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循大喜,真心觉得世间最美好事都比不过此时此刻。
甘棠那厢突然转音,“若你能一直做到凡生误会时,第一时间来告知我缘由,我就不恼你了。”
“若你能一直爱重我,给我以原配嫡妻的尊重,在不爱我之时也能与我明说,我就不恼你了。”
吕循握着甘棠的手,又用了些力,甘棠吃痛,娇羞无措道,“你还不松开。”
吕循指腹依依不舍的摩挲着甘棠白嫩柔软的指节,正要松开时,他又用了力把甘棠整个手掌攥握在手里,略显傲娇道,“不松。棠儿,我知夫妻相处少不得似那嘴皮和牙齿会磕碰几回,所以若我惹你不快了,你就来骂我,我定赔礼道歉,知错就改。当然,你是因着别的不快也要来寻我,不许自己生闷气。”
“我会一直爱你,绝无不爱的时候。棠儿,我也向你立个誓,得你为妇,不立二色,共绵子嗣,兴昌宗室。”
“你不纳妾?”甘棠错愕。
时下兴子嗣繁茂,大家豪族有钱有权,即娶得起妻又纳得起妾,故而不论绅乡还是士族,男子都会有上几房妻室,若本性就是贪花好色之徒,家里家外更是莺莺燕燕不断。
甘棠知道吕循是正派人,干不出和别的小娘子纠缠不清,宠妾灭妻的事来,她所求也不过是,吕循晚些纳妾,纳了妾后也脑子清醒些,别让她一为新妇后,就要一直陷于处理后宅争宠的事中。
“棠儿,怪道一遇到事你就生气,不想着寻我要个解释?原是不信我。”吕循眸光氤氲,语气嗲嗔,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棠儿,这世上别的男人如何想的,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自认识你之后,我便不觉得齐人之福是享受,只要得了我最中意的那个,别的再好我也不要。”
甘棠心跳扑通扑通跳的极快。
其实甘棠身边也有许多终身不立二色的男子,比如甘棠的爹,外家一众舅舅表哥还有外祖父,好友嫆嫆的父亲大哥和二姐夫。
就连嫆嫆和她提起嫁人之事时,也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嫁一个不纳妾不逛花楼的男子。
甘棠自也是希望未来夫君将所有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但是时下男子能立三妻四妾是件光荣事,若一个男人非要纳小,女子多置喙两句,一堆污言秽语,腌臜脏水立刻就会泼到女子身上,洗都洗不干净。
“你知道你这话的分量吗?你会让我有了期待,会让我贪心。”甘棠神情严肃却又很激动,剪水秋眸亮的动人。
当年卞家要把甘棠带去西川生活时,甘棠并没有多少期待和依赖,因为那时闫隆和西川相隔太远,甘棠并不多见到自己外祖一家,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
后来外祖一家对她的爱护和自己亲爹娘无二,她才重新打开心扉,对外面的事有期待。
但这不代表,甘棠就敢继续做那个想要天上的星星,便是别人捧来月亮也不多看一眼的甘家大姑娘,所以对于很多东西,她秉持的还是不期待也就好让步的想法,
因为有了期待,期待却成空,那于她来说就是摧枯拉朽的毁灭。
“棠儿,你尽可期待,尽可贪心,因为我也怕你心里不全是我,选择嫁我为妻有许多考量。”吕循小心翼翼的说。
他也是近段时间才知道,当初刚闹出赐婚一事时,卞家已经给甘棠找好了夫家,甘棠还老老实实备嫁过。
这让他深切感受到,便是甘棠心中,他是有些不一样的,但他从始至终都不是她唯一选择。
他希望甘棠对自己有期待,对自己贪心,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对甘棠也有期待,也有贪心。
因为吕循那毫不遮掩的热烈且真挚的情感,甘棠感觉自己像要被融化了般,“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
从茶楼出来,甘棠轻松了许多,一如之前在凤阳城和吕循偶遇。
她会做到与吕循说的事,也会进一步对吕循敞开心扉。
“等一下,岔路口去甘府。”
“姑娘,瞧你一脸高兴,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要去甘府的事了。”
自甘棠被吕循妹妹吕商音送回来,眉眼皆是星辰,璀璨而靓丽,李嬷嬷和四个丫头以为她是见着旧友高兴的,又想着先头甘棠遇着甘家人的不快能被她忘了也好,便不欲打扰她。
但没想到,甘棠高兴是高兴,心里仍记挂着自己要去甘家算账的事。
“好姑娘,咱们先回家,待回禀了四爷和大郎君后再去甘府罢。”
甘棠垂眸想了下,点头同意先回家。
甘棠到了卞家在闫隆的宅院时,院子里一点迎接的势头都没有。
原来昨夜中秋宴,四舅舅和大表哥都被灌了不少酒,至今还没醒呢。
甘棠也不说什么,自顾自招呼人把自己的行李卸下来,有册有典的记录好后,放进库房。
待甘棠做完这些,已经到了正午,宿醉的四舅舅和大表哥也醒了。
两人的侍者将甘棠吩咐庖厨准备的醒酒汤送上来,两人听闻甘棠一进到家了,俱是后悔拍头。
在齐芒山时,两人与甘棠说好了,今儿一大早会去接甘棠入城,没成想喝酒误事,现在甘棠都收拾好屋子,与自己的嬷嬷女侍们用饭了。
两人来找甘棠时,甘棠刚用好饭,正在院子里纳凉,她见两人过来,理都不理。
四舅舅和大表哥自知理亏,上前赔笑。
四舅舅先开口,“棠儿啊,午膳用的了香?”
