马走的不算快,大清早路上有很多上山下田做活的村民,瞧见沈况后周遭人都会笑着互相说上几句,大抵是离不开沈况的话,只不过怎么看都不奇怪。
缓缓前进,一直到走过村落沈况都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同。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也许此处真的只是一个山水行人的停歇处,机缘什么的如同其余小世界一样,都会有的那种。
渐渐的,身后村落愈发模糊直至最终完全消失在沈况视线里。
这一路沈况都只是牵马,走的很慢。
马儿大侠在村落完全消失不见后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沈况注意到这一点也很快警惕周围动静。
行过两山之间,平原地带的阡陌田垄和纵横水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枝繁叶茂的树林山涧。
林下有泉流,声音清脆。
如此又行了一路,约莫走过了这处山脉,沈况目之所及处的视线又一次变得开阔。
时辰已是正午,日头正毒,沈况和大侠在一处溪涧边停步。头顶有茂密的树叶遮挡,故而树下阴凉。
大侠比之前好了很多,只不过不愿下水解热,只是在岸边偶尔喝几口甘冽泉水。
沈况站在树下极目远眺,这片视野开阔地不大,应该很快又会步入山林。
吃了些干粮又喝了几口酒,小作休憩后,沈况又继续上路了。冥冥中沈况心中依旧存留一丝担忧,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肆水村的事依旧残留心间。
一人一马就这样顶着烈日曝晒继续赶路,行过平原又至山林。一人一马在山林中一直穿梭到这日傍晚,视线才再次变得开阔,沈况坐在马背上远眺,在目光最远处似能看到袅袅炊烟。
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炊烟在如今的沈况看来却是那般亲切。
有了人迹,沈况也便慢慢心安,连带着最后这段路程他也不再着急。沈况骑着大侠慢慢悠悠的走,他手里拿着酒葫偶尔小酌一口,直至此时他才完全放松下来,大概是离开了那处画卷世界了。
走着走着,离着远处的炊烟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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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越近,前方也依稀可以看到些许人影。
此处平原视线广阔,田垄水系交错,偶有湖泊,远远也能瞧见湖上游船,许有雅兴之人泛舟,情到深处挥毫写下静谧诗篇,如此极为应景。
只是慢慢前行,沈况看着眼前景象心中忽而有了几分忐忑。
此情此景,他好似在哪儿见过。
远处湖面泛舟的游人,路上归家的汉子和骑青牛悠哉游哉的稚童,一切景象竟是如昨日无二。
路上行人中似是有对沈况还有些印象的,所以此时又遇到难免奇怪,怎么这年轻人又从远处到了这里?
沈况心中狐疑不定,他想起清晨离开时老掌柜的那句行得慢些,此中怪事老掌柜一定知道。
怀着忐忑的心情,沈况牵着马走过村落小道又走到了客栈门前。
当坐在门前发呆的浮白再次看到沈况后眼神里满是奇怪与不解,他似是在无声询问,客人您怎么又回来了。只不过走神片刻后,浮白还是再次起身招呼道:“客官您又来了!”
老掌柜陶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靠在柜台上抽着旱烟,听见门口浮白的声音,陶然微微抬眼瞧去,当他看到是沈况的时候他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陶然急忙放下手中烟杆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依旧是早间离开了的沈况。
沈况没管老掌柜得反应,他将大侠再次交给浮白,而后走进客栈,大堂里如今只有老掌柜一人。
沈况怀疑是老掌柜在动手脚,所以他走近后开门见山道:“陶掌柜是不是知晓此处的异样?”
沈况说完,陶然淡淡道:“昨夜听那两人说的?”
“陶掌柜那就是知道了。”
陶然当下已经逐渐恢复平静,他知道沈况在怀疑他不过他并不着急解释,只是缓缓道:“你不用怀疑是我动的手脚,我还没那个本事,不过你这种情况这么多年我也是头一次见。这里的确是一处画卷世界,类似于一处小世界,这里的人也和外界不同,我也是许多年前误入这里最后留在了这里的。姜小子,你是走了一天又走回了这里?”
