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周白辅皱眉,周遭众人亦是讶异。
崂山?
是何处?
未曾听过!
难道是那个山角旮旯里的山门?
可这道人如此仙姿,实在不似野狐禅修啊!
众人不解。
周白辅也是一般,但并未胡乱言语,低头礼道:“原来是崂山道长,不知道长来此……”
“哈哈哈!”
道人一笑,打断他的话语:“老道我就是来凑个热闹,你小子想要表演那就表演吧。”
说罢,也不管周白辅什么反应,便站到了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与众士子。
“这……”
周白辅有些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一众士子虽也摸不清崂山道人心思,但并没有和周白辅一样想太多,毕竟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崂山道人身上。
重点还是这凰天楼,这说书人!
“白辅兄!”
当即骤然上前,出声问道:“你说那人用的是上古剑修之法?”
听此,周白辅也只能压下思绪,不再看那崂山道士,转向众人说道:“不错!”
“上古剑修之法?”
“那是何物?”
“你连这都不知道?”
“上古修法,飞仙神剑,乃玄门正宗的杀生大术!”
“据说上古剑修之士,不炼气,不锻体,不习武,不修法,只纳一口飞剑,一口性命双修的绝代飞剑,性命形神,修为根基,境界道果,尽在这一口飞剑之中!”
“如此修成的飞剑,冠绝天下,举势无双,剑光一出,万里纵横,直叫神鬼惊泣,仙佛叹服,邪魔退避三舍,见之胆寒,可谓剑中飞仙!”
“那人修的竟是此等法门?”
众人议论纷纷,神情惊骇无比。
“不对!”
“上古修法,而今怎成?”
但很快就有人惊醒,一语提出关窍要害。
“天下之下,无奇不有,谁敢断言上古之法必然不成?”
周白辅轻描澹写的一句话语,便压下了众人心中惊疑不解,再看一旁笑而不语的崂山道士:“上古剑修之法,确实是正道正法,但正邪不知看法,更加看人!”
“这……”
众人似懂非懂的望着周白辅。
周白辅也不卖关子,望着那崂山道士:“人正则法正,人邪则法邪,上古剑修之法虽为玄门正宗,但若修者仗飞剑之利,肆意屠戮,残杀良善,那正法也成妖邪,正剑也成魔刀,道长说是也不是?”
崂山道士一笑,望着周白辅:“你觉得那人肆意屠戮,残杀良善,必是妖魔?”
周白辅也望着崂山道士,品味他的话语,揣摩他的来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如水,澹声说道:“白辅一人,不敢妄言,但公道自在人心,正邪自有分明!”
“白辅兄!”
此言一出,周遭士子,立时振奋。
他们总算明白了周白辅的意思,当即出声,助阵助势。
“不错!”
“人正则法正,人邪则法邪!”
“上古剑修之术,确为玄门正宗,但在那人手中,却是……”
“明珠暗投,为虎作伥!”
“正法做妖邪,正剑化魔刀!”
“此人仰仗飞剑之利,暗手袭杀文士学子,不是妖魔是什么?”
“公道自在人心,正邪自有分明!”
“白辅兄,学海剑楼乃是我宁州第一大宗,更是儒门嫡脉,文道巨擘,岂能容此邪魔猖狂,搅乱文华盛会,还请学海剑楼出面,为我等云州学子主持公道!”
一众文人士子言语纷纷,又是义愤填膺,热血沸腾,纷纷将希冀目光投向周白辅。
周白辅不动声色的一笑,望向崂山道士正欲言语。
却不想……
“诸位此言,在下不敢苟同!”
意外之声,传入耳中。
“嗯?”
众人眉头一皱,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俊秀青年,头戴方巾,身穿长衫,完全是一副书生学子打扮。
书生学子,竟出此言?
众人不解,周白辅亦是皱眉:“你是何人?”
书生神色坦然,迎着周白辅与众士子目光:“区区路人,不足道也!”
“路人?”
周白辅皱眉,看着眼前没有半点修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没有问他什么身份,什么来历,直接说道:“那不知这位路人兄台,对此有何高见?”
书生一笑,毫不畏惧:“方才诸位说,那人纵剑行凶,袭杀文士学子,乃是妖魔行径?”
“不错!”
众士子也看出了他的态度,语气顿时不善起来:“你觉得我等说得不妥?”
“何止不妥!”
书生一笑,朗声说道:“简直荒谬!”
“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大怒,气势汹汹的等着书生。
只有周白辅神色不变,冷眼望着书生:“你是何方士子,胆敢在此妄言?”
“哈!”
书生一笑,直面众人:“正义执言,有何不敢?”
“你……”
“嗯!?”
众人腾怒,周白辅亦是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书生笑道:“就是不敢苟同诸位之言,想要与诸位辩个分明,看看诸位心中公道,是否真正公道!”
