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陵回来,与晴霜说道:“可以了,你不会再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晴霜心有余悸,缓缓回头,尽管江陵已这般说了,可她的目光仍不敢四处乱看:“公子,你也看到了那位老太太了吗?”
江陵颔首:“我已将她赶走了,你不必再怕了。”
“噢!”
晴霜垂着头,看着已晚的天色,神情欲言又止。
江陵也大抵知她心思,
突遭这般诡异,她今晚定是不敢再回家去了。便是回去了,一晚上也睡不安稳。
便说道:“天都已经黑了,晴霜姑娘若是不嫌弃,今晚便与荷香同住吧。”
晴霜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可面上还是有着几分羞赧:“这……这样真的可以吗?”
在别人家留宿,她这还是第一次。
荷香倒也是欢喜得紧:“挺好啊,晴霜姐姐你就留下来吧。”
江陵笑道:“荷香胆子大得很,与她睡,你大抵是不会再怕的。”
晴霜吃吃一笑,便应从下来。
之后,便是各自回房了去。
江陵的房间,没一会儿便熄了灯。
荷香房里,晴霜却是与她窃窃私语了起来。
按晴霜所知,如今初春,夜晚寒冷。在大户人家,通常都是要丫鬟暖被的,且陪床也不在话下。
她便问起,荷香怎不给江陵暖被陪床。于丫鬟而言,这都是分内之事。
可提起此事,荷香也是有些小委屈:“我也提过啊,可先生不让。”
晴霜好奇:“为什么?”
荷香:“先生说我还太小了,须得再长两岁,才差不多。”
晴霜:“太小?”
似荷香这般,可不算小了呢。
荷香:“我也说了啊……”她凑到晴霜耳边小声道:“我都告诉了先生,我见过红了,可先生还是不许,一定要我再长两岁。”
感受着耳边近在咫尺的气流,晴霜面颊微红:“是公子另有喜好不成?”
荷香摇头道:“先生说我身体还没长好,再长两岁,便就差不多了。如果在身体没长好之前,就服侍男子,会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晴霜微微一愣:“也就是说,你还从没给公子陪……过床?”
荷香摇头,随即又是一喜:“再过两年就可以啦。”
晴霜似怨似叹:“公子倒是个体贴人呢。”
荷香嘻嘻一笑:“先生人可好了。”
许是女人只要扎堆在一起,便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这儿晚上,荷香与晴霜从酉时聊到了亥时。
晴霜与荷香说了她以前在烟雨阁里的一些趣事,荷香便与她说了自己以前在段家做丫鬟,也包括了后来如何辗转到江陵这里的一些事。
聊到兴起处,房里嘻嘻哈哈。
直到子时近末,两女才逐渐安静下来,大抵是睡意袭来,就各自睡了。
翌日早上,
这两女也早早就起来,做了一锅【腊味鱼块】,准备拿上街去试卖。
第一次做这生意,江陵怕她抛不开脸面,便让荷香陪着她,用篮子提着,一并上街去。
出了院门,她们就碰见了孙大壮与孙大娘母子正在菜地劳作。
晴霜招呼了一声,便与荷香说笑而去。
孙大壮痴痴看着晴霜背影,终是长叹了一口气。
孙大娘道:“不必再看了,为娘的早就说了,似晴霜那般女子,见惯了花花世界,又怎看得上咱们这农户之家?”
孙大壮默然无言,他昨晚其实又给晴霜送了菜去,但是他去的时候,晴霜并不在家。
而今天一早,他就来了菜地,也是亲眼看到晴霜从江边小院出来。
一夜未归,结果早上从江边小院出门,这说明甚么,已是不言而喻了。
孙大壮:“娘,我知道的。”
在菜地里收拾了一些青菜,他忽提着,往江边小院去了。
时逢江陵也恰好出来,两人碰上。
江陵见孙大壮主动寻来,也是意外。
未待开口,就见孙大壮将好几把青菜递过来,也不说话。
江陵:“送我的?”
孙大壮大抵是不擅言语,就嗯了声。
“那就多谢了。”江陵也未拒绝,投桃报李,也从院里,取了两条烘干的腊鱼给他。
孙大壮却没伸手去接,“晴霜如今在卖这个,我就不要了,昨儿个还曾吃了她做的腊鱼块,听说是江公子教的。确是好吃的。”
见他不收,江陵也没强送。
然后又听他说道:“如今晴霜既跟了公子,还请公子对她好一些。她……孤身一个,其实也挺可怜的。”
江陵诧异看他,
其实任谁都看得出来,孙大壮是喜欢晴霜的,但他跟晴霜,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今,看他的样子,大抵是放下了。
只是,似也误会了。
不过这样对晴霜也未必不是个好事。
江陵就没作解释,只微微笑笑。
他也知道,这孙大壮骨子里是个老实人家,也因此,上次报官的事,也就未与之计较。那一晚的情形,让人误会也是难免。
他肯为了晴霜去报官,这份心就不多见。
说了两句,孙大壮就告辞离去。
江陵忽道:“雇你个事,做不做?”
孙大壮回头看他:“江公子有何事要帮?其实邻里之间,若有事情,知会一声便是,举手之劳,也没甚么的。”
江陵道:“你既已知道晴霜如今在做这腊鱼生意,也当知随着她之后的生意越做越好,这腊鱼的需求量也会更多。她一个人,大抵是忙不过来的。若是你肯帮忙的话,每个月许你二两银子,如何?”
孙大壮摇手道:“既是帮晴霜,那自是不必谈钱的。我看着晴霜长大,她如我妹妹一般,帮她也是应该的。”
江陵:“一码归一码,若不收钱,也不好雇你。且一月二两银子,应不算少了。”
孙大壮点头:“我如今在城里与人送货,忙碌一月,所赚大约是一贯钱。江公子肯给二两银子,已是翻倍了。”
江陵:“那说好了?”
孙大壮:“江公子,需要我何时上工?”
江陵:“明日吧。”
说完,江陵将青菜放于院里,就与孙大壮于路口分道而去。
孙大壮目送他离去,心里也复杂得紧。
观今日江陵谈吐,分明也是个和善者,一想到自己那日冲动之下,竟去官府告他,此时心中难免惭愧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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