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哥。”
钱伟善、陈嘉乐张口喊人。
何定贤招招手带二人来到街面上的茶餐厅,一起食个午餐,由于阿乐、阿善都是跟大佬从早到晚,作息基本上是一致,不出什么紧急情况,比大佬早起半个钟头都够。
下午,他带人前往石硖尾的造纸厂,同邹怀文、伍世杰逛了一圈工厂,见到堆放仓库的货仓门前有烟蒂,不禁皱起眉头:“阿文,边个敢在仓库门口抽烟?”
邹怀文穿着褐色西装,面色紧张,连忙解释:“可能是搬货工人做的,我马上在门口贴上告示牌,严禁在厂区抽烟。”
伍世杰一身白汗衫,话语犀利非常:“贤哥,我晚上开会给工人训话,谁敢再到仓库抽烟,打断他的腿!”
“上一间工厂主就是火灾破产,一共烧死十几个人,纸厂距离石硖尾屋村很近,我不想把火烧到屋村里。”何定贤鞋尖踩着烟头,眼神严肃,讲道:“一批货就几千块的成本,一条命可不止。”
伍世杰低头答应:“知道了,贤哥!”
何定贤回头同邹怀文交待道:“光是贴两个牌子没用的,安排一个人专门管货仓,谁敢在门口抽烟,剁掉一根指!”
“另外跟消防署打声招呼,想办法迁两个水喉到厂区。”
邹怀文诧异道:“老板,砍手砍脚都方便,迁水喉可麻烦,消防用的大水喉,每年要交管理费,开水还要开喉费。”
水喉指水管,水龙头,粤语“水”有“钱”的意思,口头上又指有钱人,大老板。
两人对话里没有意指,大水喉其是指消防拴,单纯的大号水龙头。
鬼佬政府不会管屋村百姓的死活,整个石硖尾六万余人,仅有两个免费的公共水喉,议事局提议明年增加到“五个”。
两个公共水喉前,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排队取水,取一次桶水,要够一家人用一星期。
自来水公司也开通有收费水喉,屋村百姓会按片集资开一个,把仅有不多的收入拿来买水。
六万余人不可能指望两个水喉生活,政府够抠,自然会逼市民掏钱,当然,港岛一直稀缺淡水,水价昂贵。
要开打水喉先找自来水公司交钱,再找消防署报备,一旦开喉自来水公司要收水费,消防署也要收开喉费。
何定贤心里有数,出声说道:“纸厂肯定是要扩建的,越大的货仓越容易失火,水喉迟早都要迁,与其等到后面,不如提前做好保障。”
“新的机器和印刷机也在路上,通过老关系在北美采购的,会走水路过来。”
邹怀文见状也点头答应:“好,马上按老板说的联系。”
机器的事还是得走私进口货,造纸厂跟电影店不一样,不能使用二手机器为主。
因为老旧机器故障率高,产能低下,收一批廉价货试水可以。
既然,生意渠道已经打通,购置新机肯定要靓货,越靓越好,越老越容易坏,要是停工一天损失的都是金钱。
下午四点,何定贤才不紧不慢的离开石硖尾,乘坐城渡前往港岛。
钱伟善、陈嘉乐跟完老板一整天的行程,只觉得老板行事干练,办事稳健,好像一切都胜券在握。
何定贤确实根本不担心楚韵南的反应,假设楚韵南有不想合作的想法,昨晚就不会放他全须全尾的离开。
何况,楚韵南如果是一个有合格的商人,不该放过任何一个捞大钱的机会。
一个晚上的时间,与其说是给她考虑,不如说让她去打通关节,做点事情,很多关节普通商人做起来难,可是有一个好老豆的楚小姐,洒洒水啦!
中环,潮福酒楼,是一座三层高的粤菜饭店,开在金钟附近。
早上六点暨开始营业,一直营业到凌晨一点,光是一楼的大厅茶位就有五十余张桌子。
装修的不够高级,某些地方甚至有点老旧,但却是中环最早的一间茶楼,唯一的缺点就是服务一般,侍应生经常耳聋,明档的老师傅更是脾气火爆。
这也谈不上缺点,港岛茶楼的服务态度一向是没有服务。
这时何定贤带人走进朱漆的酒楼大门,一股蚝油、海鲜味扑面而来,大厅客人众人,气氛热闹。
他告知门口招待是楚小姐订的桌子,便在招待一路引领下,拐进上二楼的楼梯,来到一间包房门口。
包房大门敞开着,楚小姐坐在主位上正饮茶,见到客人到来,抬手请道:“何先生,坐!”
