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跟你们唠了,我儿媳妇孙媳妇回来了,中午有好吃的,你们羡慕不来的。”
英雄滤镜在老头老太太眼前碎得稀烂,对老爷子这种引众怒的炫耀,很是不耻,谁稀罕。
老爷子炫耀完,就颠颠的跟着婆媳俩回家了,一路上都是老爷子的讨好,和王新凤的嫌弃,再加上桑叶这个小搅屎棍,热闹极了。
实在闹得凶了,榆枝就出来打个圆场,哄得老太太和老爷子老脸笑开了花,能安生几分钟。
多和谐温馨的一家人啊。
万老爷子在人群里一脸落寞。
楚贞英戳了戳他的手臂:“老东西,咋啦,羡慕啊?”
万老爷子自从从医院回来,情绪一直不高。
也不如从前那般,见谁都剑拔弩张,斗气十足。
现在,浑身都弥漫着一股颓丧气息,看得人心底发酸。
被楚贞英激了也不生气,十分平静且惆怅的笑了笑:“是啊,羡慕。”
可惜了,不是自家孙子,他也是没这个命。
这种反应让楚老太太有些心惊,怎么感觉老东西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呢。
老太太默了默,最终没再说什么,和身边的老伴关永义对看一眼。
具是叹息。
老桑家,桑大壮和老爷子被使唤着剁肉做肉圆子。
桑葚处理鱼,鱼要挑干净刺,到时候也是做圆子的。
桑叶帮忙和面,洗菜。
老太太准备料,榆枝负责指挥监工。
灶房里咚咚咚热闹得不行。
而回到大院的桑铁元懵了。
他家的慌宅他是熟悉的,但慌宅变成了空宅不说,他媳妇呢,小孙孙呢?
咋连老爷子也不见了?人呢?
“爹啊,你去哪了,把我媳妇带哪去了,我的小孙孙呢?爹啊,伱出来啊……”老大一个汉子,扯着喉咙拍着大腿,满大院的喊,比小蝌蚪找妈妈还凄惨。
众人听着好笑,又不敢出去,生怕这头蛮熊找不到媳妇和爹找他们撒气。
还是蓝天勤得了蓝老爷子的示意跑出去,找到满大院乱蹿的桑铁元指明道路,他才一拍脑门朝着黄角胡同去了。
跟在后面跑断气的严肃要疯,就不能等等他吗?
黄角树下的老头老太太们正闻着老桑家飘出来的香味咽口水。
突见一头大黑熊一阵风似得闪过,冲进胡同,扯着嗓门大喊:“媳妇,媳妇你在哪啊,你快出来啊媳妇……”
众人默然,老桑家的人出场方式,真是一个比一个雷。
外边的喊声刚响起,桑家后院,众人就瞧见老太太拎起墙角的扫帚冲了出去,那气势,就跟上场杀敌一样煞气十足。
众人齐齐跟上,脸上带着兴奋的幸灾乐祸。
“桑铁蛋,你个狗东西,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敢回来,你想死就死,想活就活,阎王殿是你开的。”
“挨千刀的混蛋,说几天就回,几天就回,你他娘的一走大半年,你怎么不直接死外面,还回来干啥?”
“老娘挺着大肚子逃命,差点没被折腾死。还要带着你的种吃糠咽菜,担惊受怕,孤儿寡母差点被人欺负死,你他娘的就知道回来捡便宜,就属你脸大啊。”
“你个杀刀的狗东西,生来就是祸害老娘的,你死不死的老娘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有没有你都一样,索性老娘亲手劈了你,让你死透了,也能消消气。”
“桑铁蛋,狗东西,纳命来……”
“媳妇,媳妇……嗷呜……媳妇饶命,我错了,我错了,嗷呜……”兴冲冲的桑铁元,高兴没能持续一分钟,就变成了惨叫。
被王新凤的扫帚抽得抱头鼠窜,扭头就往胡同外面跑,嗷嗷喊救命饶命。
又怂又蠢还废物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跟过来的严肃眼睛差点瞪瞎,乖乖,首长夫人好猛,他偶像啊。
老头老太太们又看了一场免费的大戏,乐得假牙差点笑掉。
有人还嫌看热闹不够事大的吆喝两句,说王新凤没吃饭,打得太轻,跑得太慢,气得桑铁元暴走。
“你们这些老东西,都给老子闭嘴,要不然等老子闲下来,一个个单挑。”
“啪……”一扫帚抽了桑铁元满脸,抽得大老爷们怀疑人生,眼泪汪汪的委屈。
媳妇真要谋杀亲夫啊?
王新凤插着腰气喘吁吁指着桑铁元骂:“姓桑的你想跟谁练?你这么能耐来跟老娘练,来来来,老娘今天得空,你想咋练,老娘奉陪到底。”
桑铁元委屈巴巴的讨好:“媳妇,媳妇我错了,别生气,气坏了咋整。我错了,我真错了,咱不练啊。”
王新凤冷哼:“不练?你说不练就不练,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今天必须得跟你练。”
说着又扬起扫帚抽了过去。
桑铁元嗷呜一声,拔腿就跑,一个劲的喊饶命,整个胡同因为老两口,简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桑铁蛋,你说,为什么改名,谁准许你改名了?咋的,嫌弃名字不好听,嫌弃媳妇不好看,嫌弃你以前是个穷光蛋啊?”
