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夜欢愉,依旧未能给恩爱的小两口带来孩子,但毓溪放开心怀,接受了瑛福晋的帮助,请来为姨母调理多年的大夫替自己把脉开方,赶着冬令进补的好时节,开始服用新的汤药。
这件事,夫妻俩本不打算瞒着,但毓溪向来体弱,四阿哥府里时不时宣太医,众人更是知道四福晋不育多年,因此多一个大夫,多一碗汤药,也没有人在意。
腊月里忙忙碌碌,待除夕春节的热闹过后,便是七阿哥、八阿哥的婚礼,但宫里已有多位皇子成亲,一切驾轻就熟,时下最叫人在意的,是二月恪靖公主出嫁喀尔喀时,送亲的人选。
然而早在腊月,皇帝就命四阿哥随裕亲王调配送亲队伍,又几乎每天都下旨增加人马,至今已超过纯禧、荣宪和端静三位公主出嫁的规格,这些日子,胤禛忙忙碌碌,直到七阿哥、八阿哥婚礼前一晚,毓溪还着急地等丈夫回家来试穿吉服。
此刻,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胤禛还不耐烦地说:“一两个月光景,我能窜上天不成,这衣裳大大小小的,能穿就是了。”
毓溪不理会他,亲手按着将衣袍套上,见一切熨帖后,才放手让他去书房。
反倒是胤禛不好意思,说:“今晚不过去了,我都睡好几天书房了。”
毓溪淡淡一笑:“是啊,我还以为四阿哥新纳了侧福晋,唤作书房呢。”
胤禛赶紧哄媳妇,好生道:“这不是忙正事吗,宜妃都因皇上没指派五阿哥什么事,和额娘闹了一场,我若再做不好,额娘又该被欺负了。”毓溪推开丈夫的手,说道:“额娘才不会被欺负,你也别瞎编排宜妃娘娘,我知道你的心思,想着这事儿办妥了,皇阿玛直接委任你去送亲,是不是?”
胤禛被看穿心思,难为情地笑道:“这么明显吗,我表现得很招摇?”
毓溪不理他,命下人将吉服都收拾好,再给四阿哥传宵夜来。
屋子里没旁人后,胤禛才轻声道:“这可不是送亲那么简单,我皇伯父是什么人物,那是叫噶尔丹闻风丧胆的神将。岳父说的没错,恪靖出嫁不过是个幌子,皇阿玛又要对付噶尔丹了。”
毓溪道:“你可从没打过仗,噶尔丹若是好对付的,也不会缠绵那么多年,你去了能做什么?”
胤禛心里有算计,说道:“若能去,跟着皇伯父,哪里轮得到我冲锋陷阵,大阿哥那些功勋,不正是因此被人诟病嘲笑么?我是不在乎什么功勋的,只想出去看看,见一见沙场的残酷。”
毓溪明白,丈夫有鸿鹄之志,她的担心害怕不能成为束缚和绊脚石,可此事在她心里另有担忧,便是万一胤禛不能去送亲,之后打仗也不与他相干,他该多失落。
这话若现在说,对丈夫是个提醒和准备,可他这阵子越忙越高兴,哪怕夫妻见面少,只要能坐着一起吃顿饭,能从头到尾都听他说外头的事。
胤禛对名利并不在意,也从不邀功争宠,他只对新鲜事物感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拓宽自己的见识和阅历,越累越精神,成日里风风火火的来去,便是毓溪瞧在眼里,也高兴得很。
那么在他充满期待的此刻,何苦浇一盆冷水,横竖到时候是要失落的,不如多高兴几天也好。
“还生气吗?”就在毓溪暗自思量的时候,胤禛还以为媳妇生气了,笑着哄道,“明日我一定陪你,哪儿也不去。”
毓溪嗔道:“白天内宫你也进不来,但你说了要陪我,可别到晚宴时,人影都见不着。”
胤禛搀扶毓溪坐下,给她捏一捏肩膀说:“福晋放心,明日为夫一定伺候在你身旁。”
“得亏家里没有长史官和教引嬷嬷,不然你这句话,都够我进宫去罚跪了。”毓溪说着话,已顺势倒入丈夫的怀里,安逸地松了口气道,“今日和青莲回忆咱们成亲的时候,好些事我竟都忘了,我们那会儿才多大,不可思议,那么小的孩子就成家。”
胤禛道:“皇阿玛是想早些给皇额娘一个交代,怕横生枝节,只有将你娶进门,一家子才安心。”
毓溪不免有些骄傲:“我就这么好,四阿哥非我不娶?”
胤禛故意道:“那倒也不是……”毓溪不乐意了,两口子说笑嬉闹的功夫,下人送来了宵夜,胤禛的确饿坏了,大口大口吃下食物时,又说起白天的事,突然想起一茬,问道:“长春宮里的事,你听说了吗?”
“惠妃娘娘有什么事?”
“胤禩将伺候他的大宫女宝云,送给了胤祐,往后宝云就去七阿哥府当差。”
毓溪好奇不已:“这是什么道理,原本皇子带伺候自己的人出宫,合情合理,可没听说把自己的人送给其他兄弟姊妹的,若是如此,也该惠妃娘娘出面,算是她对戴贵人的恩泽才对。”
胤禛道:“这事儿他自己去敬事房交代,又找太后恩准,完全绕过了惠妃,惠妃脸上挂不住,敬事房去禀告的时候,她就不答应。”
“这是气大了,要知道惠妃娘娘在外是最体面的,能驳回敬事房,就是明摆着动了气。”
“她说宝云是皇祖母给的,是她对太皇太后的念想,必须留在身边。”
毓溪不禁皱眉:“难道要拿宝云当人质,好胁迫八阿哥顺从?”
胤禛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胤禩决心很大,跑去宁寿宫求太后,皇祖母自然就答应了。”
毓溪想了想,谨慎地说:“这事儿就奇怪在,他非要将宝云送给七阿哥,若是自己带在身边,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如此谁都要议论一嘴,就会越闹越大。再者,宝云若与他是亲厚的,便是去了八阿哥府,也不会帮惠妃做耳报神。但八阿哥将人送去兄长家中,偏偏就是为了免去宝云将来的为难,那么为难宝云的人是谁呢,太皇太后都不在了,就只有皇阿玛,这话虽没人敢说,却又人人都清楚,八阿哥好大的胆子。”
胤禛道:“想必惠妃也意识到这一点,就不敢再闹了,出面说是送几个稳妥的下人给七阿哥,戴贵人还去长春宮谢了恩。”毓溪不禁想起了与八福晋的半路相遇,还记得她的神情容貌,说道:“八福晋若是如我所料的性情,那么他们夫妻是真般配,皇阿玛眼睛太毒,太会挑儿媳妇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