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压倒无支祁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曾是骄傲的妖族大圣，是洪荒神兽。
五行神炉之下无数年都没有压弯他的脊背。
在神界，在荒天域，在万域争锋之地，无支祁虽然过的艰难，但一直笑傲应对。
他坚信自己能成为神兽霸主。
可是在见到屠神战傀，见到韩牧野时候，他的信心开始崩塌。
不知不觉中，屠神战傀已经修为强横到离着霸主层次不远。
而当年不被他看在眼中的韩牧野更是已经到霸主层次，一人之力，横压当世。
上一次见面，屠神战傀出声点醒了他。
之后这些年，他的修为战力已经突飞猛进。
仙尊境中，他自信也能横行。
可他知道，就凭他的实力，还有自己手上的资源，成为霸主是不可能的。
他偏偏是散漫惯了的。
他宁愿跟一群妖族在一起，做什么大圣，也不愿去正正经经的完成各种任务，去好好赚取资源。
但是这一次，他选择了低头。
五年一颗超一品天珠，是他踏入霸主境的唯一机会。
“大哥，你，你不是说……”跟在无支祁身后的独角大汉面色复杂，低声开口。
作为追随无支祁的大妖，他对无支祁极为了解。
一向渴望自由的无支祁，怎么愿意去做什么供奉？
这等事情，就如同在他的脑袋上套上一层枷锁。
“还记得在苍天祭坛时候，韩牧野那家伙说的话吗？”无支祁回头，看看所有的妖族，开口问道。
韩牧野说了什么？
一众妖族相互看看。
“下一次开启天门，祭台重聚是千年，不，是九百年之后。”
无支祁面色凝重，双目看向远处已经被击退的那些天妖兽，还有慌乱的迦南族。
九百年后，天门重启。
那是个好机会啊。
那些妖族相互看看，都是面上露出兴奋之色。
无支祁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些妖族不会明白他的意思。
九百年后，不管是韩牧野还是屠神战傀，或者是其他的九玄城修行者，还有那数以百万计的各方强者，都会踏入苍天位面。
那时候，他无支祁如果修为还未踏入霸主层次，本源还没有稳固，是走还是不走？
走，本源不够稳固，在通天之路，乃至在苍天位面，都不会很轻松。
留，留下来做什么？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吗？
没有了那些强者的下层位面，他无支祁还有什么意思？
身后的这些妖族不会明白他的想法。
他无支祁可以放弃尊严，放弃骄傲。
他只要九百年时间内踏入霸主层次，一切的放弃都值得。
曾经那个骄傲的，不肯低头的无支祁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是真的愿意全力拼一场。
远处，一道光幕之前，屠神战傀面色淡然。
此时的屠神战傀身躯已经与无支祁没有什么区别，甚至面容都是八分相似。
“怎么样，看他愿意改变，你是不是放下心结了？”站在屠神战傀身边的韩牧野轻声开口。
屠神战傀点点头。
他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说我是他的牵扯，其实他也是我的牵扯。”
“他不能走出最后一步，选择全力踏入霸主层次，我也就不能成为霸主级别的存在。”
深吸一口气，屠神战傀双目之中透出无尽的神光。
“这一次，我可以全力冲击霸主了。”
冲击霸主。
谁能想象，当初不过是战傀残魂的屠神，竟然要冲击霸主了。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远处。
“这一次迦南宇宙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也该重回洪荒宇宙，将未曾了结的事情都了结。”
洪荒宇宙，那是韩牧野修行的起点。
洪荒宇宙之中，有着量劫起源。
这一切都与韩牧野有关，他需要去将这些牵扯都解决。
“如果我猜的没错，此方位面的量劫，本就是苍天位面抽取本源，或者是此方位面中身聚本源的强者离去太多而成。”
本源缺失，形成量劫。
那么要平息量劫，就要补足本源。