大表哥不落下风,“棠儿啊,闫隆这天,中秋后就渐冷了,这里风大,当心着凉。”
“四舅舅,大表哥,说好去接我呢,你们要是在晚些醒来,我连整个府邸都着人打扫好了。”甘棠嗔怪。
“是四舅错了。”
“是大表哥错了。”
甘棠眸光流转,狡黠笑道,“四舅舅,大表哥,做了错事可是要赔罪的。”
四舅舅大表哥连连点头,“赔,应当赔的。”
“那四舅舅和大表哥写一封信给外公外婆,让他们知道我在闫隆很好,堰国公府也待我很好罢。”
“写,写……等等!”四舅舅和大表哥正骚头应是,突然反应过来甘棠说了些什么,两人四只眼睛,直瞪甘棠。
“棠儿,你这段时间见着什么人了?”两人目光锐利,很有主次的扫视甘棠和甘棠的几个女侍。
甘棠的几个女侍上至李嬷嬷下至四个丫头皆摇头摆手,“姑娘这段时间没见着什么人。”
四舅舅双手负在身后,很有威严道,“你们都先下去。”
李嬷嬷和四个丫头行礼退出院子。
待院子里只有舅甥表兄妹三人后,四舅舅严肃问,“棠儿,可是吕家小子又干出翻墙越瓦的事来了?”
关于翻墙越瓦,吕循为了见甘棠,确实干过不止一次,尤其当年甘家出事那段时间。
甘棠忙摆手,“不曾,四舅舅你也知道究,吕世子他近日都不在闫隆,那有时间来见我。”
“那你怎么起了这等心思,棠儿,你知道你外公是最不希望你生活在水生火热里的。那堰国公府,有囹圄大难我们不落井下石,有泼天富贵我们亦不羡慕,你可不许想左了。”
“四舅舅,棠儿才不是贪慕权势害怕苦难之人,我是看中吕世子这个人。当年我被甘家二房迫害,若非他及时救下我,我就要被卖去那等腌臜之地,受尽折辱。后来他见我心如死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即要顾全我名声一次次做梁上君子,又要想着法儿的激起我求生意识,挖空脑袋的寻有趣之事讲与我听。那段晦暗时光,若非有他,我定等不到外婆和大舅母接我回西川。”
“我一直都记得他的好,也想回报他对我的好,赐婚一事,本是皇后和太子争权,与吕世子并无干系,他一做臣子的,如今所行之事也是为了一个忠字,他这样的人值得棠儿嫁。”
“你个小丫头,今儿格外巧言善辩啊。”四舅舅承认自己说不过甘棠。
老实说,四舅舅觉得自己小外甥女的话并非没道理,吕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家世也可,为人也可。
昨日中秋宴,吕循入宫赴宴,他有意来搭话,但他们无意去攀谈,故而有冷落他之嫌,可他不仅不气恼,还荐人给他们差使。
现在整个闫隆城都笼罩在皇太子被废的阴霾下,虽他们这次来不欲做什么,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吕循此举无用。
卞氏在闫隆的根基浅了些,消息接收不及时,若是成了别人的刀或是案板上的肉,那可不妙。
“你个小丫头,回来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你今晨遇到甘家二房的人了?”自听到四舅问甘棠是不是吕循又偷偷来见甘棠,就去问李嬷嬷她们话的大表哥适时回来。
大表哥很不高兴,抬手就给甘棠一个爆栗。
四舅舅也凝眉,满脸不悦,“那家人也欺人太甚,棠儿这才刚刚进城,就派人来恶心棠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