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台镇抚司还未正式开衙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彰显自己的用处了。
似乎她生怕皇帝觉得她会没有什么大用处。
当天夜里,刘辩都准备休息了。
赵野忽然禀报,刘侑觐见。
“这大半夜的,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让她进来。”刘辩说着,让赵野给自己披了件衣裳。
天气渐渐转凉,夜里已经有了丝丝凉意。
“陛下。”刘侑一身黑衣,鬓角插着一朵桔黄色的小花。
这装扮,看的刘辩一阵发楞。
虽然风韵撩人,但怎么看着像刚死了人似的。
“你深夜前来,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吧,长话短说。”刘辩说道。
刘侑上前屈膝行礼,说道:“回陛下,今日孙坚召集帐下将校,紧急商议了数个时辰,而后孙策与周瑜率领数名亲卫悄悄出了城。”
“臣注意到,在这之前,有江东兵探马送了口信入城。”
刘辩失笑,“孙坚这是担心朕对他动刀啊,派人大概盯一下就行了,不必过于上心。”
“唯!”刘侑轻应道,“臣告退。”
刘辩扔掉衣衫,再度钻进了被子里。
睡觉。
孙坚的这点事,他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今日酒宴过后,他压根就没有强行留孙坚,去留随意。
不过现在孙坚将孙策和周瑜送走了,自己却留了下来,大概是想冒着风险再确定一下他的态度。
随他去吧,刘辩都懒得管。
想的太多,在大部分情况下,并不是一件好事。
……
清晨。
天地微有寒气,露珠清冷。
数百甲胄上带着的露珠的骑兵出现在了阳翟城下。
“大汉司徒朱儁,觐见皇帝陛下!”
一名骑士仰头大声喊道。
城头上出现在了一阵短暂的骚乱后,很快城门便打开了。
但拒马未扯,从城中出来的一支精锐的骑兵。
“司徒勿怪,下官例行公事,请司徒出示印信。”出城的军候一脸严肃的喊道。
朱儁策马向前,掀起面甲,亮出了自己的印信。
“开门!”军候扫了一眼,确认无误,下令大开城门。
朱儁进城的时候,刘辩刚在城墙上跑了几圈回来,正在练刀。
“陛下这刀法是越来越精进了。”朱儁上前,笑着行礼。
刘辩收刀,“回来了?要不要陪朕过两招?”
很是家常的招呼,让君臣之间的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容臣卸甲。”朱儁说道。
“不用,就这么打吧。”刘辩抬手拒绝了。
他的刀法多是杀招,他怕伤到这位老将。
“陛下,请!”朱儁抽出了佩刀,拉开了阵势。
刘辩双手持刀,像是古树一样稳稳的扎住了自己的脚步。
单刀看手,双刀看走。
但有时候有些人就喜欢反着来,刘辩算是其中之一。
他紧追着朱儁的视线,当朱儁目光微微下移,看向他的步法时。
他忽然一刀刺出。
——唐横刀之扎则!
一刀既出,疾如闪电。
朱儁的意识根本没有跟上刘辩的出刀。
但他的身体却在瞬间跟上了,几乎是无意识到,横刀上挑。
刘辩一击未能得手,瞬间收势。
但就在朱儁以为刘辩要稍微歇一口气,再寻他破绽之时。
刘辩忽然像是猛虎下山一般,挥刀猛砍。
势大力沉,刀刀直逼要害。
几刀下来,震得朱儁这员老将手臂发麻,虎口差点龟裂。
陛下这下手也太凶猛了些!
朱儁心中腹诽着,手上不敢再有丝毫的松懈。
他刚开始还准备让皇帝两招,现在已经被他扔到了一边。
就这还让个屁。
张辽在一侧观战,看的眼冒星光。
这是赏心悦目的一战!
他都没想到皇帝打架竟然这么凶狠的。
接连劈砍了数十刀,刘辩忽然抽身而退。
朱儁狠狠松了口气,还好,皇帝终于也力竭了。
再那么砍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可能就要废了。
可就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头皮发麻。
当他意识到危险,准备还手的时候,那稍微有些卷刃的刀尖已经逼到了他的脖子上。
朱儁悻悻扔到了手中刀,“臣不及陛下许多。”
刘辩收刀,“司徒老当益壮,是朕不及,朕占了力气的优势。”
“臣就当这是陛下对臣的勉励吧。”朱儁无奈笑道。
打不赢皇帝这是他早先就准备好的结果。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打不赢。
而且,输得还有些惨。
短短数息之间,拢共两个回合,他竟然就败了阵。
“朕还指望着老将军镇守我大汉北疆呢,您可不能当这话是勉励,朕只会认为这是将军并未出全力。”刘辩哈哈笑道。
朱儁没有再强行解释,他也不能再解释了。
他邦邦两拳轰在胸膛上,面带汹汹煞气说道,“有臣在,大汉北疆必当稳如磐石!”