以往的量劫那是席卷天地，让整个宇宙，乃至许多宇宙崩碎，然后以墟界的形式再将本源化为混沌，重新演化天地。
这对于其中生灵来说，必然是一场灭顶大灾难。
“你想补充本源，让量劫消弭？”听到韩牧野的话，屠神战傀面上露出惊异。
“你想入苍天位面，抢夺本源？”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上一个入苍天位面斩了一片天地的，是陆月剑神和九玄峰主，现在他们两人都已经将自身神魂分化沉睡，借以逃脱苍天位面的追捕。
难不成韩牧野也想如此结局？
“其实，只要那些藏身在周天战场中的超脱者归来，也能补足大量本源。”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低声道：“这样一来，我也能知道到底苍天位面抽取了哪些本源。”
在苍天祭坛上，韩牧野已经感知到此方位面的本源缺失。
可具体哪些本源是被抽取，哪些是大能强者自己超脱，带本源隐藏，这韩牧野就不知了。
这一次回洪荒宇宙，他准备将那些躲在周天战场中的强者给逼出来。
听到韩牧野所言，屠神战傀面上神色更加凝重。
要逼出那些顶尖大能，这其中牵扯的因果可太大了。
那些强者之中少有霸主级别，在周天战场，韩牧野已经堪称无敌。
但周天战场无数年来，积累的强者太多。
要将其中这么多的强者都逼出来，那结果实在难测。
牵扯实在太多。
“我又没说我要与周天战场上的那些家伙为敌。”
韩牧野笑一声，摆摆手，身形一动，化为虚无。
不为敌？
屠神战傀愣一下，面上透出一丝茫然。
那些藏在周天战场中的大能强者，真的心甘情愿的重回洪荒？
……
韩牧野离开时候，黄脂虎也想回去，只是被韩牧野拒绝。
不说这里的战事需要黄脂虎主持，就是这迦南宇宙的本源浓郁程度，也是值得留在这里的。
最终，韩牧野和黄老六一起，悄然离开迦南宇宙。
“放心，洪荒宇宙那点小事，我和韩兄弟搞得定。”黄老六离开时候是拍着胸脯的。
不过还未到洪荒宇宙，黄老六就跟韩牧野分别。
按他说的，往后事情都是小事，韩牧野一个人解决好了。
这洪荒宇宙之中还有以为霸主层次的强者解决不了的事？
至于他自己，去六嫂那边。
往荒天域这么多年，六嫂还在吾天洲。
韩牧野笑骂他没义气，然后便一步踏出，直入洪荒宇宙。
重入洪荒宇宙的一瞬间，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丝天地之力加身。
不是之前修行时候借天地之力，而是自身入此方天地之后，与天地之间的牵扯力量。
“这就是本源感应。”
他自身数种本源力量稳固圆满，所以在踏入此方宇宙时候，会被认为对宇宙中的本源做补充。
比如说他身上有圆满的雷霆本源，他重回洪荒宇宙，整个洪荒宇宙之中的雷霆本源力量全都能提升一丝。
这就是一位霸主层次，本源圆满强者的力量，对整个宇宙都有影响。
这么看，各方宇宙修行衰落自然是有原因。
那么多强者，特别是顶尖强者离开，带走了本源之力，自然会让这一方宇宙的修行衰落。
“那，就将那些本源找回来。”
轻语一声，韩牧野身形直接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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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华天渊。
万华城。
天渊之底就是无数墟界。
对于大多数修行者来说，天渊是极为凶险之地。
特别是那些大能强者，怕被墟界之中力量牵引，所以很少往天渊来。
在天渊之中，有一座万华城。
当年韩牧野就是将这座城池打破。
后来，木婉和不少修行者留在了这里。
黄脂虎和数百万剑修为了应对周天神界的追捕，也在万华城中驻守过。
后来天地融合，韩牧野打破天地壁障，周天神界与各方仙界相融，神源天宫等势力也没有了心思再去管黄脂虎他们，天渊更是被遗忘。
各方大势力一心往周天神界，也不会管天渊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天渊已经成为许多中低层修行者的圣地。
