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水没了,三口井都抽干了……”
“这火太邪性了,怎么越浇越旺,根本就扑不灭!”
“咱爹还在里面呢,赶紧灭火啊,把爹救出来……”
“不行…火势太猛了…现在谁进去也别想活着出来!”
“那咋整!眼睁睁看着咱爹被烧死?老二你是不是盼着咱爹早点死!”
“放屁!我看明明是你不想养咱爹,你说!好端端的,爹这屋咋会起火!”
“大哥,二哥,这都啥时候了,赶紧想招把爹弄出来要紧,别吵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别让人笑话!”
“少他么和稀泥装老好人,老三你也不是好东西,两面三刀,整天挑拨离间,你这么孝顺为啥把咱爹往外推,你咋不接回家养着,现在看咱爹马上烧死了又跳出来说风凉话!”
“放他么屁!”
“啊…我艹,你敢打我,别以为你大几岁我就得处处让着你,今个儿我他么跟你拼了!”
“谁也别想好,来,打呀!打呀!有种你打死我,把我也扔火堆里烧了,正好我跟爹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儿!”
“反正咱爹也救不出来了,以后谁也别他么来往了,权当不认识,没你们这兄弟!”
院子里救火的兄弟几个看来是积怨太久,滚做一团,扭打在一起,几个邻居赶紧冲过去拉架。
院外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男男女女,我也站在人群里。
看着身边人指指点点,断断续续也听了个大概,原来起火的这栋房子里住着个老头,姓董,都管他叫老董头。
这老头七十多岁,去年得病瘫在炕上不能动,炕吃炕拉生活不能自理,他膝下有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愿意伺候。
三个儿媳妇也个顶个不是省油的灯,谁也不愿掏一分钱给老人看病,更别提端屎端尿了。
三家打来闹去最后达成一致,一家轮流一个月,照顾这老头。
今天也不知道轮到哪家照顾,平白无故也不知道为啥会起火。
突然,院落里凭空刮起一道旋风,围着院子不断打着旋儿,迎面兜来一股炙热,烤的人受不了,那旋风卷来卷去一头扎进熊熊燃烧的房子里。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转眼间风与火纠缠不清,形成一道巨大的火龙卷!
火龙卷肆无忌惮喷吐着火焰长舌,将整栋房子包卷在内,无情煅烧,不时传来几声“嘎嘣嘎嘣”房梁断裂声,烧到最后,房梁终是承受不住火舌吞吐,“轰隆”倒地,传来震耳欲聋坍塌声,火海顿时扑腾四溅,爆裂出团团火浪,张牙舞爪,喷出漫天热息。
不知为何,明明是致刚致阳的火焰,我却察觉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怪异感,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吗?
围观的人纷纷感叹,说老董头就这么活活被烧死了,得多疼啊,相当于活着火化了。
还有人说这下好了,三个儿子解脱了,再也不用为抚养老人打来打去。
可怜老董头辛辛苦苦一辈子,拉扯三个儿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眼看着房子烧塌了,很快能烧的东西也烧的差不多,火势渐渐小了。
那三兄弟被人拉开,也不撕打了。他们知道爹已经救不出来了,火也不救了,索性转身都走了,闹的不欢而散,围观的人群见状也都散了。
我瞥了眼院落上空越聚越多的怨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好哪里有问题,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黄勇敢催着我赶紧回家,他要吃烧鸡,白映雪也催我,说她这几天追的电视剧要开始演了,让我抓紧往家赶,别错过了。我批评他俩什么时候才能像猛哥那样,整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他俩倒是洒脱,说什么要劳逸结合,修行是缘法,强求不得。
老董头被烧死的事,很快传的十里八村沸沸扬扬,知道底细的都骂那几个儿子不是东西,一帮畜生。
这件事来的快去的也快,被越来越浓郁的年味很快冲淡了,家家户户都洋溢在过年的氛围中,或许包括老董头那几个儿子在内,也早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吧。
一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儿,我心也跟着悬起来,师傅走之前跟我约好,不出意外年三十儿之前就能回来,而今天已经是约定最后一天,我感觉好久没看到师傅了,真有点想他。
我特意嘱咐娘多烧几个拿手菜,都是师傅平日里爱吃的。左等右盼,直到天黑也不见师傅踪影,我想师傅可能正在路上往回赶呢。
可转眼就要守岁跨年了,也不见师傅踪影,我心里不禁担心起师傅来,不知这糟老头子是不是遇上什么事耽搁了,可别出事才好!
初一、初二、初三……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正月初十,我天天魂不守舍,猜想着师傅到底遇上啥事了,本来答应我年三十儿之前就赶回来,为啥超十天了还不见人影!
我正坐在炕上琢磨着师傅究竟去哪了,突然就听大门外有人敲门!
我一骨碌赶紧蹦到地上,连鞋帮都没来得及提上,趿拉着鞋赶紧跑去开门,看看是不是师傅回来了。
一开门,让我大失所望,来人并不是师傅,倒也是一张熟面孔,感觉在哪见过,有点印象,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请问白师傅在吗?我是董家沟董老三,有急事求白师傅帮忙!”
来人自我介绍,我突然想起来了,他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儿那天,房子着火烧死的老董头三儿子,我记得他还跟不知哪个哥哥打了一架。
“请问你找的是哪个白师傅?”
我和师傅都姓白,也都是出道仙儿,不知道他要找师傅,还是找我。
“嗯,就是那个能看事的白师傅,我是别人介绍来的,他们说这儿有个白师傅看事厉害,还能解决邪乎事。”董老三压低声音小声说,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似的,紧张兮兮。
“我和我师傅都姓白,我俩都能看事,你要是找我师傅,对不起他不在,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要是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了!”
我本来心情就不好,不想听他磨磨叽叽没完,拉着脸对他说。
“那个…好吧!咱能进屋说吗?你看我这东西有点多,拎着也不方便。”董老三擎着手里大包小包礼物,略一迟疑,对我说道。
大过年的,也不能真让他站在门外说事,不是待客之道,我压下沉闷心情,把他让进屋。
“小师傅,我来是这么回事……”董老三一五一十把事情说给我听。
果然,那天我开天眼看见的怨气,终究还是闹出事了!
那天董老三等房子着的火灭了以后,又跟他两个哥哥去了一趟,想把他爹尸骨扒拉出来,入殓下葬。
可扒拉过来扒拉过去,也没找到他爹尸骨,都以为是火太猛了,把他爹烧没了,最后只好草草埋个衣冠冢算了。
就在他们以为他爹这个累赘终于甩掉了,他们各自的好日子要来了,却出事了!
就在他爹烧头七那天晚上,也就是大年三十儿夜里,他大哥说看见有个模模糊糊影子就蹲在他家院子墙根底下,怎么喊也不吭声,他大哥以为是小偷,打着手电筒照过去就瞅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蹭一下翻墙跑了,那道大墙就算体格好的年轻小伙子也别想一蹦高窜过去。
他大哥心里毛楞楞的,拽着他媳妇诈着胆走过去想看看,结果就在刚才那黑乎乎的玩意儿蹲过的地方,看到一地黑色渣子,像是什么玩意烧糊了似的,凑近了还有挺大一股糊巴拉啃味,像是烧焦的臭肉。
他大哥想起他爹尸骨还没找到,联想起墙根底下蹲的那玩意,顿时汗毛倒竖,吓得半死,“哇”得大叫一声就跑,连他老婆也不顾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