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猜的没有错,那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吕布!”臧典说道,“此人十分凶险狡猾,幸好长公主机智,及时给发现了,否则祸福难料。”
“他假冒朝廷使者,当提及吕布时,明显代入第一人的身份跟我说话,我当时便起了疑心。不过他身上的伤势极重,箭伤已经溃烂,可能是想借机在我哪里躲避,言谈间倒是并无凶悍之意。”确定了吕布的身份,刘侑也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臧典拱手说道:“请长公主带路,我们这边过去拿下此人!”
刘侑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忧的说道:“方才我宴请孔伷过来坐了坐,借机试探了一下他的口风。他的态度有些摇摆不定,并明言想要与袁术、刘表联合,恐怕不会让我们顺利的将吕布羁押出城。”
“我麾下商队明日便要启程去凉州,这事孔伷也清楚,或可趁机将吕布藏于商队之中。”
臧典眼帘微眯,沉思片刻说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眼下还是应尽快缉拿吕布,然后再筹谋如何将他送出城之事,此人狡黠,若让他逮住一丝机会,我们恐怕又要找不见人了。”
面对长公主,臧典话不好说的太直接。
但言外之意很明显,咱们就别耽搁时间了,还是先将他抓在手中最好。
若抓不到人,现在商量的再多,都是无用功。
刘侑看了一眼臧典,没有再多说,颔首说道:“诸位请随我来!”
一行人离了这间小宅院,赶往了刘侑的府邸。
“可还在里面?”刘侑来到吕布暂居的那间宅院,冲守在外面的侍卫问道。
刘侑的私军部曲军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中年人,他呵呵笑了两声,“卑职怕这厮闹出什么幺蛾子,方才在他的羹汤里加了点东西,现在睡的跟死猪一样。”
“你做的很好。”刘侑称赞了一句,轻扬着下巴看向了臧典,神色间带着小女人的骄傲。
方才不是还担忧我办事不稳当吗?
现在呢,你还有什么话说?!
臧典一脸苦笑的冲着刘侑拱了拱手,“卑职只是担忧夜长梦多而已,还请长公主恕罪!”
他心知长公主这是因为方才自己的一句话,而心中不悦。
“我呢,大人不记小人过,现在他在里面睡的跟死猪一样,你们尽管进去拿人便可。”终于搬回了方才被嫌弃的场子,刘侑心情格外的舒畅。
“唯!”
臧典应了一声,冲身边带来的两名军候使了个眼色。
三人齐刷刷长刀出鞘,互成攻防阵型,非常谨慎的走进了厢房。
长公主府的部曲军候,那个玩世不恭的中年人看着臧典等人手中横刀,眼珠子差点直接陷进去,口中啧啧叹道,“真是好刀啊,肯定吹毛断发。”
“公主,这些人是什么身份?”直到臧典等人进了房,他才收回了视线问道。
端庄淑雅的刘侑抱着双臂,说道:“皇帝亲卫,说是什么刑徒军,但我未曾听闻过。”
“卑职也没听说过。”中年人撇了撇嘴,他试图搜刮一点关于刑徒军的事情,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从什么地方听闻过这样一支大军。
只是一脸艳羡的说道:“但只是看他们的甲胄和兵器,应该就不是寻常的军队。估计也就是天子亲卫才能用得上这么好的兵器了,其他人不配。”
刘侑听着自己的侍卫头子左一句兵器好,右一句兵器好,眼中有些无奈,“等有机会给你们也打造一些,府上也不差那点给你们打造兵器的钱。”
中年人脸上狂喜一闪而过,旋即又黯然说道:“公主,打造一把好的兵器,可不只是有钱就行的,还得有好的锻造手艺。就这些刑徒军所使的兵器,阳翟没有工匠能打造出来。”
“那就等我能离开阳翟的时候,向陛下为你们讨要一些。”刘侑无语说道。
中年人这回是真开心了,连忙冲刘侑拱手说道:“卑职先行谢过公主。只有我等手中皆有好的兵器和甲胄,才能更好的保护公主您。”
这样的马屁刘侑早就听腻了。
她摆了摆手,淡然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闭嘴了。”
她正在全心全意的看着厢房里面的动静,根本没空搭理这个为人还行,但嘴巴实在是太啰嗦的侍卫头子。
“公主,里面那个自称是刘布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中年人腆着脸又问道。
刘侑扫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是吕布,好了,你现在可以给我闭嘴了。”
“竟然是吕布……好的,卑职这便闭嘴!”中年人丝毫不为杵的笑了笑,还真闭嘴了。
那间厢房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
刘侑面色一变,喝道:“快带着你的人上,你这个蠢货,你不是放药了吗?怎么还能打起来?”
