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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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套完整的理论走下来,白奇此时所谈的问题,依旧与白奇所想要强调的经济问题紧密相连。

    这种自始至终的反复强调,说明他第五正在白奇的心中似乎从来都没有被正视过,他所有的回复和巧论也从来都没有在白奇的心中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样的状况,可以窥见白奇的自我价值观极其的坚定,不仅如此,他还非常善于将自身的价值观给宣扬出去,在与其他价值观进行鏖战的过程之中,还能始终占据上风。

    任何思想形态的形成都需要一个过程,坚定的价值观尤其如此,可以想见,白奇在童年和青年时期应该经历过一段相当艰苦的岁月。

    正是因为在这个以金钱为主要交换介质的社会之中受了太多类似的苦楚,也因为自身的努力奋斗而尝到了金钱所能带来的各种好处,所以他对于金钱的重视程度,便呈现出一种近乎于执念的强度。

    不难想见,以白奇这样的思想境界和口才,他手下的产业应该十分的庞大,这家小小餐厅的规格,也不可能会符合白奇的价值认定。

    对于这样的反差对比,第五正之前认为白雪有可能是一个出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千金,如今看来,事实应该并不是如此。

    以白雪富有爱心且随遇而安的个性来看,年少时的穷困在她心中所形成的愿景,应该是拥有一个温饱不愁的地方。

    这样的愿景具现化一下,一间小小的自营餐厅似乎就能够很好的满足。

    如此看来的话,白奇和白雪这对兄妹,其在性格方面确实存在着巨大的反差。

    虽然存在巨大的反差,但由于两者之间患难与共的情谊和本身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两人却能和谐共存,并且两者之间的关系又以白奇为主导。

    若是以此来进行推断的话,那种不好的猜想,似乎与白雪无关,白奇才是需要着重留意的重中之重。

    虽然心中的一些小九九或许达成了一些,但面对白奇这种猛烈的攻势,第五正觉得自己依旧得小心应付。

    在白奇的论述之中,将他第五正的道德观点直接解构为了人治现象,最终又重新归于人类生物性里面的最本真欲望。

    这样的解构,确实极具独创性,但这依旧难不倒心境更加清明的第五正。

    “人类社会,涉及到最终的物质现象,必然会是人与人之间的交互。这是由人的物质性所决定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

    不成规矩不成方圆,人类社会想要良性的发展,必然需要道德和法律所形成的良性框架进行约束。

    规则有规则的制定者,自然也就有规则的施行者,若是因为规则的施行者是人,就将这种规则的施行现象称为人治,这似乎就有点太过了。

    若说规则的施行者一切随心,没有任何对于规则施行者的约束条件,那么这种赏罚有心,生杀由性的举动,才是真正的人治。

    有句话叫做将权力关在笼子里,这就是对于规则本身的一种约束,同样也是对于规则施行者的一种约束。

    让规则的施行者也在规则之中,这便是人类社会对于权力膨胀的一种良性约束。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法治。

    不管是人治还是法治,都是对正义的一种践行,但相对于主观意愿太过强烈,受个人感情左右太过严重的人治,法治对于相对公平的践行才是更为完善的。

    例如说,广场舞的扰民问题,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略显无解的问题,但其实也是一个相对复杂的社会问题。

    若是要用人治的方式去判定的话,那要么会单方面的偏袒于要尊老爱幼,尊重老人的最后的一点业余活动;要么就会偏袒于被骚扰的群体,主张人不能因为过度放纵自己的自由需求而去妨害其他人的权利。

    但不管偏袒于哪一方,这都不利于解决广场舞扰民的问题,反倒会因为个人情感的倾向,加深广场舞人群和休息人群之间的裂缝,使得整个社会显得更加的割裂。

    只有践行法治社会,即关注老人们想要健身娱乐的需求,也关注小区居民需要好好休息的需求,尽可能的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不管是修建隔音效果更好的广场,还是让广场舞人群使用无线耳机,都是一种折中调和的过程,也是法治和谐社会的一种最终体现。

    和谐社会,并不是盲目的帮谁踩谁,而是要建立一个能跳舞也很休息的和谐共存社会。

    这样的和谐社会,也就是制定社会规则的最原始初衷,同样也是法治社会的最本真追求。

    当这个社会变得更加的和谐美好,就算是一般富足的小康家庭也能够生活的很美好,那么过度的强调物质生活的需求,不就显得有些太过于盲目了吗?”

