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你听到他说的了。”
亚瑟看着从阴影中走出的马维二人，沉声说道：“针对教育的麻烦已经来了。”
“反应真快啊...”马维感慨道：“昨天的事情，今天就想出了对策，这些老狐狸，别看平日不显山不漏水的，其实一个个都憋着坏呢。”
“跟这些人打交道，不小心可不行，当年我就是因为太年轻，所以才被驱逐出了王都...”
端起有些凉掉的茶水，亚瑟抿了一口：“以前犯的错，我不会重蹈覆辙，但在女性工会这件事上，我是没什么态度的，神父，你觉得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亚瑟的目标是政权，控制内阁，成为国王。
女性工会不是他关注的事，仅以现阶段来说，他和芙蕾雅没有太多利益冲突，如果不是马维，恐怕早就同意皮尔特·门迪的要求了。
“虽然我认为普及教育是平等的开始，但这件事我不宜暴露，也不应该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马维有些为难，他拿不准主意。
一边是首相的命令，如果亚瑟不遵从温斯顿的要求，禁止成立女子学校的话，势必会影响到他在贵族心目中的威望，说不定他教育者协会会长的位置也要被剥夺...现在的亚瑟还处于看人脸色的阶段。
另一边是芙蕾雅，马维相信芙蕾雅能解决女子学校的麻烦，可他不确定芙蕾雅会采取怎样的手段，是不是会干掉亚瑟，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无论怎么选择，亚瑟都会面临风险，相比之下，芙蕾雅那边似乎更好解决。
“你依顺首相的命令行事吧，芙蕾雅那边我会亲自拜访，找她谈谈。”
“既然如此，那我就以资质不足的理由，拒绝舍瓦利公爵建立学校的请求了。”
“嗯。”
找完亚瑟，马维先返回了一趟慈善基金会办事处，乘坐马车来到了芙蕾雅最近租下的女性工会总部。
说是总部，到更像是一间大礼堂，足以容纳数百人，设施比较齐全，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就是非常好的办公地点。
马维到来时，这里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改造，男性工人们在搬运家具、重整地板，几位年轻女生在指挥，不断有人进出，十分热闹。
“尼古拉斯先生！”
眼角的余光发现了马维，一名穿着尹顿公学校服的女生踏着小皮靴跑来，在马维面前站定，眼童明亮，惊喜又热情的说：“尼古拉斯先生您怎么来了？我叫坎蒂丝·霍桑！”
听到尼古拉斯的名字，周围的女性立刻放下工作围聚而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招呼，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
就连尤妮亚都没能逃脱她们的魔爪，有谁会讨厌一个粉凋玉琢又听话乖巧的小女孩呢？
尤妮亚的脸蛋被捏来捏去，周围满是浓烈的香水味，呛的她晕头转向，仿佛进了盘丝洞。
一定是母性在作怪。
“哦，是霍桑男爵的女儿啊...”
听到姓氏，在加上坎蒂丝非同一般的气质，马维一下子联想到了老牌贵族霍桑家族：“你好，坎蒂丝小姐，请问芙蕾雅在吗？”
“芙蕾雅...您是找会长吧！”坎蒂丝笑眯眯的说：“会长就在楼上！您跟我来吧！”
“好。”
挥挥手和周围热情的女性打着招呼，马维弯腰抱起快被人群淹没的尤妮亚，跟上了坎蒂丝的步伐。
看到马维在无数女人的包围中游刃有余，坎蒂丝惊讶道：“尼古拉斯先生，您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了。”
习惯...
马维想了想自己刚登基教皇的那段时间，莫斯克的人民可比伦敦的女性更疯狂，搞得他必须易容才敢出门。
确实是习惯了。
“我这个人就是脸皮厚。”马维露出和善的笑容：“大家这么热情，真是令我太开心了。”
“是您提出要增强女性权益的！您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大家当然感谢你了！”坎蒂丝觉得这很正常：“您明明是伦敦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却还愿意为我们这些受压迫的女性发声，实在是太伟大了！”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一般人可没有说出事实的勇气...到了！”
坎蒂丝在二楼左侧的房间停下，敲了敲门，走进去说：“会长，尼古拉斯先生来找你了！好的，我知道了。”
和芙蕾雅沟通完，坎蒂丝退出房间，对马维说：“尼古拉斯先生，您进去吧，会长要见你。”
“多谢。”
“那我走啦。”
坎蒂丝弯腰捏了下瘪着嘴一脸不开心的尤妮亚脸蛋，心满意足的走下楼梯，尤妮亚揉着脸，闷闷不乐道：“真是的...也不知道给点糖果吃...捏的人家脸好痛啊...”
马维走进房间，与坐在办公桌后的芙蕾雅对上了视线，芙蕾雅放下手上的工作，示意马维落座，十指交叉，似笑非笑的问道：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今天刮的是北风。”
“是南风。”
“不，就是北风。”
芙蕾雅皱了下眉头，她很确信今天的风是从南边吹来的，从挂在门口的工会旗就能看出，可马维执意说是北风...
北风，从北边吹来的风...北边...
芙蕾雅向北方看去，目光仿佛洞穿墙壁，伸向远方。
“王宫...”芙蕾雅思索道：“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和王宫有关？”
“没错，就是王宫。”马维澹定道：“从北面王宫吹来的风，是不是北风？”
“我最近没有收到国王的消息，也没有其他命令，但法桉确实通过了，如果你提前知道了什么，那一定是十分隐秘的事...”
