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一大早,鸡鸣刚啼一下,这城外就开始沸腾起来。
一群商贩在城外吵吵嚷嚷,讨论着近日人心惶惶之事。
“第一个是被当众吊死在城门,第二个是四肢被斩丢在了猪圈,第三个是浑身筋脉都被挑断,被绑着被城外野狗活活咬死,第四个是整张人皮都被剥了下来挂在了城门,第五个是浑身挨了千刀被活活放血而死。这事都是人做的吗?这等惨事,怎会是人能做出来的?”
“但凡当众触摸过那护国师的人,都死状凄惨!”
“狗屎!明明只是稍稍靠近一下调戏她,都死状凄惨!这所有死者,全都是男子!无一例外,从无女子!不是调戏还是什么?”
一个个地唾沫飞衡,将自己所听到的消息如数抖出,大有指点江山的气质。
就在这帮人嚼舌根之际,只听有人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又死了!又死了!这是这仅仅一个月之内第六个死人了!”
所有人都面色错愕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平常。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眸中看到了答案。
得!
不用说!
定是又有关这护国师的人!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其中一人清了清嗓子问道:
“这次究竟是谁人?”
那人早有准备,立即接话。
“韩家大少爷韩卓,若非要说什么与这雍耀国护国师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韩卓前几日在宴会上当众送给她一支牡丹簪子。韩家是雍耀国富甲一方赫赫有名的商贾世家,连皇室都要让步个半分。这护国师推脱几次不想要这簪子,眼见得他要翻脸,不好推脱,只好接受了这簪子又喝了他的酒。没想到,这两日后,就死了了!”
旁边的王麻子立即插嘴。
“怎么可能?韩家是什么家族?那护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究竟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刘二狗立即接话。
“不知,那天韩家的侍卫都被吓傻了,纷纷哆嗦着说是什么有鬼,有一个鬼来去如风,悄无声息,仅仅在空中站着,便能将那韩卓的手剁了,而后他们及安装箱上前营救,却不呈想,竟然传来了一阵鬼哭声,仿佛是所有的冤魂厉鬼都围绕着着韩卓在哭喊!他们都纷纷被吓坏了,再也没有一人敢上前!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韩卓被那鬼带走了!”
“这还不完!后来清晨城外的老农出城推车,只见一帮子野狗聚集在一起好像是想抢夺什么东西,看样子像是个人头,那老农大着胆子凑了过去,竟然是韩时的头!旁边放着他的手!”
所有人又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了。
瞧瞧这话说的,越说越玄乎,一会都要扯到什么鬼神什么东西的了。
片刻后,人群之中终于有人传出了一个微弱的问话。
“这堂堂韩家竟然能咽得下这一口气?!”
这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如石落水,捡起千层水花。
旁人立即激动道:
“那韩家怎么会善罢甘休?自然是闹到了朝堂之上,所有人都以为是护国师,也只有他有着理由出这么狠的法子,但她那天一直在与皇上一同商议国事,从未出宫,皇上能亲自证明,故而这闹事就算是闹到了朝堂之上,也没有个什么眉目。”
“而且每一次发生这种事情,那护国师都定是不在场,并且都有证人,无一例外。”
“那雍耀国的护国师,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所有靠近她的男子都莫名暴毙身亡,死状凄惨?”
“这事谁知道?据说雍耀国的规矩便是,若是当了护国师,那么此生此世就是雍耀国的人,禁止与任何人谈婚论嫁,终生不娶终身不嫁,故而一般男子也不会主动招惹。”
“但是身为一国公主,养几个面首到也未尝不可。”
“莫不是这雍耀国暗下毒手?”
“上次那百花宴,那南宫家族的二爷,不知死活靠近她,就当众碰了她的手,当晚手就被剁了。”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口凉气,面色苍白。
“嘶——”
这护国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与此同时,那个被人议论纷纷的人。
“熙儿,若是有可能,你是否愿意留在我身边,陪我一辈子?”
