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信念极其坚定,不管余袅袅说什么,都无法撼动她分毫。
她垂眸看着被关在水牢中的余袅袅。
此时的目光再也没有往日里的温和,变得冷若冰霜。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余袅袅知道她这一走,以后就不会再回来,而自己就要被困死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水牢之中。
余袅袅急忙喊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
霓阳长公主:“什么问题?”
余袅袅:“当年你把萧倦扔进牢笼里,逼迫他跟野兽搏斗,你那时候是真的想让他死吗?”
她始终都无法相信,一个母亲会无缘无故想要害死自己的儿子。
霓阳长公主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
“其实我没想过要杀他,我只是想做个测试。
试试他身处绝境之中时,他的求生欲和应变能力有多强?
结果证明,他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出色。
你是不是想问,做这个测试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啊。
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他,他对我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
余袅袅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价值?”
居然会有母亲价值这种词来衡量自己的孩子。
霓阳长公主却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我把阿倦留在身边养大,皇兄肯定会放心不下。
他会想方设法地往西凉安插人手,这不利于我实施自己的计划。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阿倦送走。”
余袅袅恍然。
“你是故意虐待萧倦,让外人觉得你想杀了自己的儿子。
皇上和太后信以为真,便派人将萧倦接去了玉京。
等萧倦一走,便只剩下你一个弱质女流。
那时候的皇上还年轻,没有如今这么多疑。
他放松了对于凉州的监控,而这也正是你想要的结果。”
霓阳长公主慢悠悠地道。
“对啊,阿倦确实是个聪明孩子。
他到玉京后没多久,就让皇兄发现了他的才能。
并一步步得到了皇兄的信任,进而爬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我原本想着,等阿倦这次回来,我就跟他摊牌,让他加入到我的阵营。
这样我就能如虎添翼,多加几分胜算。
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我已经无法生育,将来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
若我当上皇帝,未来的皇位肯定是要传给他的。
这对他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只可惜啊……”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余袅袅却知道其中的意思。
只可惜萧倦跟霓阳长公主不一样,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即便皇帝利用他、猜疑他,但他仍旧记着皇帝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他是绝不可能造反的。
霓阳长公主轻轻叹气:“我是真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阿倦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连我这个生母都不肯认了。”
余袅袅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你为了自己的野心,差点害死萧倦,还把他当成工具一样利用。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你买的玩具。
你从来就没想过他的感受,你根本就不配为人母!”
霓阳长公主冷冷道。
“我是父皇唯一的嫡女,可他还不是把我当成了一枚棋子?
他又何曾顾及过我的感受?
既然父皇可以这样对我,我又为何不能这样对待我的儿子?”
余袅袅:“你口口声声地责备你的父皇,你恨他不顾念父女之情,可你现在这样做,跟你的父皇有什么区别?!”
字字如刀,准确无误地刺进了霓阳长公主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从她第一次被赐婚开始,她就深深地恨上了自己的父皇,是父皇毁了她的人生。
她可以无视天下人的唾骂,却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了跟父皇一样的人。
霓阳长公主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铁青。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
“让她吃点苦头。”
侍卫会意,上前打开牢门,抓住余袅袅的头发,用力将她往水里按。
余袅袅整个人都浸入水中,水从耳朵鼻子往她的脑袋里面钻。
她无法呼吸,只能拼了命地蹬腿。
等到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侍卫方才松开手。
余袅袅的脑袋终于可以冒出水面。
她仰着头,使劲地呼吸。
因为呼吸得太过急促,她还使劲地咳嗽了起来。
霓阳长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就是你说错话的代价。”
余袅袅此时浑身湿透了,头发贴在脸颊上,水珠是混着额头往下滑落,小脸煞白,模样极其狼狈。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梗着脖子说道。
“我说错了什么?你和先皇不愧是亲生父女,一脉相承的自私自利!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怨恨先皇,因为你现在的嘴脸和你的父皇一样丑恶!”
如果说之前她故意挑衅霓阳长公主,是为了能够争取时间苟延残喘。
那么她现在就纯粹是为了萧倦鸣不平。
明明是先皇和霓阳长公主造的孽,凭什么要让萧倦承担恶果?
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时代,萧倦为人子不能说父母一句不是,但余袅袅不是霓阳长公主的孩子,她才不惯着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
她今天就要替萧倦狠狠地痛骂这女人一顿!
霓阳长公主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继续!”
侍卫再次将余袅袅按进水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被放开。
她从水面冒出头,眼睛里全是水,看都看不清楚,脑子也因为缺氧而变得晕晕乎乎,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下了萧倦,就能主宰他的人生,掌控他的生死?
你的这种想法跟你父皇还真是不谋而合啊!
他生你养你,对你的恩情大如天,他不过是利用一下你又怎么了?
你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就记恨了他这么多年?
同样的事情你又不是没有干过,你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别人?”
“你找死!”霓阳长公主再也忍不住,一把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余袅袅的面门。
就在这时,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叫喊声。
“公主殿下,出事了!”
她的动作随之一顿,转身望去,看到一名身穿铠甲的女将军急匆匆地跑过来。
女将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琅郡王带着人出现在了阴风谷入口,很快就要杀进来了!”
霓阳长公主先是一惊,萧倦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儿?
她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很快反应过来,旋即豁然转身,死死盯着水牢中的余袅袅,咬牙切齿地道。
“是你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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