对于陶然的话,沈况将信将疑。陶然问完,沈况缓缓道:“就像是在原地打转,只不过这个圈大了些。”
陶然闻言抽了口旱烟,他思索了片刻后缓缓道:“以前误入这里的人离开也便离开了。其实就连我至今也没明白进入和离开这里需要什么条件。”
说着陶然看了看带着询问眼神的沈况又继续道:“你可能是个特例,不过应当还是有离开的办法。”
只不过陶然话音刚落,昨日沈况见过的那位黑衣姑娘穆云弗也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当穆云弗看到沈况的时候,明显有些意外。
而这一回,老掌柜陶然是真的惊掉了下巴,因为穆云弗是被他要求离开的肆水村,如今竟和沈况一样也走了回来。
沈况不知道这些,只以为穆云弗是外出归来,所以只是与对方点头致意了一番。直到陶然说出穆云弗也和他一样时,沈况才惊讶的又看了对方一眼。
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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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况看向陶然问道:“昨夜的那两人该不会今晚打烊前也还会再来吧?”
听到沈况的画,陶然淡淡道:“他们两人是不会了。”
说这话时,陶然似乎底气很足。
已经做回大堂的穆云弗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柜台上抽旱烟的老者,早上的一幕幕她还记忆犹新,那两人的死法她也记得清楚。
沈况道:“陶掌柜,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这里也不是什么黑店,不然我和穆姑娘早就遭不测了。我们也不愿打搅此地清净,所以还请陶掌柜给我们出出主意。”
陶然闻言瞥了沈况一眼笑着道:“你小子倒是不笨。”
说罢,陶然看向沈况身后长剑,虽然沈况用麻布包裹着,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其实昨日陶然就知道,他只是不愿多生是非所有没提。
“你身后背着的是幽牙剑吧?”
沈况闻言看向陶然,缓缓点了点头。其实沈况并不奇怪老掌柜能够认出幽牙剑。
陶然见状哈哈笑道:“东海沈家的小子,沈雁峒是你什么人?”
“我爷爷。”
“你们沈家如今怎么样了?有无再出大宗师?”
“沈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
陶然闻言有些诧异问道:“为何会沦落至此?”
沈况淡淡道:“遭朝廷剿杀,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作为江湖老人,陶然慨叹一声,诺大一个沈家只活下这么一个,那朝廷就是铁了心要一个不留,他没问缘由,江湖就是这般身不由己。
而当穆云弗听到沈况身上背着的那把是幽牙剑后也很快就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但穆云弗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多说什么。
一直到最后,陶然拍了拍沈况的肩膀,年轻人肩头上的担子重了点而已没什么过不去的。
说完,陶然偏过头看向穆云弗,沈况见状也转身看去。
陶然道:“小丫头,我再提醒你一遍,这里的机缘你可以凭运气自取,但一定不要逾越我的规矩。还有,不要打搅这里人的生活,否则那两人就是你的下场。老头子我的名号你们怕是都没听说过了,不过可不要以为我就挥不动刀了。”
只要知道不是老掌柜从中作梗,沈况心中的忧虑也便没那么沉重,但对于这方画卷世界,沈况始终放心不下。
且听老掌柜的话,黑衣姑娘穆云弗似乎也知晓此方天地的秘密。
兜兜转转。
沈况晚间还是独自在大堂自饮自酌,他一边回想误入此地的情景,一边注意肆水村里所有看似合理的地方,比如山水画卷般的田野,比如村里的这间客栈,也比如老掌柜与小伙计。
对于老掌柜的话,沈况信但不敢全信,因为沈况不敢保证陶然是真的自愿留在这里还是被困于此地。他需要考虑到所有可能的情况,如果陶然是被迫留在这里,那么他与穆云弗就一定凶多吉少。而在这件事上,黑衣姑娘穆云弗显然知道更多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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