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起来,来人赐座。”太后眉眼含笑,并没有在意繁重的礼数忙让人坐下。
赵流音贵为永安侯之女,虽说是个庶女却打小跟随永安侯出入皇宫。为人知书达礼,是帝京当之无愧的才女。如此,深得太后的心。
“谢过太后。”赵流音一举一动间都未失了礼数,这让太后更加满意。
往日这些臣子千金都不得入宫求见,想来赵流音此次前来定是有急事,太后也不与她寒暄直言道:“流音啊,此次前来见哀家,可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哀家?”
被说中心思的赵流音并未着急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笑道:“太后,流音是真的想您才想来与您说说话的。”
在这深宫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就算是皇帝也不曾与太后一条心,前来都是旁敲侧击让她帮衬着整顿后宫的琐事,让太后应付的心累。
如今这番话让太后听了心顺,喜笑颜开。
“你有这份心哀家就高兴了,你还是说吧,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她也是经历了人生百态,怎么会看不透这点小心思。
这般下来赵流音也不再铺垫,说道:“太后,臣女此次前来,是因为得到了摄政王的下落。”
闻此太后大吃一惊,身旁的太监忙扶住她站起来不定的身影,劝道:“太后,您当心着身子。”
此时的太后全然顾不得这么多,在搀扶下走向赵流音握住她的手,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你知道了夜儿在何处?”
“臣女不敢欺瞒太后。”
见赵流音斩钉截铁的模样,太后相信下来。她满心欢喜,险些老泪纵横。是为了不失仪态,才忍了下来。
多年前姬长夜离奇中毒离去帝京,谁也不知他去了何处。甚至是皇帝和她也不曾知晓,惦念他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回报。
“那夜儿此时在哪里?”太后忙不迭的想要问清楚。
赵流音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说道:“在一处镇子上,名唤苏娄镇。离帝京不算近。臣女得知摄政王眼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
太后以为出了什么事,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听闻摄政王与一位村妇同住,那村妇是个寡妇还拖带着孩子,在当地因此传了不少闲话,臣女怕有辱摄政王的威名。”赵流音眉眼间满是忧愁,装给太后看。实则她内心算计着,该怎么借太后的手除掉宋浅和元宝。
皇家名声最容不得玷污。
听此话的太后果真不满:“还有这等荒唐事?那村妇好大的胆子!”
赵流音见自己的目的达成忙添油加醋:“王爷向来注重皇室礼数,断然不会行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定是那村妇存心接近,王爷可怜她才中了她的计。”
这番话让太后认定是宋浅勾引姬长夜。
“哀家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夜儿被蒙了眼睛,流音你可有什么法子?”
赵流音假意思索片刻,将早就想出的主意告知:“太后,那村妇如此大胆向来一般的办法是打消不了她的歪心思。臣女斗胆请命前去,将此人从王爷身旁赶走。”
只要太后点头,她就算是将宋浅和元宝杀死也没有人会怪罪到她身上。
太后早就清楚赵流音对姬长夜有意,也清楚她提议的这个办法是有私心所在。但她对二人十分看好,也有心撮合二人,就对赵流音的那些小心思选择视而不见,答应下来。
可是如此贸然前去,对姬长夜也绝非件好事,没准会惹来什么麻烦。
太后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哀家早些听闻过那个苏娄镇,它附近有座寺庙。庙中的空世大师传闻如真佛转世,凡是向他求教的人最后都能得偿所愿。你便前去替哀家替夜儿祈福,保佑我二人平安顺遂,如何?”
假借着祈福的名义前去既不会招摇,也能顺理成章的见到姬长夜。
太后这般一石二鸟果真不一般。
赵流音聪慧轻而易举的知道太后的用意,欣喜地跪下拜谢:“多谢太后,臣女定不负太后之意,虔诚祈福保佑太后与王爷。”
“哀家信你,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准备着,能早些出发就早些出发。”
姬长夜是在太后眼下长大栽培的,对他自然是担心不已,可碍于种种她不能亲自去看看,就只能托付给赵流音。
“是。”
赵流音领命后退出殿内,在太监的护送下和候在太后宫外的红音一并离去皇宫。
看出太后的良苦用心,跟随多年的老太监趁机说道:“王爷若是知道太后如此挂念着,心里定会高兴的。”
“但愿如此,夜儿这个孩子跟谁都不亲近。他那些兄弟姐妹多数心思不纯,关系好些的竟是外姓臣子,对这皇宫又能有几分挂念?”
