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昊没有停顿,就大声说道:“师伯,在这件事上,就是在您和师父之间,弟子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师叔更不行……就是……就是……”
童姥听他表态,乐得心花怒放,这时看他扭捏的模样,笑着训斥道:“就是什么,你说话,别学小女儿姿态。”
在和此世界大佬的接触上,自从文昊来的第一天起, 就牢记一点:赤子心性。不瞒不骗不抖机灵,有一说一, 与人为善。
所以,面对逍遥三老之间的仇怨,他把这设定为上辈子的恩怨,该表态表态,该支持支持,但就他自己来讲,对三人都始终尊敬有加,都当做长辈看待。
是故,虽然对李秋水的一些做法不认同,他还是说道:“就是等师伯心愿已了,师叔她服了软,能不能不要杀她……”
童姥一下子愣住了,良久后叹气道:“你倒是心善,可那贱人怎会服软。罢了,等过了这一关,她再也无法奈何得了我,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就是, 只是,其它再不许你管……”
“可……可弟子还想师伯能和师父在一起呢……”
童姥气笑了,说道:“你人不大心却大,那小贼哪里会听你的。”
文昊见童姥没有拒绝,欣喜道:“不是听我的,是他自己的,师伯,这事儿弟子一定想办法办成。”
“也罢,说了这么多,差点耽误正事,咱们现在说练功的事。你内力已经有了火候,继你师父之后,想来还有遇合,量已经比姥姥还要强一些,就是纯度还差些,以后北冥要勤练才是,至于那小无相功……辅助吧,运使其它武技也方便一些。今天姥姥教你天山六阳掌, 着是本门厉害功夫,也是姥姥最擅长的,说起它,就不得不说生死符……你来看……”
童姥伸开手掌,给文昊展示:“这便是生死符了,你拿去摸个仔细。”
文昊想到这是天下第一等厉害的暗器,纵然知道这东西,还是不禁心下惴惴,伸出手去接,一接到掌中,便觉一阵冰冷,那暗器轻飘飘地,圆圆的一小片,只不过是小指头大小,边缘锋锐,其薄如纸。
刚要待细摸,突觉手掌心中凉飕飕地,过不多时,那生死符竟然不知去向。他大吃一惊,以为已经遭了道儿。
文昊叫道:“啊哟!糟糕!师伯,这生死符钻进我手掌心去了。”童姥道:“你明白了么?”文昊道:“我……我……”童姥道:“我这生死符,乃是一片圆圆的薄冰。”
文昊“啊”的一声叫,登时放心,这才明白,原来这片薄冰为掌中热力所化,因此顷刻间不知去向。
他掌心温热,内力煎熬如炉,将冰化而为汽,竟连水渍也没留下。
童姥说道:“要学破解生死符的法门,须得学会如何发射,而要学发射,自然先须学制炼。别瞧这小小的一片薄冰,要制得其薄如纸,不穿不破,却也大非容易。你在手掌中放一些水,然后倒运内力,使掌心中发出来的真气冷于寒冰数倍,清水自然凝结成冰。”当下教他如何倒运内力,怎样将刚阳之气转为阴柔。
北冥真气原是阴阳兼具,文昊内力既有底子,只要一切逆其道而行便是,倒也不是难事。
他弄了一点酒倒在手心之上,片刻即成,根据童姥教的方法,又试了几次,制成了期望的模样,只是没有童姥熟练,达不到她那样随用随成罢了。
生死符制成后,童姥再教他发射的手劲和认穴准头,在这片薄冰之上,如何附着阳刚内力,又如何附着阴柔内力,又如何附以三分阳、七分阴,或者是六分阴、四分阳,虽只阴阳二气,但先后之序既异,多寡之数又复不同,随心所欲,变化万千。
文昊学会花了一天,练熟足足花了两天时光,这才彻底掌握。
学会生死符之后,要学六阳掌,童姥动了真格,直接给文昊种了生死符,还是一下子九枚,到这时才显出了黑道大佬的厉害与心狠。
文昊觉伤口处阵阵麻痒,又是针刺般的疼痛,直如万蚁咬啮,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痒越厉害,奇痒渐渐深入,不到一顿饭时分,连五脏六腑也似发起痒来,真想一头便在墙上撞死了,胜似受这煎熬之苦。
童姥说道:“想学打人要先学挨打,只有身中生死符,才会真正懂得如何用它,如何除它。”
“所谓‘生死符’,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意,而且生死符已经入体,永无解药,除非用六阳掌拔除,世上再无办法。这生死符一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每年我派人巡行各洞各岛,赐以镇痛止痒之药,这生死符一年之内便可不发。”
当下童姥给他服了一颗药丸,片刻间痛痒立止。
童姥又道:“你身上一共被我种了九张生死符,正对应六阳掌九种用法,要除去这生死符的祸胎,须用掌心内力,我教你运功出掌的法门,你自行化解。”
说完童姥便即传了他如何将北冥真气自丹田经由天枢、太乙、梁门、神封、神藏诸穴,通过曲池、大陵、阳豁而至掌心。
这真气自足经脉通至掌心的法门,是逍遥派独到的奇功,再教他将这真气吞吐、盘旋、挥洒、控纵的诸般法门。文昊练了一日,已然纯熟。
童姥见他学的这般快,也是高兴,就给他说起里面的精微变化:“你知道那些洞主、岛主们为何那么听话?他们人品虽差,武功却着实不低。所交往的狐群狗党之中,也颇有些内力深湛的家伙,但没一个能以内力化解我的生死符,你道那是什么缘故?”