芙蕾雅眼底闪过一道幽芒：“直说吧，尼古拉斯，国王是不是下达了针对女性工会的命令？”
“准确的讲，是内阁，不过内阁和国王是绑定在一起的。”马维回答道：“内阁不希望看到你成立女子学校，就是这么简单。”
“如此秘密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我的渠道，眼线也好，教会的关系也罢，总之你不该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马维缓缓摇头：“你接下来有大麻烦了。”
芙蕾雅冷笑一声：“有人不想看到女性崛起，亦或者惧怕团结起来的女人，背地里耍阴招，这真像是那群老不死会干出的事....尼古拉斯，你告诉我这些，是有什么目的吧？”
“拜托，你刚呼吁女性为我投票，支持我的选举，我怎能不帮你呢？”
马维摊了摊手：“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性质不一样。”芙蕾雅说：“如果我提前得知王国上层的意思，就能提前做出应对，这可比后知后觉重要多了。”
“你已经有方法了吗？”
“不算什么方法。”芙蕾雅向后一靠，慵懒的说：“既然他们想开战，那就开战好了，不见血的革命一定不彻底，对吗？”
“你这是在公然挑衅王室和内阁权威，哪怕罗德四世宠爱你，也不该做的太过分。”马维好意提醒道：“罗德四世在用这种方法提醒你，让你适可而止，你却反其道而行之，这实在是...”
“哈！为我好？”芙蕾雅皮笑肉不笑道：“世上没有比这更令人厌恶的言辞了！这不过是上位者发出的通牒罢了！想让我退缩？不可能！”
马维忽然发现芙蕾雅眼中满是野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当然知道。”
“你考虑过失败的后果吗？”
“你考虑过失败的后果吗？尼古拉斯？”芙蕾雅一句突然的反问，问住了马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支持的根本不是二王子！你在下一盘大棋尼古拉斯，你的野心，大的惊人！”
说完，芙蕾雅又恢复了慵懒的姿态，懒洋洋的说：“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除了我，没人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你帮助了，不是吗？每当你向后看，总能发现我的身影，你应当支持我，只有你我合作，才能实现你的野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的野心都快写在脸上了，尼古拉斯。”芙蕾雅摇了摇头：“你骗不了我，也没必要骗我，更不需要戒备我、警惕我，到最后，你会知道谁才是你最大的助力，虽然那时你不会感谢我，但我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
沉默几秒钟，马维才开口说道：“我确实是来帮你的，否则我为何要来找你呢？”
“我会先帮助你拿下议员的位置，除了你，我还会发动全伦敦的女性，为支持我们的参选者投票，尽可能拿下多的席位。”芙蕾雅说：“只有在国会中占据一席之地，我们才有翻身的机会！”
有了够多的议员支持，芙蕾雅就能推动立法，通过对女性有利的法桉，久而久之，女性地位自然提高，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演变，男女就能实现平等的待遇。
想法很不错，但芙蕾雅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的计划，说到底只是在利用女性的权利来操控男性，女性本身没有成为生产者，无法创造更多有用的价值，只是以掠夺者的身份，在抢夺男性创造的价值。”
马维慢慢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提高女性地位，应该让女性变为生产者，创造属于她们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利用性别来掠夺男性，长此以往，自食其果的还是你们。”
“我明白，可是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呢？”芙蕾雅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教育教育，说的轻松，你知道伦敦有多少女人吗？要让她们得到良好的教育，这可不是一笔小投资，哪怕把舍瓦利家族所有产业、地皮卖掉也无法填补1%！”
“在男性的领域，女性不占优势，再怎么教育她们也不是男性的对手，这是生理上的差距，难以弥补的！”
“要想创造价值，只能让她们另辟蹊径，找到一条可以胜过男性的道路，成为生产者，可想做到这一步，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芙蕾雅叹了口气：“尼古拉斯，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短时间内，确实无法提高女性的竞争力，很多人连字都不识，能从事什么工作？跟男人拼体力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马维颔首赞同芙蕾雅的说法：“但是，这并不代表女性一无是处，要想改变她们的现状，必须提高她们的竞争力，也就是通过教育获取有用的知识，在这件事情上，你绝对不能退缩，必须和王国上层抗争到底，只有这样，男女平等才能看到曙光。”
“至于具体的方法...”
马维思忖了几分钟：“正经的学校无法开设，不如开办私立学堂，首先要教会她们识字，这是最基础，完成这一步，才可以进行更深层次的教育。”
“我也是这样想的。”芙蕾雅点了点头：“我已经聚集了在牛津、剑桥等知名学校学习的女生，让她们担当老师的责任，进行公开授课，安排好上课时间，除此之外，还要聘请有资格的教师...这并不容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来。”
上课，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没那么容易。
让一位整天劳动的家庭主妇坐下来安静学习，她能坚持多久？
再考虑到年龄问题，很多家庭主妇可能根本没有学习的念头，只想着利用这次机会争取权益，这才是最可怕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芙蕾雅深吸口气：“能否进行教育改革才是关键，我要先把你抬上议员的位置，抓住这次大选的机会，下次大选是五年之后，五年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你和其他参选者联系上了吗？那些支持你们的参选者？”
“我已经列出了一份名单。”芙蕾雅说：“但我不确定这份名单里有多少是真心支持我们的，若是骗子，捧他上位反而得不到任何好处，我就是担心这一点...”
“名单呢？我能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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