太后不被允许摄政,但也清楚这么多年来同承一脉血统的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她清楚姬长夜的脾性,不愿意与那些人为伍,久而久之就疏远了。
突然想到什么太后忙让人拿来纸笔。
此番赵流音前去太过贸然,姬长夜与她也不曾多亲近,定不会多留意。
太后有意撮合二人,便要递给姬长夜一道密旨让他好生招待赵流音,别出了什么事。
很快这道密旨就送去了姬长夜手中。
“爷,这不是皇家专用的宣纸吗。”长风将从院中发现的一卷信纸呈给姬长夜,认出它的特殊性时很是惊讶。
因为他们的身份宋浅已经知晓,所以长风不再压低声量,大大方方的问着。
姬长夜微微凝眉,急忙将它打开。
看过上面的内容后,姬长夜捏着纸角的指腹微微泛白,像是在压抑什么。
而落款鲜红的印章是在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幻想。事实就是太后已经知道他身在此处,而且让他好生招待赵流音。
信纸被姬长夜重重放下,随后随风飘到了长风的脚边,他疑惑的捡起看清了内容。
“爷,您在这里的事情,太后她老人家怎么会知道?”
除非是有人告密。
主仆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安诗双,因为只有她一人与帝京有联系。
此时的姬长夜烦躁不已,十分懊悔当初出面惹上安诗双这个祸患,让自己暴露。
但是比起这件事,更让他难以应对的是赵流音。仔细想来,他们二人算是熟络。不过赵流音与太后联系密切,保不齐是抱有什么目的前来的,他必须多加小心。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
况且太后的吩咐他不得不从,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愿一切顺利。
“爷,那宋娘子那里该怎么说?”
长风在帝京时就看出这赵流音对姬长夜有些许情谊,但姬长夜偏偏看不出来。
这前脚刚来一个安诗双,又要来一个赵流音。宋浅岂不是岌岌可危?反正在三人中,长风毫无疑问选择宋浅成为摄政王妃。
为了维护姬长夜与宋浅的感情,他必须做些什么,不能让赵流音和安诗双得逞。
姬长夜听此后又忧心起来,自己身份的事情还未给宋浅解释清楚。若是赵流音与她碰面再引起误会,这些事就更说不清了。
“你去安排上等的客栈,或是租下一座宅院让赵流音先住着,剩下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当务之急,他不能让赵流音见到宋浅,这样一切就有挽回的余地。
长风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照做,应下后就马不停蹄的要去办。不想刚走出书房,就见宋浅和元宝拎着菜篮从铺子上回来。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慢了几步的和宇锦。
罕见没有看到和宇锦被元宝塞了大大小小包裹,本人和长风还有些不适应。
元宝见了长风也不似往日那般前来让他给自己买糖葫芦和糖人,而是乖巧的站在宋浅身旁,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宋娘子,我来吧。”长风习惯性的去接宋浅手中的篮子,却扑了空。
原来是宋浅偏身躲过。
“还是我来吧,这等活怎么能让你来做呢。”说罢,宋浅便拉着元宝去了厨房。
长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愣在原地。
平常不都是他们一起做,怎么今日这么奇怪。
靠在门框上的和宇锦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走过来,拍了拍长风的肩膀安慰:“没什么要紧的,这几天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和宇锦已经习惯在铺子里帮工,本来他打算将仓房的东西好生收拾番,不想刚动手就被宋浅制止,还把他请去了前堂坐着。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平日里对他吆五喝六的元宝竟然给他恭敬的端茶倒水。
但凡他有一点想干活的心思,都会被两人制止,就让他愣生生坐了好几天天。
不仅是身体上的不适,连心中都平生几分异样,觉得空落落的。
所以他十分理解现在长风的心境。
“为什么啊?”
见长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和宇锦只好解释道:“还不是因为安诗双暴露了我们的身份?这就会让宋娘子认为我们身份尊贵,做这些粗活不合适。我早就说安诗双不是个省油的灯,安家夫妇难道连女儿也管教不好吗?元宝已经好几天都没抢走我的被子让我干活了,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恨我了?”
元宝自那天起就未和他说半句话,就连端茶倒水也都是匆匆干完离开,都不正眼瞧他,这竟让和宇锦感觉到几分伤心。
长风明白事情原委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和宇锦也随之叹了口气,彼此听到后两人面面相觑又叹着气分别离去。
来到厨房,长风定了定心神向灶火旁的元宝走去,拿下他手中的柴火后说道:“元宝,这生火的活太危险。长风伯伯带你出去玩怎么样?街市上有处皮影戏可有意思了,想不想去看啊?伯伯还能给你买糖葫芦吃。”
这要是往日的元宝肯定满心欢喜的抱着长风就要去,可是今日的他面无表情,语气也低沉了些:“不用了,谢谢长风伯伯。我要留下帮娘亲生火做饭,您自己去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