“现在长本事了,有能耐了,以为改个名就能飞黄腾达了?”
“我呸,也不瞧瞧你是个啥狗熊样,还想升官发财死老婆,美得你。”
桑铁元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媳妇,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想改名啊,是爹,是爹让改的,爹也改了啊,真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一个可怜弱小的无辜人啊。”
看热闹看得起劲的老爷子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桑铁蛋你个不孝子,你自己改的名,跟老子有啥关系,老子才没改名,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叫桑牛哞。”
“那些个吃饱了闲得没事干的蠢东西,自己要乱喊的,关老子屁事。”
“儿媳妇,抽,往死里抽,这个不孝子连亲爹都敢冤枉,死不足惜。”
王新凤一扫帚下去,抽在桑铁元屁股上,痛得熊一样的汉子嗷嗷喊。
父子俩的名确实不好听,换个普通人没啥,反正都说贱名好养活,但两人身份地位不一样。
主管门面的人就建议他们改个名字。
父子俩都是油盐不进的,不管管事的怎么纠缠,他俩就是不为所动。
没办法,管事的只能先斩后奏,直接给俩人改了名,并且昭告天下。
父子俩又是心大的,你爱改不改,反正跟他们没关系。
所以啊,改名的事就这么定下了,除了老一辈相熟的人,大家都默认改后的名字。
年轻小一辈不知这事,所以蓝天勤那天说的时候,只说了改后的名字,他不知道改名这事。
老太太听了,失望难受了好几天。
谁能想到好好的名字会改呢。
所以啊,老太太特别生气。
她不能揍公公,只能揍男人。
不过,不管是公公还是男人,都觉得这事自己挺冤枉,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些,都是别人的祸啊。
老太太才不管,今天必须出够气,这些年受的委屈,担忧,和伤害,都要发泄出来才行,要不然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桑铁元不敢喊冤了,知道媳妇心里有气,打他一顿,媳妇的气能消,他也是值的。
榆枝瞧着老太太出了一身汗,怕她累出个好歹,过去拉架了。
“妈,您累了吧?咱先歇会,歇息好了咱再算账好不好?而且都快中午了,我都饿了。”
榆枝过去,王新凤可不敢再挥扫帚,瞪了眼桑铁元,冲榆枝笑:“好,咱们吃饭去,可不能饿着我的枝枝。”
老太太扔下扫帚,拉着榆枝就进屋,根本不给其他人一个好脸,老太太迁怒呢,只要是姓桑,她都看不顺眼。
榆枝冲桑铁元笑笑,又给兄妹使眼色,赶紧去照顾爷爷。
兄妹俩一左一右牵上桑铁元的手,老大个汉子眼睛亮晶晶的,真是他的小孙孙啊,长得忒像他妈了。
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不敢大声吆喝,只能搂着小孙孙无声蹦跶,那样子像个大傻子。
老爷子嫌弃得不行,扭头就进屋了。
桑大壮早就追着媳妇走了,亲爹什么的,不重要。
严肃砸吧嘴,他闻见肉味了。
自家首长这会没工夫搭理他,他便也悄摸摸的跟进了老桑家。
中午,老桑家的饭桌上特别热闹,热气腾腾的锅子咕噜噜翻滚。
老爷子桑葚桑叶和严肃吃得头顶冒汗。
榆枝和王新凤弄了个小锅子在旁边吃,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桑大壮和他爹,在门口蹲着,一人一个大斗碗,里面是窝窝头,苦哈哈的啃着。
原因是老太太还生气,看见自家男人就烦,所以打发到门口去吃。
至于儿子,纯粹是被爹连累的,谁让桑大壮是桑铁元的种呢。
父子俩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相互不顺眼。
“要不是你,我能受这气。”桑大壮气他爹,烦人。
桑铁元也气儿子不争气:“你要是也长得像你奶,你娘能不待见我?”
“那是你的种有问题,关我什么事。我的种多好,俩崽子都像我奶。”
“我呸,那是你媳妇的功劳,跟你有啥关系,不要脸。”
“那我长得不像奶,是我娘的问题?哦,你完了,娘……唔……”桑铁元塞了一个窝窝头进桑大壮嘴里还嫌不够,又塞了一个。
生怕桑大壮吼出让他挨媳妇揍的话。
这个不孝子,生来就是气他的。
一生气就从桑大壮的大斗碗里抢了三个窝窝头回来,两个是补自己刚刚塞过去的,一个是利息。
桑大壮可不依,伸手又抢了四个回来。
桑铁元怒,又抢五个回来。
桑大壮又抢。
你来我往,父子俩打得不可开交。
院子里,王新凤听到动静,嗓门一扬:“你俩狗东西,要是把老娘的碗摔了,老娘扒了你们的皮。”
父子俩……
相互瞪一眼,哼一声,扭开头,用后脑勺对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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