万华城，墟界，对那些仙君乃至仙君之下的大罗，金仙，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告诉你们，如今的万华城中有木婉仙君研制的驻神丹，吞服一颗驻神丹，入墟界之后，归来时能保留不少在墟界中记忆。”
一艘飞舟上，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道人微笑开口。
进入墟界所求的就是这份感悟，但因为各种原因，感悟会消散。
有了驻神丹，能将这感悟多保留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许多人突破了。
“驻神丹，怎么卖？”听到道人所言，一位头戴道冠的青年好奇问道。
这青年修为在半步金仙，但明显有些沉寂，可能是遇到瓶颈了。
飞舟上，其他人也是抬头。
这是一艘很普通的飞舟，长三十丈，其上护甲三层，速度不算太快。
天渊之中，随处可见往来的这等飞舟。
飞舟上乘坐的修行者，大多是天仙到金仙不等，大罗极少。
至于仙君层次的强者，基本上是不会乘坐飞舟的，可以直接飞遁。
“万华城中有专门售卖驻神丹的店铺，一颗驻神丹也就十颗神晶。”
从神界与各方仙界融合后，主流的货币已经变成神晶了。
当然，不管是天渊之中的天渊珠，仙气所凝的仙灵石，还有其他各种能在修行时候提供本源或者规则力量的宝物，都是硬通货。
特别是蕴藏本源力量和规则之力的宝物，在哪里都是能流通使用的。
“十颗神晶，倒也是不算太贵。”飞舟之上，有人低语。
若是神界融合之前，要想得到一块神晶可不容易，那些仙君之下的修行者可能一年都不能获得一颗。
但从韩牧野打破天地壁障，万方仙界与神界融合，那转化神晶的熔炼也不得不开放后，神晶就散入万方天地。
神晶也没有了当初顶尖交易筹码的资格。
只要是天仙境，起码身上都能有个几十上百颗神晶。
“前面就是万华城了。”甲板上有人出声。
飞舟上所有人都抬头去看。
“乖乖，这一座城方圆怕是有千里吧。”
“千里？看不起谁，这才是万华城的卫城而已。”
“当年的万华城可是犹如一方世界，四层天地，后来一场大战，城池崩塌。”
……
飞舟之上，靠坐在舷窗边的韩牧野转头，看向前方。
璀璨的城池，在天渊之中显得犹如星辰。
算算自己已经有千年未曾归来，再见万华城，当真是恍如隔世。
一艘艘的飞舟排着队，拖曳着灵光，在一座座卫城之间穿行。
飞舟上，那些修行者高声谈论着如何进入墟界，如何获得感悟。
现在绝大多数的墟界都已经被探查清楚，在其中如何生存，肉身进入还是神魂进入，都有规则提醒。
万华城俨然是将这当成一门生意在做了。
还是不错的生意。
站在万华城之前，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缅怀。
原本的坚石巨城，如今花团锦簇，多出许多苍翠。
这倒是符合木婉的性子。
他立在原处，目光落在前方。
“嗡——”
好似水波一般，一道身影踏出。
白色衣裙，长发飘飘。
没有一丝烟火气，多出的是如水的温柔。
一如当年，九玄山上，丹堂之外。
“师兄，你回来了。”
……
韩牧野不知道世上有多少女子会选择默默无闻，只为让一个男人少些牵挂。
他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静静等待，一等就是千年，万年。
他更不知道，世上有多少女子，历经千百年，再相见时，还是那样眉目清澈。
这，或许就是他愿意与木婉在一起的原因吧。
站在这里，什么洪荒昆吾，什么星河神域，什么万域争锋，什么苍天位面，都成为记忆之中的模糊场景。
唯有眼前人，方才是真实的。
“师兄，我研制出血脉丹药了。”
缓步走上前，将头伏在韩牧野肩头，木婉轻声低语。
韩牧野眼睛一亮，长笑出声。
这一笑，让木婉面上布满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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