中年人也挺疑惑,为防万一他真的放药了,而且分量挺足的,怎么还能打起来呢?
不敢多废话,他急忙带上自己的部下,冲着厢房冲了进去。
他刚冲到门前,一个人影轰的一声从窗户上被砸了出来。
中年人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那自称刘布的吕布吗?
废话不多话,中年人亮起马槊便冲着吕布攮了上去。
“小贼,吃你家乃翁那么多药,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你小子挺能啊!”中年人口中骂骂咧咧的,手中攻势却一点也不慢。
那沉重的马槊在他的手中,就像是玩剑一般轻松。
本就身受重伤,还接连饿了几天的吕布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狞笑道,“狗贼,你以为我会像你那么蠢吗?明知你们已经起了疑心,我还吃你们给的东西,那我恐怕早死了。”
“还有,你难道不知道人站在外面是会有影子的吗?还包围我,就你这样的东西,上了战场,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中年人感觉自己受到了强烈的侮辱。
虽然他真的没有想到,人站在外面,房间里面能看到影子。
“来来来,少废话,受死吧你!”中年人托起马槊,犹如烈焰雷霆般迅速扎出了数下。
哪怕身体已臻油尽灯枯的状态,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让吕布很顺畅的避开了攻击。
“吕布,放下兵器。陛下有旨,你若抗拒,可就地格杀!”臧典冲了出来,厉声喝道。
吕布放肆大笑了起来,“劳资是马上的将军,可不是跪着的小人,有胆就来取我性命!”
臧典不再废话,与麾下两名军候,从三名攻向了吕布。
三个人无比默契的攻防配合,很快就把刘侑的侍卫头子给挤了出去。
他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再想加入战斗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机会了。
臧典三人就好像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招式几乎一模一样。
但配合灵活,出手皆是置人于死地的杀人技。
只是短短两个回合,不但身受重伤,还伤口感染了的吕布就失去了招架之力。
浓烈的死亡危机让他脊背发凉,浑身汗毛倒竖。
忽然间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声吼道:“我投降!”
“绑起来!”臧典喝道。
在两位军候忙活着给吕布大刑加身的时候,他讥讽道,“你不是说不做跪着的小人吗?”
“做个小人总比做具尸体要好,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我觉得并不丢人。”吕布仰头说道,伤口的感染,让他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就已是满头大汗。
“希望等你到了陛下面前,还能说出这样有说服力的道理。”臧典冷笑道。
吕布看起来无比的疲惫,他依旧自信笑道,“陛下不会杀我的。”
“你可以试试看。”臧典说道。
给吕布扔了这么一句话后,他下令让那两名军候亲自看押吕布,然后朝着刘侑走了过来,“末将斗胆,恐怕还需叨扰公主两日,若此地不方便,我等可另寻居所。”
这话让刘侑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怎么?臧校尉还嫌弃我碍事了不成?”
“不敢,吕布关系重大,卑职只是担心孔伷在得知此事后,会牵连到公主的身上。”臧典说道,他的的确确是在为长公主考虑,他也不知道为何人家会忽然生气。
“不必,你的担忧是多余的。”刘侑清冷说道,“来人,给几位将军安排一下住处。”
“喏!”
