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敌人强大,就怕队友内讧。
当本是利益共同体里出现两种想法时,这个团体必将分崩离析,一击即垮。
大家的议论声逐渐由开科举会给那些白身带来怎样的好处,变成了如何能够为各自家族带来更大的好处。
如此一来,在这里为了那些根本没有现身却能够在以前坐享高官厚禄的权贵子弟,与陛下死磕到底,非常的不值。
以前陛下对于人事调动,也就只有在非常之期能够体现出来。
科举一开,钦点三甲任命官位的事可都归陛下统管。
这个时候在陛下面前表现得不听话,以后还能受到重用?
“大家要相信陛下的安排,陛下当监国太子时下达的每一项政令,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可哪一条如今不是在南越推广开来,效果显著?”
“这广开科举对我们这些具有真才实学的学子来讲,根本不足为惧!”
“大家站起来,不要为那些总想享受祖宗福荫的懒惰者而跪!”
张君临深深地看了一眼喊声激昂的那个少年郎。
嗯……眼熟。
好像是姜助的侄子还是外甥来着?
虽然没有提前让这少年郎当托,但这一手配合打得是真棒。
被少年郎一招呼,当即便有半数人站了起来。
还有许多人跪着正在纠结。
到底是该跟随曾经把控南越的权贵们走一条路,还是坚定不移地跟随陛下?
顺风盘一下子被张君临的几句话说成了逆风盘,眼看着要翻盘。
组织这场跪求请愿行动的青年人再次在人群之后高喊出声。
“你们不要听信他人的挑拨,我们可是共进退的!”
“若是别人说几句话就让我们动摇了,日后谁还会瞧得起我们,只会认为我们没有骨气罢了!”
在这个时代,文人傲骨不说是立世之本,却也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标志。
简单来讲,对方这是走投无路使上了激将的手段。
越是反应激烈,就越容易出错。
这不。
张君临一下子就抓到了对方的错处,他打了个响指,指着说话的人。
“把刚才说话的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
一道黑影闪过,暗卫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领头人拎过人群,直接摁倒在张君临的面前。
“陛、陛下……你不能因为我说得对,就对我使用私刑!”
青年犹记得当初太子殿下一刀一颗人头的事,至今想起依旧心有余悸。
所以他一直坚持在后方谋划做推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坚决不现身。
谁知道请愿前心定志紧的那群人被张君临三言两语就糊弄住了,果然还是太年轻。
青年一被抓上来,便受到了许多人的注目。
张君临当然不会落人口舌,给青年背后那些不会参加科举考试,却想坐收渔翁之利的老家伙一个把柄。
“谁说朕要对你使用私刑?”
张君临看向那些还在跪着的学子们。
“他既然反对朕广开科举,想来一定是做好了长跪不起的准备,朕很欣赏这样有坚守信念的人。”
夸奖反对者?
那些因为青年人被抓出来,担心自己也会被杀鸡儆猴的学子们,听到这番话,不由得迷糊起来。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站着好还是跪着好?
别说那些被怂恿的学子们了,就连背后推手自己都是一脸懵逼。
就在大家不懂张君临此话究竟是何用意时。
附近的酒楼坐在雅间里静候佳音的大老爷们,听到手下实时转达的话,再也坐不住了,急得站了起来。
“不好!陛下要出杀招了!”
他们没有机会阻止。
张君临顺着刚才的话往下说:“既然如此,这位学子你就在这里长跪不起让朕瞧瞧你的骨气,大家不想参加科举的也可以继续跪着,你们不是说过,南越人才众多,不缺开科举选出来的那些个吗?朕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你们都堪当大才,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说完。
张君临没再理会剩下的那些学子们,弯腰伸手,把想要挣扎站起来的青年重新摁了回去。
“你想违抗圣命,诛灭九族吗?”
杀鸡儆猴?
不。
这事必须抓大放小。
“找到他的家人控制起来,他若胆敢违背自己的意愿站起来,便让他的家人跟着他一起跪。”
张君临举目四望,朝着那些开窗窥探的酒楼包厢望去,掷地有声地说道:“朕初登大宝,南越诸事未定,又恰逢多国战乱,为保科举如常进行,不受国外细作影响,特令姜助调动一千驻兵入城保护诸位学子,未来的国之栋梁!”
谁再敢利用学子生事,那便是国外的细作!
掌握了军权的张君临可不惯着那些日暮西山的权贵们。
反正还有那些搭上了新政令大船与他站在同一立场的权贵商绅,支持着南越的经济繁荣。
及时把拖后腿的清理掉,经历过阵痛后却是长治久安。
青年被如此近距离释放霸气的张君临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想到自己今日闹得这一出不仅把自己前途闹没了还把全族的荣华富贵搭了进去,他悔不当初,高声哭诉。
“陛下……陛下我……我没想过长跪不起啊!”
“我不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我家也不是,是他们……”
嗖!
不等青年说出是谁来。
一支没箭头羽箭擦着他的耳朵,轻飘飘地在张君临的脚面前。
早在利箭射来时,张君临便看到了,他能拦下,便并未阻拦。
黑吃黑嘛,他看热闹当然不嫌事大。
“有人胆敢在此刺杀朕?”
“护驾!”
酒楼上让侍卫出手吓唬一下青年的老者,本意是想平息此事,反正箭没箭头,说是有人胡闹射进去的,只要达成陛下的心愿,他做一个骑墙派也没问题。
可谁知道陛下这一嗓子,直接把侍卫变成了反贼。
狠!
够狠!
“老爷,现在怎么办?”
侍卫眼看着那些皇家暗卫朝自己的方向奔来,急得慌了神。
还能怎么办?
老者手起刀落割了侍卫的脑袋,又一刀刺在自己的肩膀上,推窗大喊。
“快来这里!有西楚的细作想伤害陛下!”
就算把罪名推给西楚细作,但到底是他府上的下人。
被陛下拿捏住了把柄,全族的生死,就全靠陛下的心情。
老者很郁闷。
“早知道陛下不光有勇还如此有谋,老夫就应该送那些不成器的子孙去军营历练,中不中举没关系,至少拿钱开道能混个一官半职。”
……
南越开科举的皇榜诏书,不日便传到了时刻关注着南越动向的芈铎耳中。
当得知此事乃是石磊一手推进的,诸多事宜与细节都是张君临交由石磊全权负责。
芈铎望着桌案上雷铭写的“我已去,国无危”的六字留言,怔怔出神。
“张君临打天下,雷实守天下……这让孤想起了当初的雷家与我芈氏一族如鱼得水般,从弱国变成一代霸主国的事。”
只要想到雷实这个人,是自己亲手送到南越,推到张君临那边去的,芈铎心头都在滴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