她顿了一顿,接着又道:
“只因我种入他们体内的生死符种类既各各不同,所使手法也大异其趣。他如以阳刚手法化解了一张生死符,未解的生死符如是在太阳、少阳、阳明等经脉中的,感到阳气,力道剧增,盘根纠结,深入脏腑,即便不可收拾。他如以阴柔之力化解罢,太阴、少阴、厥阴经脉中的生死符又会大大作怪。更何况每一张生死符上我都含有分量不同的阴阳之气,旁人如何能解?”
“现在你身上的这九张生死符,须以九种不同的手法化解。”
当下传了他一种手法,待他练熟之后,便和他拆招,以诸般阴毒繁复手法攻击,命他以所学手法应付。
童姥道:“我这生死符千变万化,你下手拔除之际,也须随机应变,稍有差池,不是立刻气窒身亡,便是全身瘫痪。须当视生死符如大敌,全力以赴,半分松懈不得。”
文昊受教苦练,但觉童姥所传的法门巧妙无比,气随意转,不论她以如何狠辣的手法攻来,均能以这法门化解,而且化解之中,必蕴猛烈反击的招数。
他越练越佩服,才知道“生死符”所以能令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魂飞魄散,确有它无穷的威力,若不是童姥亲口传授,别人哪想得到天下竟有如此神妙的化解之法?
他花了三日功夫,才将九种法门练熟。
这天,童姥命他调匀内息,双掌凝聚真气,说道:“你一张生死符中在右腿膝弯内侧‘阴陵泉’穴上,你右掌运阳刚之气,以第二种法门急拍,左掌运阴柔之力,以第七种手法缓缓抽拔。连拔三次,便将这生死符中的热毒和寒毒一起化解了。”文昊依言施为,果然“阴陵泉”穴上一团窒滞之意霍然而解,关节灵活,说不出的舒适。
童姥一一指点,文昊一一化解。终于九张生死符尽数化去,文昊不胜之喜。
文昊终于明白了,生死符的关键不是那薄薄的冰片,而是上面附着的阴阳二气,冰片打入人体化去,留下不同数量不多的阴阳二气在体内无法去除,而且还会自己生长,这奇怪的真气才是罪魁祸首。
文昊想:用其他东西,或者交手之时,通过接触打入对方体内,恐怕效果也一样。
跟丁春秋的毒药差不多的效果,还更难去除,这样子,再加上北冥神功的自发吸人内力,以后自己还真的成了“碰不得”了。
至此,文昊学全九路六阳掌,加上之前学的六路折梅手、生死符,算是补上了武技的短板。再加六脉神剑、新学的斗转星移,还有用小无相功驱使前世所学内家拳、还施水阁和琅環玉洞武技的熔炼,对上李秋水都能斗一斗了。
又跟童姥拆解几日,越发的熟练之后,这日,童姥说道:“好了,小钰儿,姥姥就教到这里了。以此为基础,外面石室的武功你也可以自己参研了,有不懂的等我出关再问,姥姥要闭关了,等有事我再让梅剑找你……”
文昊答应后退出童姥练功的地方,见到石室外面等候的四女,说道:“走,带我去峰上各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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