下人带着臧典等人下去后,刘侑的侍卫头子凑了过来,“公主,卑职就多嘴一句,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真的不太信任公主您呢?人是公主您找到的,要不是公主设计将吕布留了下来,他们指不定还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呢,他们这么做我觉得有些过分。”
“卑职说这些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为公主感到不值。”
刘侑扫了一眼她的侍卫头子,“如果没事做,就带人将这厢房收拾收拾,看看给我打成了什么样子!”
侍卫头子愣了愣,喊道:“公主,卑职擅长杀人和保护公主,不会做修修补补的事。”
“那就给我闭嘴!”刘侑骂道。
臧典的态度,让刘侑的心里虽然也有些不太舒服,但她勉勉强强倒是能够理解一下。
毕竟天下那么多重要的皇室宗亲,对朝廷和皇帝都已经没有了忠心。
她虽然只是个公主,但凭借着经商,在凉州都有一些影响力,遭人猜忌在所难免。
晚上。
纱帐下,刘侑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侧卧榻上,看着账册。
窈窕的曲线,让那朦胧的纱帐都好像带上了一些令人血脉喷张的色彩。
她打了个哈欠,放下账册问道:“那几个朝廷使者今天再没有出来过?”
纱帐的外面,一名侍女绕了出来,屈身说道:“回公主,除了出恭之外,其余的时间他们一直都在房中。吃饭的时候,都是奴婢派人送进去的。”
“衙署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刘侑问道。
“孔府君似乎并未发现任何的不对,晚间还宴请了城中的豪绅们。”侍女说道。
刘侑又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那个死胖子现在是想钱想疯了,肯定是又想让那些豪绅们给他弄点儿钱财,好征募壮勇了。不过,也不关咱们什么事,既然他没发现,那就一切都好。”
“本公主啊,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个好觉了!”
虽然刘侑有些不解为什么臧典没有再提用她的商队带吕布出城之事,但也就是有点疑惑罢了,臧典的态度,让刘侑已经断了热脸铁冷腚的想法,随他们去。
等到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自然还是会求到她的头上。
……
“阳翟长公主……”刘辩看着星夜送来的奏表,表情有些玩味。
他没有想到在时局如此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一个女人能异军突起,在乱世中能杀出一番功业,攒下那么庞大的家业。
算算辈分,阳翟长公主好像还是他的姑姑。
应该是这样的。
“陛下,贾侍中来了。”赵野在刘辩的耳边低声说道。
刘辩扔下奏表,揉了揉眉心,“这个不安分的,他再这样折腾下去,腿可真没法要了。”
“贾侍中也是忧心国事,陛下为他打造了那样一副椅子,奴婢觉得他可能都断了治疗的想法了,想就那样过活下去了。”赵野说道。
“胡扯!让他进来吧。”刘辩吩咐道。
“唯!”
贾诩在床榻上躺了不过三四天的时间,修养的稍微有了一点精神后,就嚷嚷着要下地处理军务,还暗中请求英林给他弄一副结实的双拐。
关键英林那个的孙子还真的干了。
刘辩得知此事的时候,贾诩已经拄着双拐在营地里面蹦跶。
刘辩见状对贾诩的执拗也有无可奈何,就命人给打造了一个轮椅。
虽然是木制的,但用起来倒也凑合。
一阵骨碌碌的声音清晰响起,吕绮玲推着贾诩走进了刘辩的营帐。
“臣拜见陛下。”贾诩拱着双手,深深一弯腰。
“你现在倒是省事了,从此以后都不用给朕下跪了。”刘辩笑着打趣了一句,“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要朕为你的身体操心,你有没有觉得这事情其实有些南辕北辙了?”
贾诩苦笑,“臣还是想给陛下行跪拜之礼,只是这椅子不太听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