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晚霞,铺满沁园的角角落落。
清风拂过,树影斑驳,花香弥漫。
大自然赋予的这种美好,令推门而入的顾翩翩,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似乎是觉得浅闻不够过瘾,她索性转头走到花园中央,直接将眼睛闭了起来。
而后接连深呼吸了数次,盈盈面色中,尽是心满意足的幸福感。
霍清昂的轮椅,停在花园的栅栏旁。
他静静地看着她,好似在欣赏一幅不可多得的美妙画卷。
睁眼看到他的顾翩翩,眸底闪过不小的惊诧。
随即快步走了过去,温声道:
“你什么时候从客厅出来的?怎么没有叫我。”
视线早已回到前方的霍清昂,目光平静,嗓音淡淡,“刚刚。”
事实是:
十分钟前,他就等在这儿了。
如果不是顾翩翩在抬眸间,率先看见他,他会一直安静地……宛如不存在一般的等着。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丝毫不排斥和顾翩翩待在同一空间下。
甚至还感觉……异常心安。
并且,这种心安的感觉是霍清昂在工作当中,无论收获多少成就与利益,都无法产生的一种松弛。
全然不知他内心情绪变化的顾翩翩,思及接下来的任务,因大自然的美感所产生的欢愉,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微沉的眉眼,以及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清楚的音量。
“大哥他们已经到醉亭了吗?”
霍清昂随即点开宦达在一分钟前发来的,霍清瞿已经落座的照片,递向她。
极为迅速地扫了一眼照片后,顾翩翩的目光立马回到正前方。
“我们昨晚设定的计划,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冷静平和的面部表情,令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下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霍清昂顿了一下,漠然的眼底,浮上一抹狠意。
“不变,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顾翩翩点头,“好。”
随之上扬的尾音里,尽是对今晚这场好戏的迫不及待。
……
醉亭。
一身胭脂红旗袍的黎韵,一脸心疼地看着霍清瞿。
“儿子,这半个月,你受苦了。”
轻柔的嗓音,好似春雨坠落在草尖,溅起顾翩翩那掉落一地的鸡皮子疙瘩。
今天是霍清瞿禁闭结束的日子,要不是顾翩翩知情,一定以为盛装打扮的黎韵是要给霍家操办什么大喜事。
而她和霍清昂之所以今晚特意回老宅用晚饭,目的很简单。
——送霍清瞿一份解封的大礼。
好在霍清瞿的心里,还算有些逼数。
面对黎韵这份有些过了的担心,他面露窘迫地笑了笑,柔声回应道:
“妈,我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办公而已。”
“你这说的……我好像是逃难去了似的。”
逃难?
一抹讥嘲,随即浮上顾翩翩上扬的嘴角。
在她看来,即使霍清瞿真的是逃难去了,那也只能说——活该!
如果不是他家暴宋慈,又怎么可能被老爷子和霍砚暴打呢?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简直没半点毛病。
但凡霍清瞿先做个人,自然也就不会出现,这场令黎韵心疼到落泪的逃难了。
见顾翩翩和霍清昂坐下,霍清瞿随即将目光转了过来,虚情假意的笑道:
“清昂,刚才听妈说,你们昨天去寂安寺看师父了?”
前往寂安寺一事,他们昨天可没有和老宅里的任何人谈及过。
要不是霍清瞿那守在大门口的手下,将他们的谈话听了去,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还什么听黎韵说?
纯属扯犊子……
接过手巾的霍清昂一边优雅的擦着手,一边不咸不淡地应道。
“是的。”
如此言简意赅地回答,着实有些过于敷衍。
但霍清瞿却好像看不到这份不耐烦似的,在端过手边的茶水浅浅地饮了一口后,继续用热脸往霍清昂的冷屁股上贴着。
“下次再去山上探望师父,能把我带上吗?”
把他带上?
听到霍清瞿如此不要脸的诉求,放下手机的霍清昂抬眸定定地看向他。
沉吟片刻后,叹了一口气,“那最近只怕是……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听着霍清昂如此耐人寻味的叹息声,瞳孔猛然一震的霍清瞿,内心突然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见霍震云在这个时候走进来,霍清瞿将声音放得又轻了几个度。
“清昂,你说最近都没有机会去寂安寺看空无师父,是什么意思?大哥有些没太明白。”
霍清昂正要开口,霍震云已经将话接了过去,“你和空无很熟?”
这个问题令醉亭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没有人想到,老爷子来一句这么拷打灵魂的话。
“爷爷,我连师父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很熟?”
“但他是翩翩的家人,也就是我们整个霍家的家人。我作为霍家的大哥,肯定不能怠慢了他。”
霍清瞿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俨然一副好大哥模样。
只是他的怠慢……和怠慢二字字面上的意思,出入比较大罢了。
殊不知他的这点小伎俩,早已被霍震云看穿,“既然不熟,那就别去打扰他了。”
别去打扰空无?
老不死的是一个除了工作外,几乎毫无社交的人。
而霍砚,则是一个早已经没有任何社交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现在每个月都会往寂安寺跑。
并且,每一次都是他们主动的。
这令霍清瞿不得不对空无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
但调查结果显示,空无在出家前,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所以,老不死的和霍砚上山,肯定不是因为空无的关系。
而每月上寂安山的人就那么几个,在排除掉霍震云和霍砚后,不就只剩下霍清昂和顾翩翩了吗?
事情的真相不言而喻:
老不死的肯定是在联手霍砚,帮着他们密谋些什么?
虽然他被困于三省堂,但他的人可都在三省堂外。
安排一个人尾随这帮人去趟寂安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思及此处的霍清瞿,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因为:
昨天派到寂安寺去的那个人,自从上山后就与他失联了。
面色阴沉的霍清瞿立马点开手机,正准备发条微信问问。
顾翩翩那带着些许关心的正经嗓音,不徐不疾地飘了过来:
“寂安寺最近不安全,大哥还是不要去的好。”
“昨天在寂安寺暗道里抓到的那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呢。”
这说的不就是昨天他派去的那个人吗?
双孔剧烈收缩的霍清瞿,面若死灰,僵如枯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