“你……!”
“狂妄!”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众人大怒,就要上前,群而攻之。
书生浑然不惧,冷笑说道:“怎么,诸位自认是读书人,从圣贤书中读出的就是这般道理吗,君子动口不动手,诸位动手不动口,哈哈哈……”
“你!
!”
众人大怒,却不敢动手,生怕坐实了他的话语,只能怒而说道:
“好好好!”
“我等就与你辩一辩!”
“看你这狂徒如何为那奸佞妖邪开脱!”
“那人喝令手下鹰犬走狗,将我宁州士子驱打出凰天楼,还仰仗飞剑之利暗手偷袭,杀我宁州士子,儒林翘楚!”
“如此,不是奸佞,不是妖邪?”
众人大怒,厉声质问。
书生坦然,丝毫不惧:“凡事皆有因果,诸位只讲果,不论因,那人为何驱赶诸位口中的宁州士子?”
“这……”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语滞。
但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厉声说道:“那人口出狂言,大放厥词,我等宁州士子容不得他玷污凰天楼这文雅之地,仗义执言,他恼羞成怒,便以力欺人逞凶!”
“哈哈哈!”
书生大笑,回声说道:“好一张文人之口,好一个颠倒黑白,诸位真是读书人之楷模啊!”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
众人大怒,书生冷笑。
反问说道:“诸位说那人口出狂言,那人怎么口出狂言了,据在下所知,当日他在凰天楼中登台说书,说的乃是白蛇传奇,姻缘故事,这也叫口出狂言,这也算大放厥词,哦,诸位不知何为白蛇故事,那为何不先打听清楚?”
“白蛇传奇?”
“姻缘故事?”
众士子一怔,有些意外,随后才回过神来,厉声道:“什么白蛇传奇,姻缘故事,淫词艳语,歪门邪道,那凰天楼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他这般玷污?”
“就是就是!”
“大雅之堂,岂容玷污!”
“妖言惑众,诡道悦人,我宁川士子,诗书之人,岂能容他?”
众人稳住阵脚,又是声讨起来。
“哈哈哈!”
“好一个大雅之堂!”
“好一个诗书之人!”
书生大笑,压下众人话语:“且问诸位,那人在凰天楼中说书,犯了哪一条国法?”
“这……!”
此话直击要害,令众士子言语一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
“诸位说是妖言,便是妖言?”
“诸位定是惑众,便是惑众?”
“那诸位何必苦苦考取功名,直接去官府衙门,戴上官帽,换上官袍,判人生死就是了!”
书生冷笑,话语连珠:“官府未审,国法未判,诸位便敢给人定罪,这国法是国家之法,还是诸位之法,是天下之法,还是诸位这宁川士子,学海儒林之法?”
“你……!
!”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众人哗然失声,面色惨白,不敢言语,不敢回应!
怎敢言语?
怎敢回应!
这是诛心之言,诛命之说啊!
众人哗然,不敢出声。
“夸大其词,栽赃诬陷,我等宁川士子,怎会逾法越权?”
那周白辅亦是皱眉,但并未慌乱阵脚,冷声说道:“只是见那人妖言惑众,心有不忿,仗义执言罢了,何曾给他定罪,反倒是他,恼羞成怒,唆使手下鹰犬,伤人在前,飞剑暗手偷袭,杀人在后,哪样不是坏了国法?”
“对对对!”
“白辅兄说得不错!”
“你这狂徒,究竟何人,竟敢污蔑我等!”
周白辅一站出来,众士子又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书生怒骂起来。
“哦?”
书生一笑,反问说道:“未定罪名,如何动手,难道诸位宁川士子,有执法行刑之权吗?”
“这……”
众人听此,又是哑口无言了下来。
“一群废物!”
周白辅暗骂一声,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我辈诗书之人,浩然正气再胸,见人妖言惑众,一时义愤填膺,此乃义举,助法擒贼,有何不可?”
“处处不可!”
书生一喝,厉声说道:“无凭无据,无证无实,你们凭什么定他人为贼寇,做什么义愤义举,还妄言此乃助法扶正,真是不知廉耻,其人可笑!
你们闹事在前,他人反抗在后,于情于理,于法于度,都是正道,你们颠倒黑白,指正为邪,其行可唾!
你们先欲杀人,他人因而自卫,你们杀人,便是义愤填膺,助法擒贼,他人杀人,就是持剑逞凶,屠戮滥杀,宽以待己,严于待人,甚至不惜践踏国法,其心——可诛!”
“像你们这等可悲可笑,可鄙可唾,可诛可杀之徒,也敢称圣贤诗书之士,在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之下摇唇鼓舌?!”
“你!
!”
“住口!”
书生负手于后,横眉冷眼,向目瞪口呆的周白辅与众士子说道:“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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