“欲覆灭我大汉者,先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刘辩将擦完脸的毛巾扔给赵野,凝视着朱儁说道:“不,老将军应该说,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朱儁脑子里瞬间嗡的一声。
不远处的张辽也是心头狂震!
“唯!”朱儁眼中热泪盈眶,屈膝跪地,沉声高呼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张辽和周围刑卫也跟着跪了下来,高声呼喝。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众人声震如雷。
这一句话的霸气和杀气,让这些战阵杀才个个心神激荡,一腔热血瞬间沸腾。
原来这才是皇帝真正的理想,朱儁在心中默默想道。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短短一句话,道尽了无上霸气!
“司徒,颍川诸县战事如何?”换好衣服的刘辩,随口问道。
“毫无悬念。”朱儁说道,“臣在赶来之前,已收到了三县的战报。阳城、轮氏、长社望风而降。其余诸县,想必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收到消息。”
刘辩嗯了一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司徒多多费心。原来的官吏深挖跟脚,重新考核,小瑕疵朕能忍受,但有大错者,一个不可放过。朝廷和地方必须要有新的气象,大汉现在是浴火重生,这火里能不能钻出来,焕发新生,根基始终在地方,在郡县。”
“唯!”朱儁应道,“臣观兖州气象,趁此时机,大换血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各郡县原有的旧臣,虽然更为了解地方的情况,但朝廷现在的做法与之前大为不同,他们也得重新来过,还不如更换人手。”
刘辩笑了笑,“可不能搞一刀切,虽然重新考核麻烦了一些,但我们也应当给那些真正为民做主的官吏一个机会,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
“唯!”
牵扯到地方的事情,其实很驳杂。
二人一直商议到晌午时分,才把兖州和颍川大方向上的一些事情确定了下来。
“陛下,颍川乃雒阳东部门户,若孔伷还在这里,朝廷倒是可以不派兵驻防,但现在,臣建议此地,至少需驻军五千。”朱儁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嘴里塞着橘子,一边说道。
刘辩已经看了半晌了,就这会儿的功夫,朱儁少说已经干下去了十几颗橘子。
“早上没吃?”刘辩笑问道。
朱儁还没来得及说,边上张辽的肚子就先咕嘟嘟响了起来。
“陛下恕罪,早上天还没亮我们就出发了,确实是有些饿了。”张辽有些尴尬的说道。
刘辩哈哈笑了起来,对赵野吩咐道,“让人给司徒和张将军先随便准备点,再弄只羊,中午朕亲自做个烤羊,为他们接风洗尘。”
“唯!”
不多时,几碗肉羹端了上来。
刘辩要的羊,也处理好了。
他一边配着料,一边说道:“孔伷这个人是没什么用,但当个烽燧确实还是很不错的。”
孔伷占着颍川,在其他的地方上,对朝廷毫无益处。
也就是不管袁术还是刘表,亦或者暂时还算安分的孙坚,想要兵进河南尹,都绕不开这个孔伷。而孔伷若同流合污,以为先锋,就他养的那些兵,朝廷也有充足的时间反应。
但现在,颍川既定。
这面仅仅只是拖延时间的墙没有了。
“颍川驻兵是肯定要驻的,司徒可有人选?”刘辩问道。
说话的时候,他动作十分娴熟的给羊肉改了花刀,将料汁均匀的揉搓在了上面。
朱儁早就准备好了答案,直接说道:“陛下,驻守颍川的机会,臣觉得应该给那些年轻的将领。各军先前报上来了不少军功璀璨的将领,臣在整体看过之后,看上了两个人。”
“一个是曹洪帐下校尉姚罗,此人多独断,勇猛善战。还有一个是夏侯渊帐下校尉庄原,此人虽然冷酷,行事狠辣,但做事有原则,认理,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刘辩正在给羊蹄上绑铁棍,闻言笑道:“姚罗这小子朕有些印象,之前在西园就是一个刺儿头,练起来不要命,拦都拦不住。别人训练是为了保命,他训练是要命。出身微末,父母皆死在山贼的刀下,家里还有两个幼弟和一个妹妹,现在全靠这小子在养活。”
“这个小子,确实不错,就他吧。”
“唯。”朱儁应了一声又问道,“陛下,兵马该调用何处的?”
“让姚罗带本部一千兵马,再加上颍川降卒,凑个六七千人足矣。”刘辩说道。
朱儁有些犹豫,“陛下,颍川降卒恐难堪大用,而且,颍川壮勇守颍川是不是不太好?”
“大汉百姓都有守土情结,谁对他们好,他们心中还是有数的。”刘辩说道。
这个问题,前不久他和贾诩刚刚说过。
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纠结不安的,过分的小心,反而会把路越走越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