    第五正的此番论断,在其看来可谓是一击中地,成功的利用白起的观点将其给彻底击败了。

    也不知道白奇是不是也感受到了这种重创,看向第五正的眼神似乎也发生了一些本质上的改变,那种沉默不语的样子,再无先前的那种意味难名的笑容特性。

    但这种沉默也显得十分的短暂,一瞬之后,白奇脸上的笑容似乎变得和煦了许多,也不知道是真的认同了第五正的观点,还是在利用这种笑容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败感。

    从容的人总是更容易凸显自身的尊严之感,就算是失败者,也更能体现自己的风骨。

    第五正从白奇的这种瞬间改变之中,也已经认定了自己价值观导向的成功性。

    或许,此时的这番观点不足以瞬间改变白奇的固有价值观,但白奇也只是在物欲的需求上显得更加的激进且强烈而已,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前提之下,第五正相信就算不能够彻底的改变白奇,也能和他相处得十分的融洽。

    毕竟白奇既不偷也不抢,自己花自己赚的钱,又有谁能够对此说三道四呢?

    个人的价值观最终的受体终归是个人,只要其本身不以此为为基础去踩贬其他人,那么就算这样的个人价值观与普世价值观存在一定的差别,那也是可以被接受的。

    “本来只是略略的捧杀一句,没想到你对于法律还真有自己的独立看法。

    在你的心目中,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可以和附近的居民和谐共存,这样的整体设想极具感性色彩,同样也有一定理性的支撑和推演。

    可是任你说得天花乱坠,现如今的情况,真真实实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现实,就是某一名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已经失踪好几天,极大概率是被平常的冲突对象给谋杀了。

    对于这种可悲而具体的现实,对于这种和你的理性推论完全背道而驰的现象,面对如此赤裸裸的真相,你是如何做到如此心安理得的描绘出一副和谐共存美好画卷的呢?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当最为赤裸裸的凶杀案就摆在你的面前,你难道还要继续幻想,不肯面对这最为本真的真相吗?

    讲得更加具体一点,对于那名谋杀了广场舞老太太的凶手,你此时此刻又抱有什么样的真实想法呢?

    你是依旧对其抱有和谐共存的想法,还是秉承杀人偿命的基本世俗准则呢?

    那么再换个具体的环境,如果你是小区之中饱受广场舞困扰的一名普通居民,当你得知有人出头击杀了一名扰民还蛮横的广场舞老太太,你对此的感觉是感激呢?还是想要站出来替老太太说上两句呢?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十分纠结的模样啊?

    不能成功的上升到具体的理论层面,面对一些关乎自己的具体案例的时候,你就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吗?

    时代的一粒沙,放在某个具体人物的肩头就是一座无法被承受的大山,身为一个旁观者,你确实可以轻描淡写的言说一句和谐共存,但身为被骚扰到苦不堪言的具体个体,你通常都会出离到绝对的愤怒,甚至是生出玉石俱焚的杀人举动。

    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一个选择性的世界,你只有拥有更为强悍的经济基础,你才能够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力。

    你可以选择和一群喜欢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为邻,也同样可以选择搬到更为清静的高级小区去居住。

    这就是高经济基础的便捷性和充分自由的选择性。

    但身为一个普通的小市民,你没有充足的经济基础去千金买邻,你只能选择忍受自己的身旁住着一群扰民且强横的广场舞老太太。

    不想忍也得忍,就算你被折磨到想要杀人,那你也只能充满绝望的去杀人,却并不能够摆脱当前的困境,去前往更为自由的环境享受人生。

    怎么样,当你带入到具体角色之中的时候,你依旧会不分场合的从容和淡定吗?你对于那名可能的杀人者,如今又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呢?”

    原本以为白奇笑容的改变,仅仅只是一种词穷的表现,但没想到这却是触及到白奇痛点的一种表现,第五正更没想到白奇的反攻竟然会如此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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