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底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只凝聚成人形的鬼物全身冒着红光,正在追赶一个道人。在吞下那道人之后,那鬼物竟将一些东西交给了自己。紧接着一抹道韵降下,天空出现一道空间裂隙……
顾长生猛然收住了脚,站在湖心舟的废墟里,回头望了一眼庆元城,眼神里充满了惊诧。
“哼!我就说了,这天道什么时候这么慷慨,竟然舍得降下‘天罡金火’,原来是要我去帮那只鬼王……”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一对劫后余生的双修伴侣,竟然相互算计到这种地步,真是人心难测……”
“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这狐妖媚毒的正确用法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有意思。”
“看来为了这天道降下的机缘,我还是逃不过这场血凶之灾,庆元城这趟浑水想不趟都不行了!”
顾长生露出了一丝苦笑,摇头自语道。
…………
为了办好顾明和刘翠兰的丧事,顾家上下没日没夜的忙了三天。
当然,忙的都是些下人,赵燕歌和顾嵩都没有露脸,只有顾莲在一手操持。
在这段时间里,顾长生清点了一下那天意外获得的储物袋,惊奇的发现里面存放的都是些储存精魂的魂器。看来这周国出了胡媚儿和牧突意外,还有不少修炼鬼道的邪修。
顾飞宸和白若曦昨天晚上才回到顾家,三人在顾长生的院子里碰了面,在得知顾家现在的情况后,白若曦带着顾长生给的一批灵符,连夜回到了城主府。
当夜并没有刺客再来骚扰,这些闹腾了两天之后,终于被院子周围的连环阵全部劝退了。
这天一大早,顾长生披麻戴孝跪在两副棺材旁边,他的左手边依次跪着顾飞宸、顾其丰、顾宗元。
“今天这庆元城的天气好奇怪啊!天空这么黑、这么冷……”顾其丰有点虚弱的戳了戳双手,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袄子,却还是让他觉得冷。
六月下旬本应该是一年之中比较炎热的时候,庆元城却好似到了深秋一般,空气里透着一股阴冷。
母亲严凤仙的死讯让他伤心了一阵子。但当他得到二娘赵燕歌的承诺,让他来当这顾家的掌权人,心中的悲伤立刻就被冲淡了许多。
好歹以后不用认赵磊做继父,而且靠着顾家生意的丰厚利润,他后半辈子可以过上非常富足的生活。
想到这里,顾其丰正想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取取暖,忽地听到“梆梆梆”三声清脆的竹梆子响,接着有人高声喊道:“有客到!哎呦,顾老太爷,您老人家怎么也来啦,顾明是您的后生晚辈,可当不起呀”。
顾其丰定了定神,心中好奇道:“这位八十几岁的顾老太爷是爷爷的堂哥,好像是住在岳州府城。这老家伙平日里跟我们家并无来往,怎么突然千里迢迢跑过来给后辈哭丧了?”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嗽了几声,说道:“我能不过来看看么,明儿是咱顾家难得的人物啊!我那兄弟一直隐居在鼓山之中,让明儿独自在庆元城打下这片基业,成就了咱顾家在岳州一带庞大的产业,本来还指着他把生意做到京城,好让我们顾家光宗耀祖,可惜了,唉!”
隐隐约约的,旁边传来两个女子嘤嘤的哭声。顾其丰有点儿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二娘和四娘会哭得如此情真意切?
那个大嗓门又喊道:“老太爷,您请这边坐着,各位亲友见礼啦!”
霎时间,方才还算安静的灵堂里山崩海啸一般,把顾其丰吓得一激灵。
方才整个灵堂静悄悄的,除了几个念经的道士,并没有人说话。
这时男男女女的一阵鬼哭狼嚎传了出来,顾其丰才晓得原来灵堂里有这么多人。
只听那些人乱七八糟地哭喊着什么‘大兄弟啊,你年轻轻的去得好早哇’‘顾兄弟你咋就死了啊’,也不知道是哪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顾其丰听得直想笑,真哭假哭见得也不是一拨两拨了,不过现在自己亲身经历,听这些人说哭就哭,简直跟唱戏一样,倒也真是好笑。
老头被人搀扶着来到灵台前上了一炷香。
大嗓门又喊道:“客人礼毕,亲人还礼哪!”,随着这一声喊,乱哄哄的哭声戛然而止,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出来,真猜不出怎么齐刷刷的这么训练有素。
然后只听一个凄凄的女声轻轻说:“未亡人赵氏谢过老太爷,谢过各位亲朋好友。”
老头转过身来跟赵燕歌和杨柳儿寒暄了几句,在下人的搀扶下坐到了旁边的亲属席。
接下来,又陆续来了不少人登门吊唁,其中就包括了赵天霸、胡龙和刘元庆,三人各怀心思,彼此坐得远远的,互相都不搭理对方。
奇怪的是,随着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灵堂里的空气却越发的冰冷刺骨。
顾其丰刚刚还能够动弹一下手脚,此时已被冻得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吭声,毕竟要想做顾家掌权人,就绝不能输给旁边的顾飞宸和顾长生!
临近中午,只听大嗓门又道:“各位至亲好友灵前致哀,再送一程哪!”话音刚落鬼哭狼嚎的声音又复响起,这回声音更悲凉了,所有人都围到灵前来哭灵了。
顾其丰趁此机会艰难的活动了一下手脚,让自己不要被冻得麻木了。可惜手脚还有些僵硬,勉强支撑起身体,膝盖感到痛得要命。他那点微弱的假哭声哪压得过那些正比着谁哭得卖力的人,他也就识趣的在那里哼唧两声应付了事。
这时大嗓门又喊道:“本家再次道谢,诸位亲朋节哀顺变,话到礼到心意到,礼毕!”好像一位最高明的指挥家,他话音儿一落,哭声立即又戛然而止。
只见身边众人又是一阵嘈杂,全都散开了,这时那个顾老太爷上前问道:“赵氏、杨氏,你们的公婆去的早,如今明儿也去泉下陪伴他们去了。你们二叔现在又重病不起,三姑也因为丧事操劳染上了恶疾。剩下你们两人主持丧事,对于明儿留下的产业,可有什么说法?”
只听一个低低的女声道:“大伯父,燕歌入了顾家的门,就是顾家的媳妇儿,老爷和翠兰姐姐突然去了,我们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家业的事,幸好老爷此前还有些剩余,燕歌谨守门户,纵然苦些,也能渡日。”
顾老太爷干咳了两声道:“赵氏啊,你是妾室,独立支撑这个门户不易,明儿膝下有四个男儿,理应从他们之中选出掌权人,咱顾家在本地也算是个大族,总不能让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叫旁人取笑咱们。
“我跟老二和族里几个长老商议过了,先把明儿掌权的信物收上来,等到决定继承人之后,再由此人掌管信物。这国不能一日无君,家不能一日无主,老二和三姑娘现如今都卧床不起,就由我来主持这个公道,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整个灵堂里的人,就像编排好的一样,异口同声。
得,好戏终于要开场了,顾其丰转脸看向顾长生,兴奋地想道:“这老头的话说得冠冕堂皇,我看你这个平日里嚣张的嫡长子接下来该怎么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