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石崖山谷中,瀑布溪流在此收缓水势,汇聚成一片片彩池浅潭,
一头健壮的黑豹正立于池边,一只硕大的豹掌正一下一下的撩起池水清理皮毛,淡淡的血迹随着涟漪在池中慢慢漾开。
黑豹自然就是斑苍,收拾掉黄虎之后,压在心头两年的沉重阴影豁然消散。他在谷中狂奔长啸,好好的发泄了一番。将整头黄虎的血肉统统吞食掉泄愤。
本来也只是单纯的泄愤之举。
谁想,那头黄虎久居在这片灵气充溢的山谷之中,虽然不懂修炼,但是无意识的呼吸吐纳,十几年时间积累下来,血肉之中蕴含的灵气却也是极其庞大。
现在豹子囫囵吞下,不一会儿无比强烈的精纯灵气便从肺腑中激发出来,好像要把整个身躯胀裂开来。让豹子疼的在地上打滚翻腾了好久。
好在要命的时候灵机一动,急忙使起那气息引导之术,梳理体内暴涨的灵气,总算遏制住了膨胀的身躯。
“呸”
吐掉一口淤血,看着身上渗出的血液基本擦拭干净。斑苍恨恨道:
“这黄虎就离谱,活着的时候,要俺命。死俅子了,还能要俺的命,真它奶奶的晦气”
起身看看谷中景色,花香草密,池水清澈,尤其是那丝丝缕缕沁人肺腑的灵气。
确实是一个修行的好去处。
四处游荡观摩了一番,寻着那黄虎的洞穴,将一些碎骨污秽清理出去,捯饬了一阵。看着舒适整洁的新居,自然是十分欣慰。
自此之后便在这积水潭住了下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星移日转,风霜渐重,当林中无名的野果开始散发悠悠成熟的果香时。聒噪的夏蝉也渐渐变成了有气没力的吵闹。
秋天来了。
林中的生灵变得愈加活跃起来,储藏果实,捕猎增膘,忙的不亦乐乎。
这日,斑苍正四处游荡,远远看见一头离群的野羊正傻愣愣的啃着青草,悄悄潜行过去准备打个牙祭,正待从草丛中扑出时。
“嘎——”
一声突兀的惊叫从头顶传来。
那野羊听见声响,抬头一瞧,吃了一吓。好家伙,一头硕大的豹子就在旁边。登时四蹄一蹬,一溜烟钻入旁边的灌木林中。
斑苍眼见到口的猎物被惊走,并不急躁,抬头朝着发声处望去。
然后……就呆住了。
黑羽红喙,两只细细的赤爪,尤其是那一股子莫名的高傲气质,不是赤嘴是谁。
“……赤嘴……?”
“嘎——啊?”
那小鸟瞅了瞅树下的豹子,转了转两粒小眼珠子,“你咋知道俺名字?”
“喂喂喂,别这么健忘好不”,
斑苍有点郁闷,“你不认识俺了”
“不认识。”
“你是不是赤嘴。”
“是。”
“那你不认识俺?”
“俺为啥要认识。”
“嘶……”
树上的小鸟很骄傲,树下的豹子很抓狂。
“俺是斑苍,两年前咱们还一起去过积水潭来着。”
“忘了”
“俺被一只黄虎咬,你还被一头白猿拍晕了。”
“不知道。”
“俺还带着你跳河了。”
“嘎嘎,可恶,你叼俺跳水,俺又不会水,可恶,可恶。”
“呃——,你认出俺了。”
“切……”
斑苍觉得又被一只鸟给耍了。
“你后来咋活得?”
斑苍很好奇,那么急湍的山洪中,对方是怎么逃脱的。
“要你管”
“呃——爱说不说。”斑苍觉得不能顺着这鸟的话风说下去。
赤嘴鸦瞅瞅树下的豹子半眯起眼,似乎真的不感兴趣了,扑腾两下翅膀急道:“俺本来旁边装死,你偏带俺下水,可恶,可恶”
“啊哈!呃……,俺又不知道”
赤嘴鸦似是想起那日急湍的山水,把两扇翅膀大大的张开:“那水那么大,乖乖,还好俺命大,不然被你害惨了。”
斑苍看看赤嘴那张开快要三百六十度的翅膀,无奈的笑笑,看来确实是把这小家伙吓坏了,低头想了想说道:“俺请你吃羊。”
“那水……,啥?”
赤嘴瞪着两只红彤彤的眼睛,似是没有理解这突然到来的喜讯。
“啥啥啥,请你吃羊,还有啥。”斑苍纵身朝着灌木林跑去,远远飘来“在这等着。”
赤嘴鸦立在树杈上,看着远去的豹子,呆呆的。
一会儿功夫,灌木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豹子口里叼着一头野羊走了出来,两只利爪上下舞动几下,便把整头野羊开膛破肚了,一只豹掌指了指,“来,吃,想吃那就吃那,想吃多少吃多少”
望着近在咫尺的鲜羊大餐。只吃过腐食的赤嘴鸦有一股被幸福包围的眩晕感。
半个时辰后,一只赤嘴鸦便撑着滚圆的肚子挺在地上了,一只翅膀拍着肚皮,“嗝——扎实”。
“以后跟着俺,顿顿有鲜肉。”
“真的?”赤嘴鸦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爱信不信。”
“嗝——,你现在,哪里住?”
“就那积水潭”
“嘎——”赤嘴鸦的眼珠惊的大大的,两只翅膀比划:“胡扯,那——么大的黄虎呢?”
“俺吃了”
“——嘎?——”
“俺把那黄虎连血带骨吃的干干净净,现在就剩半块皮子了。”
“……”看着对面两年前被黄虎追杀的豹子,赤嘴鸦感到一阵陌生。
“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去。”
赤嘴鸦看了看旁边的鲜羊肉,“不,俺跟定你了,你撵俺俺也不走。”
“好,以后只要俺有肉吃,绝对有你吃的肠子。”
在这片茫茫的原始森林里,斑苍对着一只黑乎乎的赤嘴鸦,说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承诺。
“嗯”,赤嘴鸦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中,并没有注意到豹子眼睛中那坚定的神情。
于是,豹子斑苍拐带着赤嘴鸦回到了积水潭。
当赤嘴鸦反复确认了那只黄虎早就死翘翘,甚至连皮子也只留下了破破烂烂的半块后,终于对这突然遇到的长期饭票有了新的认识。
“你咋打赢黄虎的,那——么大”
“你都问了好多遍了。”
“再说说嘛。”
“……”
等赤嘴鸦在积水潭住了两天后,和豹子渐渐熟络。
豹子开始发现,这赤嘴鸦绝对是一只话痨,而且是话痨中的话痨。每天填饱了肚子后,便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又爱四处八卦。
不久之后,豹子就知道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比如石崖上的老槐树上搬来了一家花喜鹊,还孵着三颗蛋,西山脚下的狼群换了头狼王,东坡上的一头母老虎跑的不知道那里去了……
至于那只白猿,本来就不知道之前在哪里居住,茫茫山岭,自然也找不到了。
总之,日子就这样慢慢的往前滚动着,见识了“修行”之后能变得那么厉害,赤嘴鸦也有样学样的跟着豹子开始了山谷中的修行。
深秋时节,斑苍再次遇见了赤嘴鸦,重逢了这个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小友,也有了能够一起修行打闷的“道友”。
同时,也是在这个季节,斑苍第一次遇见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大造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