他注视着她,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脸上,轻声问道。
悬崖边,风“呼呼”地吹着,吹散他额前碎发,但是他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透亮。
她只是笑道:
“你说,你爱我,会让我开心一辈子,对么?”
而后,猛地抽出一把匕首,朝着他的胸口捅了过去,笑容依旧,目光却泛冷。
那一刀捅得实在是用力,直接将他的胸口刺穿,鲜血顺着他的伤口猛地喷溅。
而他,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抬头蹬着她,眸中满都是难以置信。
在他不解的目光之下,她轻笑一声拔出了刀子,而后朝着他的胸口猛地一推,看着他掉落悬崖的身子,巧笑嫣然。
“可是只有雍耀国所有领土都被收复才能让我开心,而你,是这雍耀国光复的最大障碍!故而你还是早些去死吧!”
而后,她掏出手帕将这带血的刀子细细擦拭了一番,将手帕与那匕首随着一同丢到了那悬崖之下——他亲手赠予她的东西,她都不想要。
刀子落下悬崖,锋利的边缘,泛着一层冷光。
衬的她收敛笑容的脸,更是阴寒了几分。
“呼呼呼呼.”
从梦中惊醒,陈湘熙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颤抖着掌心,猛地握拳,她暗自咬牙。
又是这个梦!
一拳锤在床上,她低头责怪自己的懦弱。
该死的!
明明他已经死去了两年!
整整两年!
为何他却一直出现在她的梦中,久久徘徊不去,像是梦魇一般?!
老一辈的人都说,一个人在这人世间的阳寿是有定数的,若是阳寿未尽而死,只怕是要留在这人世间以孤魂野鬼的形式徘徊,一直等到这阳寿终于消磨光了,才能去地府报到。
他.
她想着,捂着额头,长出一口气。
该不会还是以这等形式徘徊,前来找我?
转念一想,她又安慰自己。
罢了,若是真有这传说,只怕是阴阳路里的所有孤魂野鬼都过来找我索命了。
起身下床,洗了把脸,穿好衣服,陈湘熙走出房间。
只见外屋已经坐了一个人。
一身绛紫色锦缎长袍,五官温润如玉,眉宇间透着淡然超脱。头上戴着束发镶玉金冠,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锦缎长袍,腰间佩戴金丝宫绦,宫绦末端系着一块纯白玉璧。
这番打扮极为飘然,让他看起来并非像是个皇者,更像是个才子。
听闻门开了,扭头看到来者,他放下茶杯,顿时嘴角微扬眸中泛起了笑意。
陈湘熙挑眉,略微错愕片刻,也就大步上前坐在了他身边的空凳子上。
陈世腾笑道。
“从阴阳路出来,也有半年有余,这半年内你一直巡游四方,长居于外,不管是和等节日都不曾回宫看看兄长。今年若非兄长亲自前来找你,只怕是你又要自己一人过了吧?”
陈湘熙轻抿口茶,说的淡然。
“国土未收,百姓仍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身为护国的我又有何颜面见皇上?”
陈世腾看着她,顿了顿,无奈笑道:
“阿熙,这地就你我二人,你能否好好说话?”
陈湘熙也笑了,朝着他一吐舌头,俏皮道:
“可是阿兄,你这样的语气,可是让我怎么好好给你说话嘛.”
完全没有了刚才冷淡的气势,陈世腾这才眸里含笑,抬手朝着她的眉心轻弹一下,看着她。
“你呀你呀,就知道你一撒娇我就拿你没有办法喽!”
嘴上是这么说的,眸中的宠溺却丝毫不加收敛。
陈湘熙见状更是嚣张了几分,朝着他又是办了个鬼脸。
“完全是对待下人的语气,你这可让我怎么与你好好说话嘛.”
说着,她起身就坐在了陈世腾腿上,就如同小时候她坐在他怀中那般。
陈世腾顿时红了脸,慌忙用手推她。
“你,你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的,还不快从兄长身上下来!为兄现在可是一国之君,你这样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陈湘熙却依仗着他的宠溺更是得寸进尺,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怀中蹭着他的脸。
“哼——最喜欢阿兄了!”
