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烹着茶,氤氲的热气从茶壶中飘出。“几日前,宰相家的小儿子似乎被人打断了两条腿。”像是忽然想起件不大不小的事,她倒着茶,顺口提了一嘴。
“噗!”一口茶直接从向宁宁的口中喷了出来,“咳咳咳,宰相的小儿子?就是那日在街上纵马的人?”
“正是,大概这就叫报应不爽吧。”这件事似乎让晚晚心情舒畅,她靠在椅背上,连萦绕在眉间的愁绪都散开了不少。
是了,这就是卫季的手笔......回忆起那日男人面上一闪而过的愠怒,向宁宁不仅笑不出来。
这种封建社会的制度下,人类的命宛若蝼蚁。不知怎的,他陡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心。
“王妃姐姐,给你。”昭昭从不远处的草丛中跑出来,她将手中的草编蝴蝶举到向宁宁眼前,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
“谢谢。”小孩子明媚的笑脸冲散了方才一闪而过的恐慌,向宁宁笑着伸手,接过了这只虽说不算精美,却很用心的蝴蝶。
“王妃,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昭昭可怎么办啊......”也不知怎的,今日的晚晚格外偏爱说一些让向宁宁心里“咯噔”一下的话。
向宁宁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不要讲这种不吉利的话。”她憋了半天,只堪堪挤出这么一句。
身着紫衫的人没有接话,她朝向宁宁笑了一下,又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这真的只是个游戏吗?”晚晚走后,向宁宁迎着阳光闭上眼睛,感受着太阳的温度。“那为什么会对游戏中的人有情感?”虽说天气晴好,但她的心里却似有千斤重。
“在做什么?”脸颊忽然被一根冰凉的手指捏住,石凳上的人一惊,她愕然回头,直直撞上身旁人的下巴。
“嘶,没,没什么。”这一下撞得很是结实,向宁宁按着被撞痛的额角龇牙咧嘴。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疼痛也不会只有一个人承受。她分明看到卫季的下巴红了一块,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按着额角的人。
“王爷来这里做什么?”几日未见的人忽然出现,向宁宁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整个人格外紧绷。
“唔!”唇瓣忽然被咬了一口,尖利的牙齿恶劣地摩擦两下,直到她口中隐隐尝到丝铁锈味,作乱的人才慢条斯理地松口。
“惩罚,几日不见,宁宁莫不是忘记了?”卫季坐在石凳上,手里还摆弄着她头上的一缕青丝。
果然有些事情禁不住想,她方才动了念头,下一秒人就出现在面前。“不知郎君今日可有什么要紧事?”向宁宁弯起双眼,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更加轻松一点。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用最暧昧的情话掩盖着眼底的杀意,向来擅长伪装的卫季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那,郎君想做些什么?”不知怎的,向宁宁总觉得眼前说情话的人充满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今晚,陪我出府。”卫季颇有兴致地欣赏着她因惊讶而微微瞪大的双眼,“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留下这句话就自顾自地离开,向宁宁皱起眉,“病弱王爷主动要求出府?”莫名的,她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
“中毒之人会,神志不清,身体孱弱。”掌柜的话她一直记得,脑中缺失的拼图慢慢补全,向宁宁“霍”地瞪大双眼。
“时不时就会自行从房间消失,今晚甚至还有出门的提议。”她越想越心惊,这些时日的相处片段一个接一个从脑海中跳出来,“再加上身体冰冷,手段狠辣......”
向宁宁呼吸一停,胸口被匕首刺入的痛再度浮现,“他就是那个杀我两次的卫季!”
“用早点的时候筷子绕过甜口的桂花糕,睡觉的时候喜欢抚摸我的脖颈......”有了结论后,能够加以佐证的证据也多了起来。
向宁宁手一抖,一直握在手中的草编蝴蝶掉在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卫季走前那意味深长的话也有了解释,“他是准备,今晚杀了我吧。”
天色渐渐暗下来,“也只能这样了。”她将一片铜镜塞在胸口处,又想了想,不放心地将一把匕首塞进袖口。
“这个世界卫季的战斗力应该不会太强,或许,拼一拼,还有一线生机。”向宁宁深吸一口气,大步向王府门口走去。
门口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一个。“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看不到的敌人更可怕,向宁宁背靠着柱子,不敢把后背露出来。
“宁宁,久等了。”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她的双眼,还没等她尖叫出声,唇畔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指涂了些什么。
“乖,别动。”察觉到她的抵触,捂住她双眼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将向宁宁固定。“好了,我们出府。”没一会儿,卫季就松开钳制,一双眼笑得微微眯起。
“难不成他在我嘴上下毒?”向宁宁下意识抬手就抹,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了。
“红色的口脂,很衬你。”卫季丝毫没有放手的征兆,他就这样牵着她,一路走到了市集。
“今天是......什么日子?”入目尽是各色的花灯,酒楼里隐隐传来歌声和笑声,往日颇为萧条的东街竟忽然热闹了起来。
“是七夕。”牵着她的人停在一家卖花灯的小店,“这盏松鼠花灯多少钱?”
向宁宁有些错愕地停住了脚步,或许是她的偏见,她总觉得花灯和卫季属实不搭。他貌似更适合捧着死人的头颅或是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
“给,送给你的。”一盏灯递到眼前,她怔愣了一瞬,就伸手接过。“谢谢?”忽然收到“杀人狂魔”礼物的向宁宁不知该如何反应,心中的茫然满得似是要溢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