“多谢楚公子。”
何定贤拉开椅子坐下,两个马仔关上房门,持枪守在门口,楚小姐则单手点在转盘上,把茶壶转到他面前:“这里不是在百乐门,用不着用公子称呼我,做生意女人不一定比男人差,叫我楚小姐就得。”
“呵呵,我对楚小姐的风采印象深刻,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唔好意思。”何定贤发现今天楚韵南确实扎了一个马尾辫,穿着秀气的女士短襟,料子手艺都是上乘,就连胸脯肉多出五两,大上两个杯。
“昨天的生意,我同意了。”楚韵南说话却是单刀直入:“你带来的人,我也安排进船队,军火方面已经搞定。”
“中午用枪试了下人,很不错,用心挑选的过,大部分都懂得玩枪。”
何定贤轻笑着道:“总算没有让楚小姐失望。”
“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楚小姐面带笑意的举起双手,很是优雅的鼓鼓掌:“啪!啪!”
“小姐。”潮州邹推开房门。
楚韵南道:“请张总华探长进屋一叙。”
“好。”潮州邹点点头,余光瞥了一下位置上的老熟人,眼神毒辣,一触即收,重新将门合上。
楚韵南道:“我不会让你白白帮手,伱的麻烦,现在就替你解决。”
“多谢楚小姐。”何定贤轻笑着道,心里也对楚韵南更重视几分。
他知道自己对豪门子女没有秘密可言,但是,对方能够如此干脆的予以回报,还是彰显出几分不一样的气魄。
楚韵南却说道:“如今在港岛做航运生意最受人尊重,其中有两条线是大热门,一条是帮日岛运送原料及出口货物,一条就是北上运送,药品、橡胶、石油,剩下跑东南亚,台岛的都是小生意。”
“既然往后要用你的人北上跑货,也该捧捧你,让你受人尊重,对不对?”
何定贤语气平静:“我只是帮楚小姐搭了一条路,能赚到钱也是靠楚小姐的资本,兄弟们在屋村干一辈子都是低头弯腰,想要扬眉吐气,只能跟大老板搏命。”
“他们答应为楚小姐卖命,我只是一个介绍人,关键还是看楚小姐给的钱够多,为人够阔气。”
那二十个精挑细选的兄弟一半以上会用枪,给楚小姐用现在就算星辉商号的人,工钱自然由商号开,用钱砸也要砸的兄弟心甘情愿去死。
他的行为倒有点像用人中介,但对于某些生意而言,人力中介也是必不可少的合作商。
只要工人和老板情投意合,那么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他也能赚到想要的东西。
就见楚韵南说道:“好,你给我搭一条路,我也就给你搭一座桥。”
“北上的生意,你没自己的船不够资格做,我没办法分钱给你,但是只要给我人马,往后星辉商号的船,免费给你运木料,算是除了替你解决麻烦之外,在生意上给你的回报,同意吗?”
何定贤觉得很好:“我很钟意同楚小姐一般的靓女合作!开心,够开心!”
“呵呵。”
楚韵南酒窝上旋,嫣然一笑,明亮的双目,风采自信,没有一点小女人的媚色却非常靓丽。
潮州邹适时的推开房门,出声说道:“小姐,张探长到了。”
张景荣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宽檐帽,一身干练沉稳的打扮,在门口时就摘下帽子,拿在手中轻轻鞠躬:“楚小姐。”
他直起腰眼界内马上出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扬起眉毛忍住没有发作。
他其实没有真正见到过派人刺杀长官的潮汕仔,只是在办公区里拿到过照片,可见警队档案上的照片足够新。
这样一个新丁不仅敢做滔天大案,还敢跟没事人一样坐到餐桌旁……今天,张景荣已经意识到宴无好宴,好菜好酒都将是明枪暗箭。
“楚小姐,特意约我过来什么事?如果是要为面前的反骨仔撑腰,那就不要讲了。”张景荣信手拉开一张椅子,将帽子挂在椅背一角,坐到距离房门最近的左侧位置上:“我同他师父已经把事情给划好道,接下来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楚小姐点点头:“张总探长新官上任火气就是大,不等我开口就把事情说完了,我就想问一句,港岛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黑脚来定了?”
“穿黑鞋大晒啊!”
“还是说穿黑鞋的头子大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