说着她就在他怀中蹭来蹭去。
小时候两人就这样亲密无间的,现在就算是年纪长了些,却也依旧喜欢这样。
陈世腾向来遵守严规哪曾敢这样放肆?
自然是慌张推她想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陈湘熙却又使劲地蹭着故意不下,他正急的面红耳赤,却只感到怀中人猛地一僵,而后抽了口凉气。
“嘶——”
倒抽口凉气,陈湘熙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连带着动作也僵硬在了半空之中。
陈世腾顿时慌了神,想要扶她却又不敢动她,怕伤了她的伤口,便立即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看着她面色苍白,心疼道:
“伤口还疼着呢?”
生怕他担心,陈湘熙抬头看着他,避重就轻,苦笑嫣然。
“一百鞭子,怎能好这么快”
不过是刚刚不流血了罢了。
陈世腾听闻眸子黯然,垂眸看着她,轻声道:
“这孩子,可有起过名字?”
陈湘熙摇头。
“不曾。”
他长叹口气。
“罢了,既然如此那也就莫要再想。不过是个未满周岁的孩童,也没多少感情,丢了也不怎么可惜。若是再养大一些再丢,只怕是就舍不得了。”
怀中人却垂眸,没有直接回答。
他长叹口气,抬手摸着她的头。
“熙妹,这男子以后莫要再提。他若是真爱你,就断然不会让你怀上这孩子。连门都没进,就让你怀上孩子,这可真真是有些过分了。他都不曾想,若是以后你们若因为什么事情不能永远彼此陪伴,因为这孩子你会被婆家嫌弃的。他怎能这样?”
刚将孩子丢出去的那几天,每日以泪洗面,他紧张的一旦从朝堂上下来,就立即赶到她身边陪在她左右,也就在后来才慢慢将她缓了过来。
怀中人却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世腾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胆战心惊地看着她。
片刻后,只听她轻声道: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吧,当年在阴阳路里我误食了催情果,瑄云他又不在,没有解药,若非他强行要了我,只怕是在那个时候我就因为药效而筋脉断裂死在了那里。”
又是在为他辩解。
陈世腾长出一口气,看着这个傻妹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可是他明明能避免的怀孩子的。”
果然,一旦提及这个话题,小姑娘果然急了。
抬头看着他,着急辩解。
“哪有,哪个时候时间紧急,哪有什么——”
却被陈世腾打断。
“熙妹!”
只见他收敛了笑容,注视着她,一脸严肃。
陈湘熙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你还小,对这事情一窍不通,不知其实都是可以避免对你造成伤害的,你不懂,但是哥哥明白,故而哥哥心疼你的。”
说着他摸了摸她的头。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以后莫要再提他了。”
看着她仍旧有些不信,陈世腾长叹一口气。
“哎,你还小,根本是不懂,若是他真爱你,根本不会让你怀上孩子。他都不曾想过若是你们没有未来,这名声传出去,只怕是被人称为破鞋一类的。”
陈湘熙垂眸,轻咬贝齿。
这么想来,也对。
真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低着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可是那些年他明明承诺的搂着我,说的”
却只听他温和道:
“熙妹你果然年轻,不懂事。”
“不过这不能怪你,你自幼在深宫中长大,父皇又是那样宠溺你,什么条件都答应的,自然是把你娇惯的对这事情不明白,只是他,身为一皇子,从小活在这勾心斗角之中,对这些事情想必是了然于心,又怎能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事情这样发展.”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她的背脊,长叹口气,为她担忧。
“真真是哎.”
看着她仍旧垂眸,沉浸在过往,他着急地摸着她的头。
“不说他了不说他了。”
说着,他立即转了话题。
“你最近可是听到了,那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
陈湘熙抬头,看着他。
“何事?”
陈世腾正色道:
“城内有关你的言论。”
陈湘熙挑眉。
“我的言论?”
“所有靠近过你的人,都死状凄惨。熙妹,这事情背后,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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